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山可以吗
都下午两点多了，白青羽本来是不想吃午饭的，但是感觉降温之后真的又冷饿，又怕自己生病，便陪着秦家兄妹吃了一点，她主要还是吃没油的蔬菜，多喝热水，少吃米饭。
吃过饭就已到申时了，也就是下午三点钟。白青羽看了看灰暗的天色，决定再出去一趟，因为还有砖瓦和陶瓷品需要订制。
出门前，她想起上午钱带少了，都没钱给陆石匠定金，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所以这次决定带三百文。
一枚铜钱的重量接近四克，就算四克好了，三百枚就是一千二百克，接近两斤半了。韩婶细心地把铜钱用绳子串成三串，每串一百文，还用了个小布袋装起来。
白青羽试着把钱袋子放在怀里，发觉明显鼓起一坨，很不好看。而且放在怀里久了，就会觉得又沉又硌人。
所以，还是得设计几款拎包、挎包、背包出来啊！
白青羽让秦大山把他二叔秦正光叫来，把钱袋子交给秦正光揣怀里，又拿了一叠图纸让秦正光捧着，然后一同去了砖窑。
这次她不让秦大山带路了，而是让他们兄妹回去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尽快做完，比如地里的杂草要拔光，庄稼该追的肥的追完，叮嘱他们要重点培育几十株小麦和油菜，将来用来做种。争取在几天后为来白青羽做事之时，已经没有别的事可以耽搁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秦正光跟烧砖瓦的工匠熟，能谈个好价钱。至于拉绳埋边界的事，看在工钱的份上，自然有热心村民争着干。
林文涓跟个猴子似的抱着白青羽，想跟着一起去砖窑，被白令霜用目光镇压住，最后只能蔫蔫地放手，嘟着嘴老实回去学绣花了。
秦大花跟林文涓感情特别铁，就留下陪她说一会儿话，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学会唱歌的事给说了，林文涓就非得要她教唱歌。
秦大花无奈，只得把《沧海一声笑》一句一句地教会了她。那嗓音一开，林家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静静地听她俩学唱。
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林文涓学会了这首歌，白令霜和韩寻芳也默默地学会了，甚至就连五音不全的韩贵和韩婶也会唱几句了。
再说白青羽跟秦正光出门后左转，顺着大路向南过了大石桥，大路的右边就有一条石板铺就的路通往西边，很是好走。只是路上有很显的车辙印痕。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走到砖窑那里去了。”秦正光如此说。
白青羽点了点头，却将目光投向了路边那大片裸露的河滩。河滩上有许大石甚至是巨石，但是更多的是细小的卵石，相当平整，也挺好走的。
她忍不住道：“秦二叔，我们可以顺着河滩走吧？我想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石头。”
秦二叔内心是抗拒的，因为他觉得那些石头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但他又很理解一个小姑娘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探知欲的心理，便点头道：“也行吧！只是你小心点，别崴了脚。”
于是两人便下了石板路，来到了河滩上。有许多白色和红色的卵石，在以灰色为主的河滩上显得特别漂亮抢眼，其它如黄色、褐色、浅蓝、黑色等颜色的石头也都十分漂亮。
白青羽将兴奋地将它们捡起，抱在怀中走了一阵，又十分不舍地把它们扔掉。
因为太多了，也太沉了，她拿不走，拿回去了也没地方堆放。
但是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用大量的石头在院子里拼成各种图案，比如几何图案、山水图案、星空图案，甚至可能拼成色彩鲜艳的龙凤图案。到时候肯定能吸引大批游客。
白青羽今天心情极好，嘴里一直在小声哼唱：“……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时不时还停下去捡石头，发觉上面的纹路图案并不美丽稀有，便又失望地扔掉。
她把歌哼得断断续续，秦正光却听得百爪挠心，终于忍无可忍地道：“白姑娘，你能不能……把这道歌完整地唱一遍？你这样哼我听着难受！”
“啊？”白青羽正拿着一块石头在看，闻言一脸懵然地回头。
秦正光赶紧用恭敬的语气说：“我是说……姑娘你哼的这首歌实在太好听了，我很想好好地听一遍。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完整地唱一遍？不要捡石头了！你若想要什么石头，今后让村子里的孩子给你捡。村里的孩子平时没事做，常跑到河滩上来玩，有时候看到好看的石头，也会捡回家去，然后被家里大人一顿喝斥——太碍事了。”
白青羽听了甚有感触，孩子们的快乐跟大人们对生活的担忧总是会发生冲突，最终都是以孩子们被揍一顿而暂告一段落，以后还会重复。
远处河滩上便有一群孩子在奔跑，在打水漂，在收集河滩上鲜嫩的野菜。从他们大喊大叫的声音中，能听出他们现在是快乐的，是自由的。
也只有在他们这个年龄才是无忧无虑的，再过几年就要谈婚论嫁了，生活的重担就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白青羽非常能理解秦正光想听歌的心情，当年她每次听到特别好听的新歌，就是这种心情——想听清楚歌词，想尽快记住旋律。
她从那些孩子的身上收回目光，爽快答应道：“哦……好吧！”
接下来的路，白青羽便不再捡石头，而是用不高不低的嗓音唱了一遍《爱江山更爱美人》，唱完的时候，差不多也快到砖窑了。
秦正光听得如醉如痴，恨不得让白青羽再唱上几十遍，只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只得心痒难耐地说：“太好听了！真想……对了，你这些歌也是跟神仙学的吧？可以教会大山和大花吗？”等大山他们学会了，就可以让他们天天唱给我听！
“可以啊！我已经教会他们两首歌了！”白青羽爽朗地笑着，说：“我还想今后靠这些歌曲赚钱呢！让大花他们不要随便教别人唱歌，等将来有条件了，我们修一个大舞台，让咱们村的男女老少就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让外边慕名而来的人坐在台下观看，咱们收钱。”
秦正光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笑道：“真的吗？还可以那样赚钱吗？”
“当然可以，这可是神仙教我的歌曲！”白青羽用肯定的语气说，传销组织用事实证明了一个道理——洗脑可以给人建立盲目自信。
她说：“大山和大花两个很有歌唱天赋，他们拥有一副好嗓子，唱歌特别好听！等将来舞台修好了，他们肯定能靠唱歌赚很多钱。”
秦正光也很向往那种唱唱歌就能赚很多钱的日子，只是他到底是个有智慧的成年人，不是那么容易以忽悠的，在这个物资匮乏和信息不通畅的世界，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慕名而来听你唱歌？人家就没事干嘛？地里的杂草就不用拔了吗？猪圈里的粪就不用清理了吗？钻进家里的蛇就不用赶走吗？
怎么可能！
他更关心秦大山的婚事。
秦正光迟疑了一下，问：“轻语姑娘，你觉得大山怎么样？”
白青羽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随口道：“挺好的啊！努力，勤劳，乐观，聪明，还心灵手巧。是个好哥哥，好少年。长得也挺好看。”
她扭头看了一眼秦正光，发觉这个中年男长得也挺不错的，浓眉大眼，五官标致，就是沧桑了些，胡茬多了些。
秦正光觉得她没领会到自己话里的意思，便提醒道：“那个……轻语姑娘，你说过要招婿上门的事……”
白青羽惊喜道：“你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是谁？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秦正光顿觉心里堵得慌——你就从未考虑过我家大山吗？不管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一门不错的姻缘，咱就直接说了吧！
他把心一横，说：“你觉得大山可以吗？”
白青羽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赶紧强忍住，问：“你是认真的？”
秦正光觉得受到了伤害，但是他不能发作，只能点头道：“嗯！你刚才不也说我家大山挺好的吗？”
“我的天哪！他还是个孩子！”白青羽以手抚额：“秦二叔，我是不介意男的比我小几岁，可是……他才十二岁，真的还是个孩子，我有心理障碍，我不是恋童癖……”
“谁告诉你他十二岁的？”秦正光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神情有些激动——这是有人在故意破坏大山的好事啊！是谁这么缺德？老子记恨他一辈子！
白青羽一愣：“他不是十二三岁吗？哦！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的！他看上去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啊！”
秦正光顿时无语，郁闷了几秒钟才语重心长地说：“他已经十五岁了！只比你小一岁。只是长得慢一点而已！自从三年前他父亲去世，他就……他一个孩子要支撑一个家庭，就算有我帮衬，那日子也过得艰难，所以这三年来，他一点儿都没长高……”说到这里，他鼻子一酸，有些内疚地说：“他还没有我女儿高……”
白青羽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茫然问：“你女儿多大了？对了！那大花几岁了？我一直以为她只有十岁左右。”
秦正光说：“大花已经满了十三周岁了，和我女儿大雁一样大。我家老二今年十一岁，叫大江，是个儿子。”
白青羽心情沉重了几分，都是贫穷闹的，十五岁的少年居然还没发育，像个十二岁的儿童。十三岁的少女看着像十岁，自然也没有来月经，如果继续过着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估计再过两年也不一定会来月经。
如今法律规定女子年满十四岁即可嫁人。就这种儿童体型，嫁过去怎么过性生活？那会要了女孩子性命的！
秦正光见她沉默不语，心中有些忐忑，小声问道：“你觉得……大山如何？”
白青羽叹了口气，说：“秦二叔，我已经决定要请大山兄妹为我做事了，等他们赚了钱，吃得好一点，就会长高长壮，今后自然就会有合适的……”
秦正光激动道：“对啊！他很合适的！跟你成了亲，他很快就能长高长壮，到时候就是个像我这样的男子汉了，你可以依靠他的！你不知道，他爹年轻的时候长得可好了，村里有好几家姑娘都看上他了呢。他爹的个子也不矮，跟我高矮差不多，只比我矮一点点。”
有很多家庭里面都是哥哥比弟弟矮一点，那是因为弟弟出生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比较好了，父母也有了一些带娃的经验，也总是会给幼小的孩子多一些照顾，所以弟弟就会长得更高一些。
白青羽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在这个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仅一米六多点的大环境里，他的确算是大高个儿了。甚至一六五的身高都能算是高个子了。
白青羽还是难以把秦大山那张好看却又显得稚气的脸想象成少年，跟一个未发育的孩子成亲，太挑战她的道德底线了，犹豫着说：“这事……大山他知道吗？”
秦正光肯定道：“知道！我跟他说过，大花也知道，我娘子和儿女都知道，也都赞同。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吸血蚂蟥一样的人，不会来占你的便宜来吸你的血。你跟大山成亲后，只管过你们的好日子，我们不会上门来打扰你们的，大花也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她的。她将来的嫁妆也由我来置办，不会麻烦你的。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白青羽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点懵，随口问：“什么要求？”
“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如果有两个儿子，可不可以让其中一个姓秦？让他继承秦家的香火？”秦正光小翼翼的说。
白青羽觉得好笑又心酸。
让孩子继承一门香火，是为了祭祀祖先，让祖先在地下能享受到香火供奉。白青羽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对祖先的尊敬和怀念还是必须要有的。
她当即发表了自己的理论：“在我看来，孩子跟谁姓都一样，就算全都跟男方姓都行，前提是男方必须正直、勤劳、优秀，必须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孩子会因为父亲的优秀而觉得骄傲。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一个好逸恶劳、品行不正的人姓，那对孩子来说是一种耻辱！所以，只要人品好，一切皆有可能。”
秦正光却觉得她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激动道：“那正好！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大山的人品绝对好！他很聪明，胆大心细还善良，他将来肯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白青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脑子里又闪过韩寻墨那高高壮壮的身影和英俊的面容，他那憨厚的笑容让她总觉得他好看好用还好吃。
她其实挺喜欢韩寻墨那类型的。
像那种满嘴花言巧语的情圣和冷着脸强行要宠你的霸总，对于偏御姐个性的她来说，那都只是浮云，只能得到最低分。可能傻白甜们都会喜欢情圣和霸总，但是她绝对抵制。
说夸张点，她自己将来就会成为豪门，她自己就是霸总。如果她有意在情场上大展拳脚，无论鸡鸭，她都能轻轻松松一锅炖了，而且还色香味俱全。
“呃……秦二叔，这事先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我跟大山也认识，有些事情我不好跟你说，甚至不能跟任何人说，但是我必须跟我未来的夫婿说清楚。我得知道大山自己是怎么样的。”
她指的是她失去贞操之事，如果她想刻意隐瞒的话，她也可做得天衣无缝，毕竟秦大山是没有任何性经验的初哥。
但是，她不愿意欺骗一个老实善良的人。而且，老实善良的人更大可能会包容她的失贞。
秦二叔觉得这是好事，一个姑娘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一个男的，那说明什么？说明是信任和看重这个男的，愿意以身相托啊！
他欢喜地点头：“行！行！行！我回去就让大山单独来找你！”
说话间，他们已经过了葫芦沟最窄的地方，来到了大葫芦湾，然后离开了河道，走上了长长的土坡，最后来到了一座砖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