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情世故，生啖其肉
阿碧受到猿族热情的招待，给她选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木屋子住下。
夜里，还听得广场上还十分热闹，自己也没什么睡意，心中念起无支祁，既愧疚悔恨，又哀伤心痛，又想起年幼时，生父乘黄在时，狐族的同胞们，只无声流着泪，沉沉睡去。
天色由黑转青，渐渐地星辰暗淡，东方吐出一层光晕来，一个人摇晃着，推开房门，进了阿碧的房间。
阿碧两耳微动，从脚步声和气息中，已经判断出，来人就是沐羽，她不做动作，只均匀了呼吸。
“他要做什么？”
沐羽的身体站在阿碧窗前，一双红色的的眼睛打量着她，点点头，竟直接坐到阿碧身边，伸手过来。
他只是轻拍阿碧，语气柔和：“阿碧，该走了。”
沐羽站起身，背对着阿碧：“狴犴一定很快会到各部来抓我们，不要给猿族惹上麻烦。”
阿碧答应了一声，跟着沐羽，趁着天明，离开了，悄声离开了猿部。
一路上，沐羽在前面带路，都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偶尔回过头来，瞧上一眼阿碧。
两个人在森林中走到天色渐白，阿碧也有些累了，沐羽只说一声休息，跳出三两下，便消失在林中。
“这家伙，怎么？”阿碧总是隐隐的感觉到，今天的沐羽有一些不对劲。
不一会儿，沐羽再赶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两个野果，递给阿碧。
“你歇一歇，过了前面那条小河，就是熊族的领地了。”沐羽说着，回头向猿族的方向望去，眼中竟有几分不舍。
阿碧看着沐羽这副模样，也只是对他一笑：“我看你，好像越来越沉稳了。”
“是吗？”沐羽忧心忡忡地模样，又转向阿碧：“这场征程，可才刚刚开始呢。”
阿碧不解，只是在沐羽身上，隐约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天亮透了，猿王勿犯来到广场上，只见几个猿妖正作洒扫，崩巴马流，还有十数个猿妖仍醉倒在那里，不禁摇头谑笑。
他再到阿碧住下的那间，本为无支祁退位后留出来的木屋去看。
见房门大开，屋里空无一人，屋外窗边摆着一坛沾染了泥土的果儿酒。
勿犯看着那坛酒，不禁失了神，许久，才展颜一笑：“老东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猿王勿犯和妖王无支祁，自年轻时相识，都爱这猿族的果儿酒，他两个随妖族征战时，曾有幸重回故土，便在这林中分别埋下一坛果儿酒。
他两个相约，若有谁战死，另一个人便有两坛酒喝。勿犯贪杯，忍不住自己偷喝了，今日再见到这坛果儿酒，一眼便认得。
一个猿妖快步跑来禀告：“大王，有一只青毛虎妖，说是要来拜见大王。”
“青甲将军罗罗？”勿犯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吩咐道：“快带我去。”
此刻，罗罗正站在猿族广场之上，扫视周围，打量着众猿妖。
他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哼了一声：“敢问哪位能够告诉我，你们昨夜是在为谁接风洗尘啊？”
崩巴马流等也都醒了酒，与猿群聚在一起，望着这位青甲将军。
罗罗见他们都不肯开口，走上前，揪起一只小猿，恶狠狠地问道：“你说？”
小猿妖吓得放声大哭，吱哇乱叫。
“放开他！”马流欺身上前，要把小猿妖夺回来。
可只一个照面，马流便被罗罗一手拧肩，一脚踢跪，摁在那里。
“那你说？”罗罗十分不屑，猿族的单体战力实在堪忧，无支祁在时，的确是妖族的顶尖强者不假，但无支祁不在了，也就只有猿王勿犯的实力还有的瞧。
“你是什么人？放了他们！”
“快放了他们，是欺负我猿族无人吗？”
“混账东西，敢来这里撒野！”
猿妖们纷纷上前，若是一拥而上，罗罗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干嘛，干嘛？”
罗罗也有些慌了，手上加大力气，他必须在猿王回来之前，威慑猿族说出昨日宴会的原因。
哪怕不与狐阿碧和那个人族有关，也要挫挫这无支祁原部的锐气。
他大喊着：“你们要造反吗？本将军是妖王狴犴手下大将，罗罗将军。
我问你们的话，你们就要回答。”
一听是狴犴的人，众猿妖都惊住了，毕竟，这虎王狴犴，一向杀伐决断，他手下的虎族，更是强大异常。
“大王到。”
随着一个小猿妖高喊，罗罗顺着众猿妖的目光望去，那黄毛红瞳，威风堂堂的猿王勿犯，正大步走来。
“见过猿……”
“不必了。”
罗罗松开手中两只猿妖，话才说了一半，立刻被勿犯打断，他怒视着罗罗，问道：“罗罗将军，我猿族何罪，敢劳您大驾？”
“哪里的话。”罗罗摆摆手，也盯着勿犯：“本将军奉妖王狴犴之命，追捕叛逆，猿王大人如有线索，还望您不吝赐教。”
“哼，哈。”勿犯笑了，瞪住罗罗：“既然您要赐教，为何一到我猿族，就出手伤人？”
“我……”罗罗才要解释，又被猿王打断。
“莫非，你以为我猿族都是叛逆不成？前代妖王无支祁，便出自我猿族。今日，他虎王狴犴还没登上妖王之位，就迫不及待，要对我猿族出手吗？”
猿王的话掷地有声，引得众猿妖们一齐怒视着罗罗，恨不得活撕了他。
“这。”
罗罗冷汗都冒了出来，若是惹恼了猿王，今日自己是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他只好拱手赔笑：“老猿王哪里的话，那狐妖阿碧和人族谋害老妖王无支祁。
我妖族无不愤慨。狴犴大人更是恨不得抽那凶手的筋，扒了他的皮，生吞了他的血肉。
我只是一时情理，所以莽撞了些。本来，狴犴大人还要我安抚猿部的众位。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给赔罪，赔罪。”
这罗罗嘴上说着，眼中却闪烁着凶光，阴狠之态暴露无遗。
可偏偏，猿族羸弱，要是当真和他撕破了脸面，恐怕也不好做。
猿王冷笑，心中思量着。
“看到猿族如此兴旺，本将军也便放心了。还要回禀狴犴大人，告辞了。”罗罗想要赶紧脱身，便赶紧拱手告辞。
“不急。”
猿王这才开口：“只道远来是客，我猿族也不能失了礼数。来人啊，取百花酿来，替本王款待罗罗将军一番，待将军酒足饭饱，崩巴马流亲送将军离开。
本王身体抱恙，恕不能相陪！”
猿王当即命人抬来一大坛百花酿，又命人备好往年窖藏的瓜果蔬菜，摆了桌，招待罗罗。
“这，不好吧？”
“罗罗大人不肯给我猿族这个面子？”
“不敢不敢，那就愧领了。”
罗罗面露难色，这百花酿，本是对人有益的，祛除戾气，修身健体，更能增长妖力。
只是罗罗身位虎族，本就嗜血，饮得这百花酿，失了凶残戾气，短期之内，实力怕是要大打折扣。
至于这顿宴席，瓜果蔬菜，还是窖藏了许久的，喂猫，猫都不吃。
崩巴马流作陪，崩巴倒是还好，马流那刚被罗罗将军欺负完，此刻也是来了精神头。
饭菜可口是吧？那你喝酒啊！酒喝不下去是吧？那你吃口菜。
总之，这猿妖们，是变着法的拖延罗罗，又借机报复。
猿王只坐在主位，心中思量着无支祁曾与他书信中的一句话。
“各组之间，有时候也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一直从清晨喝到正午，这猿妖们都是宿醉，即使是偷奸耍滑，全心全意的灌着罗罗，也都一个个醉倒了。
马流劝的最凶，此刻也醉的像一摊烂泥，只有崩巴还勉强保持着清醒，能送罗罗离开猿部。
罗罗将军摇晃着向猿王告辞，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仇，在崩巴的带领下，离开猿部。
两妖走出了好远，崩巴忽然开口：“罗罗将军，这狐阿碧和那个人族，走的是那个方向，怕是已经到了熊族的领地了。”
罗罗立刻酒醒了一半，盯着崩巴：“你是狴犴大人的人？”
崩巴当即俯身参拜：“属下，猿妖小将崩巴，拜见。”
“好，好啊。”罗罗又惊又喜，望着崩巴的目光有些复杂，露出獠牙笑道：“等我抓住了那两个叛逆，回去禀告狴犴大人，记你一功。”
“多谢虎王大人栽培。”崩巴反应极快，立即拍起了马屁。
“诶。”罗罗搀扶起他，大笑道：“你这么懂事，未来的猿王，一定也是你的。”
两人正在交谈，忽见得那边一棵树后，有些动静。
罗罗猛然蹿出，在那树后抓出一只小猿，摁在地上，道：“小家伙，原来是你！”
原来这小猿，正是先前被罗罗抓起问话的那一只。
“留不得你！”崩巴从旁边这段一根树枝，运起妖力，直接穿透了那小猿的心脏，把它钉起在地上。
罗罗欣慰地看着崩巴：“你好狠的手段啊！”
“既然要做，自然不能留下把柄。”
崩巴双手附着妖力，指甲生长，快刀一般，将小猿分成碎肉，取一块递给罗罗将军：“请用。”
“这血肉的味道，可比你们那些瓜果蔬菜强多了。”
“那是自然。”
罗罗笑纳，崩巴也取一块，放在口中，大快朵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