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华亭轶事

    周家的马车里，周昕搭着沈柚的肩，把头凑近，几乎把脑袋凑到沈柚怀里，取笑他道，“我说公子柚，这位小娘子是谁啊？你俩是不是有点什么？”

    沈柚忙推开公子昕那满是珠玉的脑袋，拂了拂他刚碰过的衣服袖子，左手抽出袖子里的折扇木条朝下轻轻拍了下他的头，“你啊你啊，我与那位姑娘本就没什么的，我今日是第一次遇见她，不知她有何意图······”

    周昕作抵抗状，笑道：“呵，行行行，这还能有什么意图，看上你了呗。奇怪，我朝小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别一口一个小娘子的叫着，人姑娘是清白人家，到底放尊重些才好。”

    公子昕撅了噘嘴，不以为然。

    “要不这样，今夜你就宿在我府上，待明日兄弟陪你一道去，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是不了吧，多谢好意，陈姑娘只邀请了我一个人，没见她方才都没搭理你嘛。”

    沈柚补充道：“更何况，陈姑娘方才说要由陈知府出面邀我到府上一叙，便说明知府大人定会把请柬传递到我府上。若我不在家，又如何向我爹我娘解释呢？”

    “呵，行行行，一口一个陈姑娘，人家姓什么记那么清楚，还说不认识。”周昕暗笑。

    “既如此，那我便不留你了。周大，改道去沈府，把我兄弟送到家。”

    沈柚十分诧异，不解地看向周昕。公子昕解释道：“这不是成人之美嘛。”说完挤了一下沈柚。

    沈柚无语。

    沈家不一会儿就到了。沈柚与公子昕拜别，下了马车，径直走向家门。雨已经停了。

    “哎哎，公子，您现在可得注意着点，老爷和夫人适才看了封来信便一直脸色不太好，此刻怕是已在庭院里候着了。”

    说话的是寒山，公子柚的贴身小厮。见他进了府门，急忙迎上来叮嘱。

    “行，知道了。”

    “咳咳······”寒山向沈柚使了使眼色，急忙行礼告退。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可否给我解释解释？”来者衣着华贵，一身紫袍玉带，不怒自威，正是沈柚之父，这一代华亭沈氏的掌门人沈巳远。

    沈柚接过信函，拆开一看，心中暗骂：这陈家速度可真够快的。接着忙不迭向父亲陈明来龙去脉。

    沈巳远听罢，也感到十分奇怪，摆摆手，俨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桃花树下石桌旁未曾发声的母亲说话了：“伯文，我看柚儿说的倒是挺真的，我是相信他的。再说了，就咱柚儿这条件，这处事风格，哪家姑娘看得上他啊。”一众侍女嗔笑。

    “好了好了，既然晓儿都发话了，我也自是相信你的。你去吧，明日须得准时，别误了时辰，让人姑娘干等。”

    父亲拍拍沈柚的肩，突然凑近他耳朵旁说：“记住，他陈家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白姑娘的话你得当心着点。我言尽于此。”

    “知道了，爹。”

    “柚儿快来，今日我亲自下厨做了这桃花羹，来尝尝。”晓夫人拉着沈柚的一只袖子到石桌前。

    沈柚端起碗，刚要喝。风起，一片桃花瓣随之飘进碗里。雨后的天气仍是冷的，这片零落的花瓣让沈柚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

    翌日清晨，沈柚依照信函上的时间提前约半个时辰到了陈府候着。去通报的寒山回到马车上说：“公子，此刻怕只卯时三刻，陈府的守卫不开门，想是陈姑娘还未醒。不如我们在马车上等等她。”

    “好。”

    沈柚揭开车帘，无聊地把视线投向窗外，听着陈府门口的叫卖声径自发呆。

    过了约一刻钟，沈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寒山，寒山，寒山，你听我说，不对啊，这陈姑娘的父亲是扬州知府陈攀，对吧？陈知府是华亭人，府邸也设在华亭，他也需要统摄华亭事务，但终归是一方大员，乃我江南实权第一人。”

    寒山迷惑地看着他，问：“所以呢？”

    “所以知府大人每日寅时必要去府衙处理公务召开会议，他的府邸怎会到卯时三刻还未开门？”

    “对哦，还是公子聪慧。”寒山似懂非懂地迎合沈柚，一脸谄媚的笑。

    “嚯，寒山，你再去敲敲门，就和守卫说，帮忙转告陈姑娘，昨个风雨满川，贵府上的桃花定是零落成泥，别有一番诗意，可否请在下进去一赏。快去。”沈柚得意极了。

    “遵命。”

    寒山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到了门前。刚准备敲门，门却自己从里面开了。出来的侍女说：“让你家公子久等了，多有冒犯，快请进。我家小姐刚醒，此刻正在梳妆打扮，如若不嫌，可入内至西侧庭院中等待，那里有一片桃花树，约一炷香的时间我家小姐就会来与你家公子会面。”

    寒山又一路小跑，将消息传递回沈柚处。沈柚心想：嗨，又想多了。居然真是贪睡的原因。又转念一想，这陈姑娘当真是与我有些默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