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曲成偶像
白令霜不想哭，她觉得自己这三年来已经流够了眼泪，可以做到心若止水了。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当点燃第一张冥钱的时候，她就想起了与丈夫以前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见面到洞房花烛，从生第一个孩子到夫妻第一次争执……
所有的美好记忆从脑海中掠过，她的眼泪自然而然就流了下来，泣不成声。
大多数女人为丈夫的死亡而哭泣，都是因为想到今后没有了男人支撑这个家庭，自己怕是活不下去了，很少是因为爱情和不舍。
而白令霜则只是因为爱和不舍而哭泣。
她一哭，林文涓便跟着哭，然后就带动了所有的女人跟着哭。
祭拜完毕，大家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走。
这一回，惠光宗便把白青羽叫到了身边，让她讲述神仙入梦的事。
白青羽本来就有心把这事宣扬出去，于是就当着几十人的面，大声把那套“灵魂共振”“神仙入梦”“梦中传道”“造福百姓”的言论说了出来。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曾经去看过那人面石崖，而且每个人在石崖下都觉得那张脸是在注视着自己，所以白青羽的这套言论基本上没有人怀疑，都信了。
但是白青羽讲完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县长大人，你们不会觉得我妖言惑众吧？我也觉得这不可思议，若不是我真的在梦中学到了点东西，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疯了。”
惠光宗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但是以前坚守了几十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理念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一时有点左右摇摆，沉吟不语。
杨以善心中有点小小的嫉妒，她抢着说道：“轻语妹妹，你既然在梦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不如现在给我们展示一二？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你把梦中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我们自然就信了。”
她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这正合白青羽的心意，不展示一点前所未有的好东西，如何能征服大家高傲的心？如何能让大家相信那石崖里住着一个神仙？
她可指望着靠那个子虚乌有的神仙大肆敛财呢！
但是她嘴里还是要谦逊一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有人说我哗众取宠，岂不显得我轻狂了？”
惠光宗道：“不用担心，是我想要你展示的，别人不敢乱说。”又抬高声音对众人说：“你们可听好了，今后可不许在背后说白姑娘的坏话，若是被我知道了，定不轻饶！”
林文涓立即大声响应：“是！谁要是背后说青羽姐姐坏话，谁不得好死！”说着，眼睛在杨以善身上溜了一圈。
杨以善冷哼一声，报之以白眼。
白青羽便大方道：“行！那我就给大家唱首歌吧！我个人很喜欢这首歌，也希望你们能喜欢！如果有人不喜欢，那也随便你。你有不喜欢的权利，我有喜欢的权利。”
白轻绘催促道：“青羽……姐姐你快唱吧！”
林文海也催促道：“快唱！快唱！我等洗耳恭听！”
白青羽便清了清嗓子，极力模仿王菲的声线开唱：“明白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优美清悦的歌声立即征服了大家的耳朵，大家放轻了脚步，向乎是屏气静听。歌声在这山道上远远传开，宛若天籁。
若论作词水平高且曲调也好听的歌，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必须排第一，流行歌曲千千万，没有谁作词能高过苏轼。其次就是《三国演义》的主题歌《昨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然后便是《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这三道都是古人作词，近代人作曲，传唱度极高的歌曲，艺术造诣极高。谅这个世界的人就算吹掉所有的毛，也找不出丝毫瑕疵来。
其实《三国演义》的片尾曲艺术造诣也超级高，只是不适合现在唱，其意境属于大气中带着悲悯苍生的凄凉，此时唱来很影响大家的情绪。
一曲唱完，大家已经走下山，来到了大路之上。
正在挖屋基的汉子们都停下了手里活儿，呆呆地静立聆听。
林文涓第一个尖叫起来：“好听！太好听了！我要学！青羽姐姐，你要教我！”
惠光宗第二个出声：“果真是……天上仙曲！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这时候，同行的几个少年少女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们兴奋激动躁动冲动，毫不犹豫地将县长和师爷挤开，将白青羽死死地围了起来：“快！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青羽姐姐，你教教我们好吗？”
“轻语妹妹，我也想学，你教我们好不好？”
“怎么这么听啊！真的是天上仙曲啊！”
一大堆赞美之词，让白青羽体会到了当偶像的感觉。
白青羽微笑道：“再唱一遍可以，但是我不能教会你们。因为，我还想用这些歌曲去赚钱。我要带领咱们葫芦沟的人一起赚很多钱，然后投入到粮食研究上去，争取早日培育出亩产五百斤以上的种子来，这样就能造福天下百姓了。”
天下百姓这样的话题太宽泛太遥远，除了惠光宗和林玉坚有些动容外，其他人都只管眼前人眼前事，他们只想听白青羽再唱一次。
白青羽便重新唱了一遍，伴随着歌声，他们回到了林家的大宅院。
那些正在挖屋基的汉子被歌声吸引，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走，直到来到了林家大门前，他们才停下了脚步，没敢进门。
直到听不到歌声了，他们才回去继续挖屋基。
一个村民说：“白姑娘唱得真好听！我现在觉得，她可能就是仙女下凡，要不然，为什么只有她能跟神仙对上话，我们都不能？”
另一个村民说：“白姑娘说了，那叫灵魂共振，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的，只是机会太小了而已。不过，我相信她说的那石崖里有神仙的事了！”
“我也相信。要不然，她这歌是从哪儿学的？”
“我决定了，抽空就去那大崖下面站一会儿，没准哪天我也得到神仙点化了。”
……
林家厨房里，张老板带着厨师正忙得忙头大汗，韩婶和明雯明霞几个打下手的，也都忙得脚不沾地，走路带风。
因为时间太紧，他们准备的好些菜品都需要较长时间才能熟。
这个世界的铁锅普及不足百年，炒菜已成百姓日常生活所需，但是还远没有形成体系，各家酒楼推出的炒菜也都是自家琢磨出来的，仅限于自己会做，别人家是不会的。
事实上，即使是皇家御厨，会做的也就那么有限的几道菜，琢磨不出好的新菜品来。
大多数专业厨师还是更擅长也更习惯用传统的炖、焖、熬、煮、蒸等方法做菜。当然，这样做出来的菜式也很美味可口，只不过费时费力，菜式也简单了些。
离开饭还有些时间，惠光宗便提出要看白青羽画的图纸。他不是想欣赏美术作品，而是对那种特殊的机械制图感兴趣，也顺便进一步验证一下神仙传下来的知识有多好。
白青羽也不磨叽，把她新画的制作蜂窝媒的工具和蜂窝媒炉子的图纸呈了上去。
还是一如既往，她在图中央副了成品写真图，然后在周围画了剖面图和小部件的结构图。尺寸则还没来得及标注。
那实物写真图过于立体真实，完全可以当成美术作品收藏，让惠光宗和王师爷赞叹不已，至于其他人就更加倾慕了，恨不立即抢过去拿回家收藏。
惠光宗指着线条简单的剖面结构图问：“这个要怎么看？”
白青羽便细细为他讲解，什么是六视图，其中的虚线代表什么，角度和弧面是怎么表示的，表面光滑度如何表示……
一番解说下来，不仅惠光宗听懂了，就连王师爷和林文海、白轻云、杨以诚等几个读书人也都听懂了。至于林文涛兄妹，早就已经学会了。
毕竟这些图纸都是最简单的，尚不及那些大型机械的图纸千万分之一。
大伯林玉坚则因为性格太过板正，不好意思往前挤，反倒没有听明白，只在心里偷偷琢磨——如何在不损当爹的尊严的情况下，让儿子林文海在晚上教教他。
白轻云现在已接手家里的生意，想得比别人多一些，他道：“我们大晟的工匠怕是看不懂这些图纸吧？”他指了指制作蜂窝媒的工具图：“尤其是这个，外面一个圆筒子，里面九根细圆柱，还有一个往外推的杆，如果做成品，大家一看就明白，但是画在纸上……我也是费了老半天才想明白的。”
惠光宗经他一说，也想到了这点，关心道：“你这些东西找到人打造了吗？”
白青羽道：“以前画的图纸已经在找人制作了。因为大多数都很简单，仔细教一教，工匠师傅都能明白。这个是今天上午才画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位铁匠师傅能不能看明白。”
说到这里，她便抬头看向林文涛：“文涛哥哥，你找的那家铁匠铺子怎么样？这一份图纸他能看明白不？”
林文涛不确定地说：“这一份比较复杂，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要不……你亲自去给他讲解一下？”
白青羽倒是很想亲自去和铁匠师傅谈，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彻底瘦下来，万一在镇上遇到以前的熟人就麻烦大了——哪怕惠光宗的官职再升几级也护不住自己。
想想自己手中有两张金票，就知道这个身体从前服侍的那户人家不简单。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肯定也不简单，如果仅仅是个受宠的仕女，是很难拥有金票的。要么是主人的赏赐，要么是自己拿了黄金去钱庄存。
她便道：“我现在不方便出门，还是要麻烦你帮我送去铁匠铺。顺便帮我看看我订制的小锯子和大剪刀好了没有，让桑树多长桑叶就要靠那些工具了。”
林文涛迟疑了一下，说：“怕是没这么快。毕竟你要打造的东西有点多。”
惠光宗急于见识让桑树多长桑叶的方法，如果能推广出去，会让整个西陇县的养蚕业大幅提升，那么他的政绩就上去了，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于是他道：“不如我让王师爷与你一同前去，让铁匠先把种桑树要用的工具打出来？别的东西押后再打也不迟。”
白青羽趁机道：“大人，小女子想要带领葫芦沟的百姓共同致富，需要打造许多工具，其中要用到大量的铁和铁矿石，不知道大人可否行个方便，给我一份印信之类的，让我可以订制各种工具。”
惠大人皱了皱眉，说：“大量的铁？铁乃朝廷管控之物，即使是我本人，也不敢大量屯积冶炼，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白青羽有些无奈，说道：“打造兵器造反，自然该抄家灭族。只是，我乃用于农业生产，也不能多用些铁器吗？大人应该对农业知之甚详，那些犁头、耙子、锄头都很费铁！更何况我还有几样新的工具，需要用的铁更多。就拿嫁接桑树来说，此法确定可行之后，必然要广泛推行，那么这套工具可能就需要打造几千几万套……”
惠光宗吓了一跳：“要那么多吗？铁器可不便宜！”
白青羽笑道：“一个县自然用不了上万套。但是整个大晟有多少个县？几万套都未必够！”
惠光宗道：“别的县？那不是本官该官的，也管不着！让他们自己去打造工具好了。”
白青羽摇头笑道：“那不行！既然技术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那么工具也要由我们这里传出去，该赚的钱，咱们得赚！不能让别人白捡了便宜去。”
王师爷眼睛一亮：“姑娘的意思是……”
惠光宗也立即反应过来：“让别人来我们这里买那套工具？！”
白青羽点头笑道：“对！我有十足的把握让桑树多产桑叶，今年见了成效，明年便会有许多人来学习我的方法。到时候，大人你多推出一些鼓励农桑的好政令，将这方法大肆推广，我便在这里开办一个培训班，免费教百姓嫁接桑树的方法，顺便销售那套嫁接工具。如此，大人劝化农桑的功绩了，我们百姓也把钱赚到手了。”
白青羽的话让大家精神一振，这是个赚钱的好办法啊！
惠光宗点头赞许道：“你倒是想得长远！”
王师爷王彦凯忙对惠光宗道：“大人，如此说来，那套工具的打造图纸便不能流露出去了！”
白轻云听得眉飞色舞，好想插一脚进来，他道：“妹妹，你那套工具会不会被别人仿制？”
白青羽：“肯定会啊！那套工具并不复杂，别人买一件回去稍微琢磨一番，就能照着仿制了。所以，在明年大肆推广之前，我们得保密，不能让别人看到那套工具。我们得抢先一年屯积那套工具，等到明年大肆推广的时候，每个来学习技术的人，咱们就向他推销一套工具，我觉得……销售个一两万套还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