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没有时间的意思是还有一点时间
“你们要找我们家小枫是吧？”
姑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呼着几人一起吃着，饭桌上，姑奶奶忽然开口。
老人家笑道:“老了老了，就喜欢热闹，一高兴，差点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柯启连忙点头，说道:“姑奶奶，师父已经好久不见人了。”
“嗯。”姑奶奶先是肯定了柯启的话，紧接着又说道:“其实，小枫他只是去了一趟其他地方，现在一直就在老祠堂里，研究着什么。”
“老祠堂？”陆晓柒有些疑惑，赶紧追问:“姑奶奶，如果孟先生没有失踪的话，为什么我们和凌先生都找不到他。”
姑奶奶笑着，看看楚暧和夏雨竹:“小凌子的本事我知道，其他的方面还行，但要说卜算感应和找女朋友，实在是让人着急。”
“姑奶奶，你是有多在意找女朋友的事啊。”陆晓柒忍不住吐槽，一副壮志凌云的模样，又说:“凌先生和孟先生本事那么大，当然是以事业……”
“少跟我老太婆说这些没用的！”
姑奶奶手上的筷子咚咚两声，在陆晓柒和赵星河头上分别敲了一下，接着说道:“三十好几的人了，转眼要奔四十，不想着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整天东跑西颠。我还能看见孟家下一代的后人吗？每次我一说，他就……”
“姑奶奶。”柯启赶紧起身，两只手攥住姑奶奶的手，说道:“您别着急，下次见了师父，我一定传达您的旨意。”
“对咯，还是小启子说话中听。我跟你说啊，下次，把你那个女朋友……”
柯启虽然平时反应慢半拍，但是论起哄老人家开心，还是可以的。
赵星河揉着脑袋，瞪了陆晓柒一眼，心说:你说话就说话，别老连累我。
“干嘛只打我们俩，沐羽虽然……”
陆晓柒瞥了一眼沐羽说道:“他更该打。”
沐羽只管低头吃饭，他也听见了姑奶奶说的话，倒不是不好奇，而是觉得自己今天，出奇的饿，而姑奶奶做的饭菜，又出奇的合胃口。
姑奶奶瞧瞧沐羽，又给了陆晓柒一筷子:“他确实更该打，但他都没几天了，我那么苛责他干嘛？”
吧嗒！
沐羽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赵星河，陆晓柒，夏雨竹和楚暧，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姑奶奶。
“没几天了？要死！”陆晓柒从凳子上跳下去，拉着沐羽说道:“怎么死，活活美死？”
沐羽嘴里还嚼着一口饭，不紧不慢地咽了下去。
赵星河也赶紧问:“姑奶奶，这沐羽他到底怎么了？”
姑奶奶看楚暧和夏雨竹也都一脸关切，朝身边的柯启问道:“小启子，你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吗？”
“我只是觉得他的气息有些诡异。”柯启挠挠头，尴尬地笑笑。
姑奶奶叹了口气，说道:“人活一世，都有一口气。我虽然看不见你们身上的气息流动，但是我能听见你们每个人的呼吸，闻道你们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通过这种方式来感知你们身上的气息。”
“这个小木头，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他的气息微弱，像是受到了不得了的损伤，全靠着另一道未知的气息填补。要是那道气息忽然抽离，他恐怕是要没命咯。”
“姑奶奶，那该怎么办才好？”雨竹瞧瞧沐羽，开口问道。
姑奶奶瞧瞧沐羽，又看看夏雨竹，摇摇头，站起身来:“吃完饭就走吧，小枫在孟家祠堂，他也许还能留这个小木头几天。”
对于姑奶奶的话，沐羽只是有些惊讶，倒没有过多的感觉，自打被怪梦萦绕，被无支祁弄到另一个世界去。
沐羽其实已经经历了太多，有凌风文摘里，对于这个世界的重新理解，有忽然得到神奇力量的兴奋自满，还有对未知存在的恐惧，和对一些赤裸裸规则的厌恶反感。
他茫然，无措，恐惧，慢慢地也就稳得住了。嘴里的饭菜没有味道了又如何，他还是要吃下去，吃到自己有了饱腹感为止。
楚暧瞧着他，夺过了碗筷:“你还有心思吃？”
赵星河也赶紧向姑奶奶要了地址，出言告辞。
陆晓柒瞧一眼沐羽，又望向姑奶奶，他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姑奶奶说的那么严重，也许很快就有转机也说不定。
雨竹望向双眼有些空洞的沐羽，替他着急。
“他那是新伤，小枫一看就会明白的，孟家祠堂里不能带现代的东西进去，会对祖先不敬，还有……”
姑奶奶不厌其烦地交代着，又转向楚暧道:“这闺女的状况也不成，她也不能去，就把她就在这儿，给我做几天伴吧。”
赵星河望向楚暧:“这，楚暧，你觉得呢？”
“我留下，陪着姑奶奶。”楚暧点头答应，在一旁搀扶着姑奶奶。
赵星河让众人准备妥当，又打了个电话，让人送车过来。
沐羽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众人准备，他攥着胸前的吊坠，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印记，心中已经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小子，你要怎么选？”姑奶奶站在沐羽身边，歪着头看着他:“我年轻时，连叔伯家里兄弟姐妹五个，小枫的父亲是最没有天赋的。”
“那时候，家里和玄门也有牵扯，每个人都不愿意继承我爷爷的衣钵。因为但凡沾上这些奇闻怪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是，我那兄弟，他实在是孝顺，后来牵扯其中，白白搭上了自己。我看，你也要趁早回头啊。”
沐羽看看姑奶奶，微笑着:“谢谢您。”
楚暧陪着姑奶奶一起下楼去送他们，等到车子远去，楚暧仍旧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丫头。”姑奶奶叫了她一声。
“姑奶奶。”楚暧答应着，转回身来，见到姑奶奶正盯着她看。
姑奶奶笑笑，看着楚暧:“跟我上楼吧。”
“嗯。”楚暧答应一声，乖巧地搀扶着姑奶奶，问道:“您之前说的，沐羽就快没命了，是真的吗？”
“不全是真的。”姑奶奶欣慰地笑了，望着她:“我确实是想吓唬吓唬那个臭小子，不能让他长期逗留在另一个世界里，不然，一定会出事的。”
“啊？”其实楚暧也早就感觉到不对了，姑奶奶好像什么都知道，又不肯把什么都说清楚。
“好孩子，如果有一天，只有你能够救他，你愿意吗？”
“我……”
又是连夜的赶路，开夜车的赵星河倒是习惯了，只是坐夜车的陆晓柒还没学会闭嘴。
“沐羽，听见了没，时间不多了，该做的事儿，一定要抓紧做。”坐在沐羽身旁的陆晓柒说着，朝陆晓柒另一边的楚暧努努嘴。
沐羽不说话，他还在回想着姑奶奶的话，她说自己快要死了，但气息之说实在显得有些牵强。
损伤？填补？这和先前柯启所说的，自己身上魂息变化如出一辙，但柯启只说自己很诡异奇怪。
到底是柯启本事不到家，还是姑奶奶另有所指呢。
赵星河也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开车。
雨竹坐在沐羽身边，不时瞄一眼沐羽。
沐羽忽然开口问：“柯启，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自打上一次，在自家老宅，知道自己现在遇到的事情可能和孟先生有关，沐羽就总是会忍不住的猜疑。
“没，没啊。”柯启顿了顿，反问沐羽:“我听你说，你在另一个世界和一群猿妖喝了酒，回来之后就吐了一路是吧？”
“好像是吧，我再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也觉得有点头疼，而且还做了好多，有些极端的事情。”
沐羽说着，回想起了和褚舟的那场战斗，自己似乎一直在被某种力量影响着，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还是……
“妖灵！”沐羽忽然想到了，那种子化作的任何武器都可以吸收妖气妖灵，然后被自己使用，那自己是不是也会受到它们的影响呢？
“姑奶奶可能想说的，就是你身上存在着的，自己原本的气息正在破损，逐渐被另一道气息所掩盖。”
柯启十分平静地分析着:“你想想，如果另一个气息盖过了你。或者说，你的灵魂处于弱势，被另一个灵魂所掌控，那你还是你吗？”
“夺舍！”陆晓柒和沐羽一起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没错，就是这样。”
柯启十分笃定，继续说道:“不过，不用紧张，也许见到了师父，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车子开了几个小时，穿过一片树林，停下车，赵星河招呼着几人下车，远远地望去。
几十米外，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屹立眼前。院墙用的青瓦做顶，白灰涂墙，地基又是青砖。
那宅子是赤瓦乌檐，漆木精装，玻璃悬窗灯火通明，两扇木门开启，一个梳着发髻，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站在门前，正朝他们望来。
“南二伯。”柯启叫了一声，快步跑进去。
赵星河，也带着众人走进院子，正看见凌先生从里面走出来。
“师父，见过南二伯。”赵星河也赶紧上去问候师父和南二伯，凌先生只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雨竹也跟着点头问候，陆晓柒打心底里好奇，瞧瞧南二伯，又看看凌先生。
只沐羽一个人，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正摆放着许多牌位，案桌上香炉袅袅飞烟，三五个蒲团摆放在案桌前。
南二伯打量着几个人，点点头：“请进吧，老孟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多谢。”沐羽赶紧道了声谢，转过香堂，进入后室，陆晓柒等人也赶紧跟上去。
“他们现在，可比咱们那时候好的多了。”南二伯瞧一眼凌先生，悠然转回身去。
“嗯。”凌先生肯定了一声，回过头，神色凝重。
“不用担心，他们自有他们的命运，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南二伯说着，迈着步子转回屋去。
凌先生仍旧盯着门口的方向，一双眼睛冰冷坚毅，一挥手，一条红布飞出，另一只手一甩，几个枣核飞出，将红布钉在前门之上。
他点点头，低声道：“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