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藏天王
由于晚间那一番变故,城西现在是不能住人了。
但是西门上的监门兵丁却是多了许多,是县衙刘典史亲自带人守着。
天刚朦朦亮,刘典史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得眯一会,有事记得叫我。”
“小的明白。”
刘典史褪下衣服,权当一个被褥,就这样躺在烧烂的大门上。
没一会,震天响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典史被一阵呼唤声叫起。
“刘大人,刘大人!”
刘典史抹了抹眼睛,挣扎着站起身来。
“我睡了多久?”
“额约莫半盏茶吧。”
刘典史怒上心头,用手狠狠的戳着小兵的肚子。
“娘的,不晓得心疼老子,怎么了!”
那小兵一脸委屈,指着门前的道:
“城外来了个人,要咱们管事的去讲话。”
刘典史冷哼一声,披上衣服,绰起长刀。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老大砍刀劈他娘!”
说罢,抬了抬肚子,雄赳赳走出城门,喝道:
“哪个亡人叫老爷出来!”
却见一人一马站在城门外。
那来人得有丈高,铁塔一般,带着斗笠,着一件灰布披风,看不清样貌。
“便是你这个晃鬼么!叫老爷作甚!”
那人并未马上说出缘由,而是摘下斗笠,褪下披风,放在马鞍上。
众人拿眼去看,却是一个光头和尚。
见他外罩一件短襟袈裟,内穿短打劲装,戴一串一百单八菩提子,虎背猿腰螳螂腿,两颊无肉铁门肩,却露出两条精铁似的胳膊来,恍若有千万斤气力。
刘典史见此,知道面前这个和尚不好惹,遂缓了语气,说道:
“尊客哪里来的?”
和尚脸上浮出笑容,高声说道:
“洒家要见个道士,快快叫出来迎接!若不出来,洒家便不入此门。”
刘典史微一愣神,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应道:
“莫不是张真人的同僚?小人这便去叫,大师稍等一二,来人,上城里买些好茶款待。”
说着,便请了和尚上座,自己赶忙跑去衙门里报上张缘洞。
张缘洞闻言一愣,随即哼哼冷笑:
“什么和尚?如此无礼?”
刘典史说道:
“看脸像个病鬼,身子却像山君。不说贫僧,却说是洒家。”
张缘洞听罢,笑了两声:
“我知道是哪个和尚了,他来倒也好,省去许多功夫,走吧。”
说罢,张缘洞带着无因和王玄觉走出衙门,跟着刘典史向城门走去。
未多时,便见到城门楼下,一个大和尚端坐在椅子上,几个小厮轮流伺候。
张缘洞双手抱拳,上前笑道:
“果是明藏天王到此,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那和尚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号,当即抬头望去,见是张缘洞到此,大笑三声,起身竖掌做礼:
“禅灵道长,许久未见了,有礼有礼!”
无因和王玄觉见二人如此熟络,又听说‘明藏天王’四个字,心中大抵明白了。
眼前这个活金刚,乃是觉禅寺十一尊护法天王之一,法名谛勇,号为明藏。
谛勇和尚朝张缘洞背后一扫,看见两个僧道,随即笑道:
“哪里抓的两个壮丁,‘好大气象’啊。”
二人闻言,羞得低下头颅,不敢说话。
张缘洞无奈一笑,说道:
“这两位同道还想托在天王手下培养,今日如此,也只好央求别位了。”
谛勇和尚又是一声大笑,狠狠拍了拍张缘洞肩膀:
“洒家与你一般,一向独来独往,你说这话!”
张缘洞被拍的有些气闷,连忙退后几步,说道:
“好吧好吧,快随我去衙门,这回可是有些棘手,可做成了可是一份天大功德。”
谛勇和尚拍了拍肚子,发出一阵闷响,说道:
“走吧!洒家可是好久没吃东西了!”
几人当下进了衙门,见了刘县令,说了来由,喜的刘县令连忙吩咐左右排宴。
“张真人下官是晓得的,用些素席,不知大师吃荤吃素?”
谛勇笑道:“酒肉还是只管上来,教洒家吃一肚子便罢!”
宴间,谛勇和尚只管动手,管他什么牛羊鱼肉,只是塞入嘴中,看的刘县令连呼豪杰。
用饭方罢,谛勇抱起一坛酒水,对着嘴巴一阵咕咚。
刘县令见此,笑道:
“这个大师父倒是和别的出家人不一样。”
张缘洞在一边笑道:
“我这位同僚,乃是觉禅寺里极厉害的一位武僧,修炼佛门之中的上乘功夫,万邪不能近身,练武者,酒肉壮气活血而已,刘县令别见怪。”
刘县令连连点头:
“说的好,说的好!不知二位怎么个做法?”
谛勇和尚喝干一坛子酒,两手往桌子上一放,晃得桌腿险些断裂。
“什么做法?嘿!洒家连什么来客都不知道,先说说底细!”
“我们才是来客!”
张缘洞哼了一声,在一旁提醒道。
“额,敢情叫洒家来当丈二和尚?”
刘县令连忙开口说道:
“不是不是,这位大师父神威非凡,加上禅灵道长的道法精妙,自然不用”
未等刘县令说完,谛勇便摊了摊手,抢先道:
“别,洒家也是老鼠尾巴生疮儿,有脓也不多,还是说仔细的好。”
张缘洞直接吐出两个字:
“旱魃。”
谛勇闻言,大笑一声,说道:
“洒家当是什么,不过一只旱魃啊,诶,那当官的,洒家说些东西,你且记下来,全作准备!”
刘县令连忙寻来纸笔,在一边听候。
“大师说吧。”
“一匹快马,两壶醇酒,三斤干肉烧饼”
“一匹快马,两壶醇额,大师这降妖可用的着这些?”
刘县令不由狐疑道。
“谁说降妖?洒家是要跑路!”
刘县令当下面色一苦,看向张缘洞。
“这”
张缘洞冷哼一声,说道:
“这个秃驴疯言疯语惯了,刘县令不要听进去!”
谛勇和尚哎了一声,大手摩挲着光头:
“想不到啊,一来便是个硬茬子,你和那东西交手了么?”
“动过手,并没得了气候,像是生来不久。”
“那一窝子旱骨苍蝇呢?”
“有县城里的和尚道士帮忙,也没怎么上心。”
谛勇和尚点了点头,笑道:
“这么说,还真有些轻松啊。”
张缘洞眉头一扬:“什么意思。”
谛勇和尚摆了摆手:
“也没什么,但凡这么些个鬼魅精怪,多是奸猾之辈,小心些没错。”
“多谢天王此来送予的金玉良言,贫道谨记!”
谛勇听了,嘿嘿一笑:“看这个牛鼻子,洒家又不是说不去,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
张缘洞冷笑道:“我以为你只来图这一顿酒肉呢。”
谛勇站起身子,险些顶着梁柱。
“要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那妖孽在何方?咱们何时动身?”
“西门上。”
谛勇啧了啧嘴巴,奇道:
“真是好手段,我来时竟然一些魔气都未闻道。”
张缘洞点了点头:
“我来时也如此,现如今城外饿死的百姓干尸,都是他的手下兵马,我们要去,也得多带些人。”
谛勇扭了扭脖子,摇头道:
“容易打草惊蛇,咱们只取贼首便罢。”
张缘洞稍一沉吟,并没在这个问题上争执。
“那便晚时动身。呵呵,那只旱魃可正好拿给你活活筋骨呢”
“好!洒家要看看,是怎么样一只怪物,又经得住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