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焦仙的过往！
焦仙正要动手，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陆晓柒的名字。
那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一只手搭在了焦仙肩膀，轻轻拍了拍他：“还记得我吗？”
陆晓柒看着来人，欣喜地叫了一声：“姑奶奶，是您啊！”
焦仙此刻转回头去，便看见那已年近七旬的老妇人。
姑奶奶盘着花白头发，斜插着一支白玉花骨朵簪子，眼窝深陷，眼角和脸上已爬满了皱纹。
他看得入了神，目不转睛，透过这副苍老的模样，洞见了她昔日温婉动人的灵魂。
姑奶奶从焦仙身边走过，焦仙也没能回过神来，陆晓柒扯过一把椅子。
姑奶奶回头望了一眼“沐羽”，坐在椅子上，关切地瞧着病床上的柯启，缓缓说道：“你们太不像话了……”
焦仙转过头，瞧着姑奶奶，低声呢喃着：“昭蓉姐……”
他心里浮现的，依然还是姑奶奶年轻时的模样。
那年孟家村店口田坝，姑奶奶年方二八，正是青春好年华。
她一双流水大眼睛，弯眉似柳叶，满面开桃花，穿淡红色长裙，光两只雪白脚丫，两根辫子如莲藕，挽着裤袜趟泥巴。
焦仙那一年才十二岁，孟家一住五六年，她在心中生根发了芽。
姑奶奶埋怨一会儿孟先生，又埋怨一会儿凌先生，再埋怨赵星河，陆晓柒只能点头赔笑，不敢造次。
姑奶奶忽然问：“小河子去哪了？”
陆晓柒这才转向“沐羽”，说道：“坏了，他们去找沐羽了！”
焦仙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此刻已经不能强行对柯启动手，只望了姑奶奶一眼，忙说：“那我去找他们！”
说完，焦仙立刻要走，偏被陆晓柒一把拉住。
陆晓柒笑道：“急什么，让他们找去呗，咱们就在这儿陪着姑奶奶，他们找不到你，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焦仙瞧瞧陆晓柒，也不好动粗，又偷偷望向姑奶奶。
姑奶奶也点头微笑：“那帮孩子也很快会回来的吧。”
焦仙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迟早会露馅，赶紧说道：“不成，总不好让他们白跑一趟，我去迎迎他们。”
陆晓柒反倒来了劲，笑嘻嘻地说：“诶呀，大不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去猜嘛。”
焦仙眼见陆晓柒玩心大起，昭蓉姐也笑看着自己，只得说道：“我把手机落下了，要赶紧回去拿。”
焦仙是故意把沐羽的手机落下的，可以让他们误以为沐羽遇到了危险，拖延时间，自己这里也好得手。
此时，焦仙以这个理由脱身，旁人也都说不得什么了。
偏偏陆晓柒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你养成习惯了？”
“手机没带就没带，反正你也不用等某人的消息了，您现在不是移情别恋了吗？”
焦仙无奈地瞪了陆晓柒一眼，他是真想趁机解决掉陆晓柒这个粘人精。
可是，昭蓉姐在这里，他更加不好下手了，只是苦笑着，看着陆晓柒。
“呐！呐！呐！”
陆晓柒伸出右手食指，点指着焦仙道：“你怕不是吃着那个世界的，想着这个世界的吧？”
焦仙无奈地摇摇头，可面对陆晓柒那坚定的置疑，随即又更加无奈地点点头，说道：“都被你说中了，行了吧，你放我回去看看吧。”
他这么一说，陆晓柒更不肯放手了。
陆晓柒一把揪住“沐羽”的衣领，眼中已经燃起了怒火：“你到底还想着哪一个，夏雨竹还是楚暧？”
焦仙把求助地目光投向姑奶奶，可是姑奶奶只是摇着头，瞧瞧陆晓柒，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呦，真是了不得。”
陆晓柒手上用力，瞪着“沐羽”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沐羽啊沐羽，我本以为，你是个跟我一样的纯情好男儿，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说，到底是谁？”
焦仙也被陆晓柒这气势震慑到了，只摇摇头：“都，都不是啊。”
陆晓柒抡圆了一个巴掌拍在“沐羽”脸上，把焦仙都打懵了。
正巧，这时候，一个护士推开门，提醒道：“这里是医疗场所，请保持安静。”
陆晓柒瞪了一眼，压着怒火道，一字一顿地说道：“知道了，请，您，先，出去！”
护士赶紧关上了门，在门外叮嘱道：“你们先等一下，里面正在……”
陆晓柒望着眼前的沐羽，压低声音，不容置疑地问道：“敢作敢为，也不失为一个男人！”
“兄弟一场，你不要骗我，你说，你是喜欢夏雨竹，还是楚暧！”
焦仙哪里敢再说都不喜欢，只瞧了一眼姑奶奶，弱弱地说道：“都，都喜欢，都喜欢行了吧！”
陆晓柒望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质问道：“大点声，你喜欢谁！”
焦仙只好稍微提高了声音，说道：“我喜欢夏雨竹，我也喜欢楚暧，行了吧！”
焦仙说完，正要转身离开。这时候，门外的楚暧拉着夏雨竹，刚好推开了门。
两个女孩，在听见“沐羽”这令人作呕的表白时，都是一阵反感。
楚暧本来打了沐羽一巴掌，心中正充满愧疚，此刻在门外听到焦仙的话，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焦仙彻底被打懵了，也不能当着姑奶奶的面还手，只是瞧着刚刚进门的两个女孩。
“沐羽你个混蛋！”
楚暧想要再踢沐羽两脚，陆晓柒只是抱臂看着，反倒是夏雨竹拉住了她。
楚暧瞧了一眼夏雨竹，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别拦着我，他把咱们当成什么了！”
夏雨竹反倒是低着头，叫了一声：“让我来吧！”
楚暧压着怒火，哼了一声。
夏雨竹则迈步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沐羽。”
焦仙看着夏雨竹，愣了一下，心里发虚，答应了一声。
啪！
夏雨竹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用尽了力气。
她头也不抬，只冷冷地说道：“滚吧！”
焦仙试探性地瞧瞧陆晓柒，又望了一眼姑奶奶，赶紧逃出了病房。
走廊外，两个护士假装路过，看着“沐羽”逃走。
其中一个才说道：“看吧，我就说，这群人的关系，实在是太乱了。”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早知道我就不在亲子鉴定中心离职了，这里的剧情，更烧脑啊！”
房间里，楚暧余怒未消，盯着门口焦仙离开的方向。
夏雨竹仍旧低着头，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陆晓柒打量着他们俩，问道：“这就放他走了？再打两巴掌，打完再让我打两巴掌，然后你们再……”
姑奶奶忽然笑了，望着楚暧和夏雨竹，摇头笑道：“你们啊，认错人啦！”
陆晓柒回过头，看着姑奶奶，说道：“您甭替他说好话了，今天，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不信！”
“你们俩呢？”
楚暧不语，不解地望着姑奶奶，夏雨竹抬起头，也笑着摇头。
姑奶奶瞧了一眼柯启，又转回头来，解释道：“自打见到了小启子的这副模样，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刚才见到的那个人，不是沐羽，而是焦仙！”
“啊？”陆晓柒不敢相信，楚暧和夏雨竹也都疑惑地望向姑奶奶。
姑奶奶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孟家那一任老家主，玄门人称继槑公，年事已高。
他有两个儿子可以传承家主的位置，一位名叫广椿，一位名叫广楸。
其实孟家并无秘术，只是记录玄门异事，纵使广椿公天赋不及弟弟，却与人为善，深的玄门中人赞誉，故此获得了家主的位置。
因孟家这一支与玄门有约，凡孟家家主都要在玄门之内，家族之外，收养一个孩子，作为与玄门交好的见证。
于是，广椿公收养了来自南方外门的一个焦家孩子，取名昭宪，就是后来的焦仙。
本来，按照玄门天府与孟家的约定，广椿公只要将焦仙养育两年，便可送他回家。
只是，那一年，南部焦家遭遇横祸，全族不知所踪，所以广椿公便一直将焦仙养在孟家。
那是五十年前，那一年，焦仙十二岁。广椿公的一儿一女，孟先生的父亲昭苏也是十二岁，姑奶奶昭蓉十六岁。
其实，昭苏要比焦仙大上半月，只是顾及焦仙的自尊心，总是称焦仙为兄。
姐弟三人一同长大，以姑奶奶为长姐，照顾两个弟弟，带着他们一同玩耍学习。
因昭苏对玄门天府之事不感兴趣，只爱随心所欲，无心继承广椿公的衣钵，广椿公不得已，便将焦仙也当作了主要的传承对象培养。
只是，一来焦仙对记录玄门天府之事的功利心过重，往往不如昭苏记下的客观公正。
二来，玄门之中，并不认可焦仙一个外姓之人，继承孟家衣钵，就连广楸公也闹了几次，说他到底是外姓人。
四十年前，玄门天府变故，孟家自广椿公以下全部出动，就连姑奶奶昭蓉都被迫去南方家见证。
焦仙自然也就游历了一番北方玄门各部。
正是这一场游历之后，广椿公将焦仙赶出了孟家，昭苏先生也在一番游历之后，正是成为了孟家记录玄门天府之事的最后一人。
……
姑奶奶的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
楚暧追问道：“这和刚才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夏雨竹也不解地问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发生之后的这些变故的吧？”
陆晓柒噗得笑出了声：“原来，孟先生也是个没有编制的人啊！”
姑奶奶摇摇头，说道：“那之后，我就嫁人了，玄门天府的变故，就跟我没关系了。”
雨竹不解，楚暧苦笑，陆晓柒瞧着姑奶奶，摇摇头：“合着半天，您讲的故事跟你的推测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吗？”
姑奶奶接着说道：“我听小枫的爸爸说，也就是我弟弟昭苏，理论上你们的……”
陆晓柒望着姑奶奶，打断道：“您讲重点！”
姑奶奶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据说，焦仙在北方偷学了几门秘术，糅合在一起，创造了一种有违天理人伦的邪术！”
陆晓柒紧张起来，追问道：“什么邪术？”
姑奶奶摇头：“那我哪知道去，他取名字的时候又不会告诉我，难道我还……”
“姑奶奶！”楚暧赶紧抱住了姑奶奶的胳膊，撒着娇：“您就告诉我们，他那邪术大概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作用就行了。”
陆晓柒也学着楚暧的模样撒娇，又被楚暧白了一眼。
楚暧一想到，自己稀里糊涂打了沐羽两巴掌，如果真是打心底里错怪了人家，那还真是……
雨竹也眼巴巴地看着姑奶奶。
姑奶奶叹了口气，说道：“据说，那是一种能够将灵魂意识从身体剥离的邪术，不但能够离体行动，还可以通过夺舍达到永生。甚至还可能……”
三个人望着姑奶奶，问道：“可能怎么样？”
姑奶奶笑道：“我给忘了！”
陆晓柒看着姑奶奶，苦笑道：“您不是我姑奶奶，您是我亲奶奶！”
楚暧和夏雨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显然想到了一块儿。
楚暧看着姑奶奶，问道：“那您的意思是，焦仙夺舍了沐羽？”
姑奶奶点点头，夏雨竹和楚暧都是心头一寒。
陆晓柒也紧张起来，望着姑奶奶，问道：“那，被夺舍的人，是不是会死？”
姑奶奶又点点头，只吐出两个字：“大概。”
陆晓柒立刻转过身，就往外走。
楚暧一把拽住他，问道：“你干嘛去？”
陆晓柒回过头，瞧了楚暧一眼：“你说呢？”
雨竹赶紧提醒道：“晓柒，虽然我们也很着急，可咱们要从长计议。”
陆晓柒瞧了一眼夏雨竹，只说道：“要是换了你们，或者我陆晓柒，柯启，还是谁有事，沐羽就绝不会说这种话！”
陆晓柒说着，打量着她们两个：“你们从长计议，柒爷我随机应变！”
话音未落，陆晓柒已经冲出了病房，只抛下一句：“柯启就交给你们啦！”
夏雨竹赶紧给赵星河打去电话，楚暧望着姑奶奶，问道：“您既然这么沉得住气，一定已经有办法了吧？”
姑奶奶瞧着楚暧，笑道：“丫头，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