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谢恩
顾珏领着徐南嘉先去了紫宸殿，一入紫宸殿就闻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
皇帝正斜歪在软榻上，眯着眼，还在回味刚刚的丹药味。
顾珏面色平常地给皇帝行礼，“微臣顾珏携内子徐氏前来谢恩。”
皇帝抬了抬眼，语气也不复以往的中气十足，“顾爱卿，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恢复得不错。”
顾珏恭声道：“都是托陛下的恩典。”说完，顾珏捂着嘴狠狠咳嗽起来。
顾珏连忙告罪：“臣昨晚贪杯，多喝了几杯，没成想倒引出了咳嗽的老毛病。还望陛下见谅。”
皇帝摆摆手，“顾爱卿是我朝肱骨，可千万得保重。”
“臣，叩谢陛下圣恩。”说着又嗑了几声。
皇帝此刻感觉自己犹如在仙境般飘渺，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便着急赶顾珏走，“行了，你姑姑还等着你呢，你去瞧瞧吧。”
顾珏也巴不得赶紧走，又说了些感谢皇帝，皇帝要保重身体的场面话，等到皇帝实在不耐烦他这种恭敬了，赶紧带着徐南嘉走了。
淑妃老早就在寝殿等着了，远远便见一黑一红两个身影朝她走来。
黑色的顾珏沉稳俊朗，红色的徐南嘉艳丽大气，怎么看怎么相配。
淑妃看着如同璧人的两人，暗自得意，不愧是她做的媒，怎么看怎么般配。
顾珏父母早逝，淑妃当他视如己出，处处为他着想，顾珏顾念她的慈爱之心，带着徐南嘉郑重地跪下敬茶。
淑妃笑着喝了茶，塞给徐南嘉一个厚厚的大红封，说：“希望你们珍惜这段缘分，互相体谅理解，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娘娘，您放心，我和将军会好好过日子的。”
淑妃打趣道：“你该叫我什么？”
你们顾家人怎么都和称呼过不去了。
淑妃对徐南嘉一向照顾，而且还觉得自家亏待了她，心疼她不得了，徐南嘉面对淑妃的改口要求，甜甜地应下，“姑姑。”
顾珏心里觉得熨帖，没有比一家人相处融洽更让他开心的事儿了。
九公主这时也欢快地跑了进来，像个炮弹似的冲到徐南嘉怀里，“南嘉姐姐，我终于可以叫你嫂嫂了，嫂嫂，嫂嫂，嫂嫂。”
徐南嘉面对热情似火的九公主，简直有点招架不住，掏出红包，递给她，“听到啦，听到啦。”
顾珏把九公主从徐南嘉怀里拉出来，再搂过徐南嘉的肩膀，对九公主说：“行了，以后叫的机会多得是。”
九公主上一秒还在嫂子香甜的怀抱，下一秒就被拎走了，暗道：表哥也太小气了，没有她，他和嫂嫂还不一定能成呢！
午膳时，五皇子也来了淑妃宫里。
虽然之前徐南嘉和五皇子有一面之缘，但对五皇子的脾气秉性并不熟悉，开始还有点担心皇子会不好相处，结果没成想，五皇子性情却十分温和，而且处处细节还能看到五皇子还挺尊重顾珏这哥哥的。
一顿饭下来，也吃的宾主尽欢。
午膳后，顾珏带着徐南嘉就准备回将军府了。
九公主闹着要送，于是顾珏便和五皇子在前，九公主挽着徐南嘉亲热地跟在二人身后。
顾珏与五皇子并排走着，压低声音道：“今儿，我见着皇上了。”
五皇子想到那皇帝每天都飘忽忽，精神恹恹的样子，心里就无奈：“父皇他每日都要吃上几十粒天乐丸，不吃整个人就很焦躁，显然上瘾极深。我劝了都没用。”
顾珏说：“大皇子寻的道士也入宫了？”
五皇子点头，嗤笑道：“父皇现在一边吃着天乐丸，一边修着仙，朝堂都顾不上了。”
顾珏压住五皇子的手，“殿下，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五皇子知道自己根基不稳，在朝中说不上话，应该避让，可现在大皇子二皇子争皇位，朝堂乱成一锅粥，谁会真正关心政事。“将军，我身为皇子，本应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可如今却只想着自身安危，你可知今年渭州已下了半月的雨，渭州河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有谁在担心这事儿吗？”
五皇子也算是顾珏看着长大的，他心性坚韧，为人仁善，做事也颇有成算，可就是不受皇帝重视，五皇子根本在朝堂上无法有所作为。
顾珏没急着安慰他，反而问他“殿下，想如何拯救渭州百姓，去修河堤？你觉得皇上会派你去么？”
修河堤就会拨款，那可是块肥肉，大皇子和二皇子肯定会争。
五皇子答不上来，现在他确实没那个能力。
“殿下，臣知道你有一腔热血，也知道你的一腔热血无法释放的郁闷，可我们能保全自身已然很艰难了。”顾珏微微转头看向身后，“再者，我们还有家人。”
五皇子看向身后，九公主不知在和徐南嘉讲什么，手舞足蹈的还不快乐。
五皇子母妃早逝，是在淑妃的关照下长大的，九公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五皇子早就将淑妃母女看作一家人。
宫中都知五皇子与淑妃母女亲近，若自己冒然行动，那恐怕会波及淑妃和九公主，五皇子自然不愿看到这一幕。
顾珏看到了五皇子脸上的挣扎，心里却感到欣慰，他希望五皇子这份仁德能一直保持下去。
“殿下，若你仍想做这件事，不如静观其变。”
五皇子看向顾珏，顾珏一脸坦然，明明感觉他在透露些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正当五皇子想要问清楚顾珏他是否在暗示些什么时，却见大皇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了。
五皇子行了礼道：“大哥。”
“微臣拜见大皇子。”顾珏低声道，说完又咳嗽了几声，毕竟做戏得做全套嘛。
明明知道顾珏进宫的目的，大皇子还是明知故问道：“顾将军这是？”
“微臣感念陛下眷顾，今日特带新妇前来谢恩。”说着，顾珏轻轻牵过徐南嘉。
徐南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臣妇见过大皇子。”
以前觉得满身大红，满头珠翠的女人庸俗，大皇子素来偏爱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可今日见徐南嘉却觉得没有丝毫艳俗，反而大气明艳，不由得让他多看了几眼。
顾珏注意到了大皇子的颜色，狠狠地咳了几声，这才把大皇子的吸引力转移了过来。“微臣昨日贪杯，身子抱恙，就不多逗留了，还望大皇子海涵。”
大皇子也觉着自己失态，盯着人家臣子的媳妇看算怎么回事。
“顾将军，还得好好保养身体，定远军可还离不开你。”
这话说得，像定远军成了顾珏私产似的，顾珏道：“定远军是朝廷的王者之师，微臣不敢贪功。此前清远侯世子随定远军出征仪式却……是微臣失职，特向殿下请罪。”
清远侯世子吴慎的死早就归咎到北胡人身上，大皇子自然不能受顾珏的请罪，“战场上刀剑无眼，都是北胡人的错，顾将军不必如此介怀。”
顾珏点点头，“多谢大皇子的宽容，待世子的英雄碑立好，微臣一定亲自祭拜。”
提到英雄碑，这英雄碑还是顾珏提议立的，为了纪念北征而亡的将士们，把吴慎的名字刻在上面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为了这事儿，清远侯在大皇子面前不知骂了多少遍顾珏假仁假义。
可假仁假义又如何，吴慎是死在北胡人刀下，不是顾珏刀下，甚至顾珏还提议立碑让人祭拜，大皇子是真的挑不出一点顾珏的错来。
每次面对顾珏，大皇子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顿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