第77章 桃林义豪语
张缘洞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手中雷霆蓄而不发。
“没有恶意?”
张缘洞沉吟道。
自己抗旨,拒不还朝,听闻炼魔司已经画了影身图,四处缉拿自己呢。
甚至许诺了一张可以作为保命的‘饬龙金符’作为悬赏。
这一路上来,遇见了好几个不知道自己斤两的僧道。
眼前这位少年郎,却说自己‘没有恶意’。
戴钧见张缘洞神色还带着怀疑,连忙撤下了四道剑光,重新收入了剑匣之中。
张缘洞见他显示诚意,也召回了青龙剑,散去了手中雷霆。
“张校尉大名,如雷贯耳,今在此得见,实是三生有幸啊。”
戴钧呼出两口气,抱拳笑道。
张缘洞则是重新坐下,不言不语。
莫岳亭脑袋在两人之间不停打转,神情紧张。
戴钧干笑两声,小心翼翼走上前来,说道:
“张校尉雷诛旱魃,驱蛟灭虎,威名早就传到了江州来了,晚辈可是佩服的紧。”
张缘洞侧过身子,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火堆。
“蒙这位戴相公,看得起贫道,只不过江湖险恶,咱们萍水相逢,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为好。”
戴钧没想到张缘洞如此不近人情,连忙说道:
“晚辈在炼魔司里最为仰慕的,就是张校尉,决计不会泄露张校尉的行踪的。”
“这样最好,多谢戴相公了。”
此时,戴钧身后的剑匣铮铮作响,四把灵剑好像又要窜出来一般。
戴钧连忙把手放上剑匣,小声安慰。
张缘洞目光一扫剑匣,发现内中剑气盈满,好似不发不快。
“戴相公,剑仙法门轻易不出剑,一旦出剑必要建功,否则剑气反冲,恐反噬人主啊。”
戴钧正要说话,回头却见一道青光袭来,直朝剑匣攻去!
匣中宝剑再也按耐不住,争相飞出,耀光于空,和青光相斗起来。
戴钧看着那空中的五道光芒,暗自焦急。
自己第一回祭出‘冬雪’之时,便是无功而返,但只有一把,自己尚能按耐住。
而适才习惯之下,四把飞剑齐出,自己强行将其收回剑匣之中,已然是殊为不易。
现在被张缘洞的青光剑气吸引,飞剑好斗,如今自己也只有等剑气散尽才可。
张缘洞斜眼一昵,仔细看着空中的四把飞剑。
灵光浓郁,内藏猛戾杀机,果是不凡之物。
张缘洞手指轻轻叩响,牵引五脏六腑真炁,口发雷音!
“还不回去!”
恍若黄钟大吕,四把飞剑在空中一个停顿,立马被青龙剑赶上。
四道金铁碰撞之音响起,空中四把飞剑已然倒回剑匣之中。
张缘洞从容不迫的收回青龙剑,横卧在膝。
戴钧看的目瞪口呆,连忙背上剑匣,又惊又喜,上前说道:
“张校尉果然道法高强,难怪我父亲时常与人谈起你。”
张缘洞心中微动,问道:
“你父亲?”
“是,我家是江州绣水县人士,与龙虎山常有来往,我父亲又喜好结交天下有名的僧道,故此听闻张校尉的威名后,经常念叨。”
张缘洞打量了戴钧几眼。
绣水县,姓戴。
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修行世族。
“原来是名门之后啊。”
戴钧脸上一红,连忙摆手说道:
“不敢在张校尉面前充大,修为不精,有愧祖宗的脸面。”
张缘洞笑了笑,朝莫岳亭的方向移了移屁股,空出身边一个位置。
“请坐。”
戴钧大喜,连忙在张缘洞身边坐下。
张缘洞看向他身后的剑匣,说道:
“你家原来有剑仙法门,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戴钧摇了摇头,道:
“这不是我家的修行法门,乃是昔年我父带我入蜀中青城山看望老友,一位老道长说和我有缘,送我这四把飞剑和修行法门的。”
张缘洞点了点头。
青城山确实有一支剑仙法脉。
莫岳亭打开剑匣,露出里面的四把飞剑。
是时,一股忽冷忽热,酸痒刺麻的感觉朝二人逼来。
莫岳亭皱了皱眉头。
张缘洞拉起他的手,渡过一道真炁,护住他周身,不被剑芒所伤。
戴钧见此,将手放在剑匣暗格上方,这才让那感觉消失。
“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孩儿。”
戴钧朝莫岳亭歉意一笑。
张缘洞细细观摩着那四把飞剑。
乃是四把‘独鹿’制式的灵剑,极为锋利。
戴钧傲然一笑,说道:
“这四把剑,号为春风,夏雷,秋霜,冬雪,自得受以来,昼夜不离身边,能飞八百步取人性命,张校尉看可还行?”
张缘洞听闻还比自己多三百步,心中想到:术业有专攻,不愧为剑仙之法。
当即赞道:
“剑很好。”
戴钧闻言,听出了张缘洞话中的他意,挠了挠头。
“晚辈疏慢修行,让张校尉见笑了。”
张缘洞摇了摇头,说道:
“剑仙一法,源自吕祖,可也得配内丹之道,方可登临成仙,我曾听闻有‘剑丹’一说,不知是否?”
“确有此事,但晚辈还未曾窥得那层境界。”
“戴相公四把飞剑,凝练起来,想是殊为不易,但恐不要辜负了老前辈的一番心思。”
戴钧点了点头,“晚辈晓得,张校尉这把青龙剑”
戴钧目光熠熠的看向张缘洞膝上的青龙,手中发痒。
张缘洞抚了抚青龙剑,道:
“师门祖传。”
“哦,想是极为厉害,可曾冠名?”
“未曾。”
戴钧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
“那真是可惜了,这把好剑竟然没有个名字。”
张缘洞笑了笑,道:
“此物经我玄一门历代祖师,都未曾给他冠名,传到我手中,自觉己身微渺,更没有这个心思了。”
戴钧细细回想着脑袋中的修行门派,可还是找不到‘玄一门’三个字。
想不到名震大武的张缘洞,原来是出自一个小派啊。
戴钧未曾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而是开口问道:
“听闻张校尉随军平定梅州,怎么不还朝受封,却是走了呢?”
张缘洞摇了摇头,并没多言。
戴钧见此,又道:
“炼魔司可是在四处张贴了张校尉的画像,真他娘的是入木三分啊,张校尉行走在山野之间还好,若是走到”
“哦,忘了问,张校尉欲要去哪里,若是和晚辈同路,不如到寒舍逗留几日,等得风声过了再走?”
张缘洞见他言语忠节高义,实有剑仙之风,不似奸猾之辈,遂道:
“这倒不必了,我自去江州南槐县,不过几日便要入山,与世隔绝。”
戴钧见此,连忙道:
“去不得去不得!那南槐毗邻龙虎山,不知张校尉如何得罪了龙虎山那群道士,他们对你盘查的可是紧的很啊!”
张缘洞眉头一皱,暗叹一声:
“纵然如此,此行也是必去不可。”
“这莫非有什么事情?”
“一诺而已。况,这个童儿和贫道漂泊月余,我必然为他寻个存身之所,不然,无颜面对祖师。”
戴钧闻言,肃然起敬,起身抱拳道:
“张校尉高义!今天下利己小人多出,但少张校尉这般君子气节,真不负道门刚正之风也!”
说罢,戴钧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皮覆面出来。
“昔年我不愿呆在家中,皆凭此物出逃,虽然不能以假乱真,但想必足以应对一时。”
张缘洞大大方方,没有一丝拒绝,接过覆面。
“戴相公,贫道不讲虚话,过了此时,若有缘再见,定然报答。”
戴钧摆了摆手。
“一个小玩意,有什么报不报答的,可龙虎山那群犊子,把张校尉习性研究得透透的,需得好好遮挡一番才好。”
张缘洞站起身来,说道:
“贫道理会得,多谢戴相公提醒了。”
戴钧也负起剑匣,道:
“此行得见张校尉,见识了一番,着然不亏,我还要回去复职,也不好打扰张校尉走路了。”
“告辞。”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