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测试
“什么，连你也……”
安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收缩了起来，“安易和鑫淼，他们，他们有没有被感染过？对了，印象中他们好像没有感染过j病毒”。
马多鱼小声的说：“我和小佳也都没发过病，可是我们身上都携带着j病毒，这个需要确认。”
安邦焦急的问：“对了，在你那可以检测的对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我现在就想知道结果。”
马多鱼打开了桌子上的箱子，取出了检测设备，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表情中带着些许痛苦，因为他和他的妻子就是在这套设备上被宣判的。
“哥，我带过来的东西其实就是检测器，你只要把手伸进这个仪器里，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不仅如此，检测器在取血的同时，还能检测到病毒在体内的进化情况，根据进化情况，换算出这个人还剩下多少的时间，换算完的结果就在旁边的屏幕上显示，如果上面显示五年，就是还能再活五年，显示十年，就是还能再活十年。”
“知道了。”安邦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东西让安邦觉得很不舒服，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凉意。
马多鱼将检测器开机，二十秒之后，马多鱼看着安邦，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安邦看着眼前的设备，突然觉得这个设备就像是死神的镰刀，要对面前的人进行宣判，如果你有罪，那么这把镰刀就会像你的头颅砍去，如果你无罪，这把镰刀就会停在半空中，等待着下一次的审判。
在如此气氛下，安邦伸入检测器的手竟然都有些颤抖，于是安邦只好握紧拳头，放空自己的大脑，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安邦突然感觉到胳膊有些发凉，他知道取血已经开始，马多鱼一边盯着检测器一边解释着：“哥，需要反应一会儿，但是很快就好，检测器上面的两个灯，第一个灯是检测s病毒的指示灯，如果变成红色就说明被感染了s系列病毒，绿色则是安全;第二个是检测j病毒的指示灯，也是同理。
如果亮起了两个红灯，就说明同时感染了两种病毒，那么死亡倒计时也就开始了，两个灯旁边的屏幕上就会显示出剩余的寿命。”
安邦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检测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意思就是马上就要好了，安邦紧紧的盯着指示灯，心里念着绿色，绿色，绿色！随着第三声滴的声音，检测器上的第一个灯亮起了红色！
当安邦看到第一个灯是红色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灯一定会是红色，但是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但是显眼的红色清楚明白地告诉了安邦，事实就是事实，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好在炸裂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第二个灯紧接着就亮了起来，是绿色，是象征着健康的绿色。
看见的绿色的灯，安邦感觉一时之间都停止了思考，缓了几秒之后呆呆的问马多鱼：“这样是代表我没感染么，这样就行了吧，是这个意思吧？”
马多鱼松了一口气，在一旁连连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的！恭喜啊，哥，您没事！”
安邦看了一眼显示寿命的屏幕问：“这个没有显示，那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还有大几十年吧！”
安邦终于渐渐地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解了过来，大脑又重新开始了飞速的运转，但是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马多鱼接着又叮嘱说：“但是您身上携带了s病毒，所以今后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接触正在发病的j病毒感染者，不然倒计时就开始启动了。”
“好，我记住了！”但是此时安邦的脸色依旧阴沉，因为楼上他最重要的两个人还没有经过测试。
一想到他们，安邦又先关切的问起了马多鱼的一家：“思思和聪聪没事吧？”
马多鱼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连他们都被感染了，那我可就活不下去了。哥，现在要不要给嫂子和孩子也测一下。”
“赶紧测，先给大人测吧，我去楼上叫她。”
安邦上楼以后，马多鱼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重要的地下室里，心中想起了那个给家人做测试的夜晚。当他和小佳测完以后，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一心致力于延长人类寿命的自己，被宣判只能再活四年的时候，马多鱼忽然觉得自己的事业就是个笑话，心底的防线直接就被击穿了。
钱是人类发明的，而病毒是自然创造的，人类斗不过自然，所以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眼前的病毒，马多鱼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意义在哪里。
马多鱼萎靡了好一阵子，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敢再给孩子们测，他怕，他担心，担心孩子们跟他一样没几年可活，而这偏偏又是个大概率事件。
他痛苦，他想逃避，可是该来的终归要去面对，他必须要坚强，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也要让孩子们能够活下去，而且还要利用自己仅剩的几年时间为孩子们铺好以后的路。
无论马多鱼多不情愿，这个该死的测试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最终马多鱼还是咬着牙对思思和聪聪进行了病毒测试。
在给思思和聪聪测试的几十秒里，就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他的心仿佛每一秒都被灼烧着。现在安邦也要经历这种痛苦了，这还真是无奈啊，马多鱼突然觉得自己比安邦所承受的痛苦还要多上很多，因为马多鱼有两个孩子，所受的折磨就会变成安邦的两倍。
最后好在上天垂帘，思思和聪聪竟然奇迹般的逃过了这一劫，他俩都没有同时感染两种病毒。
马多鱼从不相信有神的存在，但是看到思思和聪聪依然健康的那一刹那，马多鱼不知该去感谢谁，竟然开始去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世间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
虽然思思和聪聪没染病这件事儿，可能和平日里注意防护有关，但是马多鱼还是觉得没有得病是神的庇佑。
正当马多鱼在原地愣神的时候，安邦带着许鑫淼回来了。
当许鑫淼被拉到地下室时，脸色已经发白，虽然安邦只是告诉她，需要测试一下有没有被感染，并没有告诉她如果被感染了会怎么样，但是许鑫淼已经从安邦的眼神中读出来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被感染之后一定会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
许鑫淼并没有多问，而是默默的配合着安邦。当她将手伸进检测器时，安邦又瞬间紧张了起来，额头上一下子就渗出了汗水。
许鑫淼反而心中虽然忐忑，但是却表现得很镇定。许鑫淼并非出身贵族，只是一个音乐家，但是能有眼前的这份从容的气度，不禁另马多鱼刮目相看。
又是三声滴滴滴的响声，许鑫淼的测量结果竟和安邦的完全一样，两个灯依然是一红一绿。
安邦看到了绿灯以后，马上激动得抱住了许鑫淼，许鑫淼感觉到安邦全身都在颤抖。此时许鑫淼的一只胳膊还在检测机内，所以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安邦的后背，轻轻安慰：“好了，我没事了吧。”
马多鱼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感叹，安邦官当的这么大，又有这么多的财富，可是妻子在他的心中依然是那么的重要，这放到今天这种大环境下，是相当不容易的。
“我们还剩下最后一关，我去把安易叫下来。”安邦的声音中透出了疲倦，但是他此时却对安易抱有很大的希望，既然自己和许鑫淼都没有感染j病毒，那么安易感染的可能性就会小了很多。
安易也被安邦拉到了地下室，下来以后发现妈妈和小马叔叔都在，感觉很奇怪：“叔叔好久不见了，你们怎么不上去聊啊，爸，这个地下室不是不让进么，今天是出什么事了么。”安易看到爸爸妈妈和叔叔都紧张严肃的看着自己，更加的感觉摸不着头脑。
安邦低沉的说：“先把手伸进去，一会再跟你说。”
安易看到桌子上的检测器，直接就把手伸了进去，同时疑惑的问：“这不是注射机么，马叔叔的守护者计划有最新成果了吧，所以来让我们都试试，是这样么？”
安易看三个人都不说话，也知道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也不再说话了。三声滴滴滴的响声过后，安易的测试结果果然不出安邦所料，也是一红一绿。
安邦看到这次依然是绿色以后，就抱着许鑫淼哽咽了起来，许鑫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安慰着安邦，她从未看到安邦这样过，所以心理也明白，刚刚的测试可能就是在决定生死。
“这是怎样的概率啊？我们三个都没感染j病毒的概率应该不到千分之一吧？”
安邦过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在知道自己一家人都没事之后，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随后，安邦和马多鱼又将整个事件向二人讲述了一遍，这时安易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心中还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在心理上轻松通过了这么大的考验。但是突然又想到马叔叔和他的妻子被感染了，顿时又高兴不起来了，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油然而生，然后他又突然想到了陆小岛，但是转念一想陆小岛是个机器人，自己为一个机器人瞎担心什么。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又坐下聊了起来，不过此时紧张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大家好像是在谈论着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安邦也没有让许鑫淼和安易回避，因为安邦此时突然感到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就是一家人能够平安的在一起。
马多鱼问安邦：“哥，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么？”
安邦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把这件事汇报给陆老大，让他去想办法，这件事不是我能消化的了的；第二是我辞职不干了，我们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任由这件事情去发展，我们静观其变，到最后只要我们能活下来就行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马多鱼还未表态，安易先说了：“爸，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您在南灵国有这么大的权力，而且也知道了这件事，您怎么能不管呢？”
许鑫淼看了一眼安易，想制止他说话，但是没有动，因为她突然觉得安易已经长大了，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思想，而自己只是一名艺术家，认知有很大的局限性，很多事情可能看的也不准，这种时候应该是要听安易的意见的。
安邦拍了拍安易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今天小马叔叔为什么来么，小马叔叔不是来让我拯救世界的，而是来救我们的，也是为了有一天，当他万一不在了以后，让我们能照顾好思思和聪聪的，这件事往前一步极有可能是万丈深渊，往后退一步至少能保你们周全。”
马多鱼沉默了，因为安邦说的，正是马多鱼所想的。如果自己没有被感染，安易一家也没有被感染，马多鱼一定会让安邦去想办法拯救这世界，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这个时候最放不下的不是工作和理想，而是思思和聪聪啊，只要思思和聪聪能够平安，安邦去不去管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爸，我们现在不是还有时间么，在这个时候，如果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集中全人类的力量，也许会在四年之内战胜这个病毒呢？”
安邦也沉默了，因为安易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安易太年轻了，又被保护的太好，所以一切的思想都过于理想主义，他还没有见识过人性，也没有经历过斗争。安邦知道，自己一定要将这个事情的得失利弊都和安易讲清楚，不然这件事在将来，有可能会成为安易一生的心结。
“安易啊，人类战胜病毒这件事情是有可能的，在这未来的四年里，马叔叔的团队还会抓紧一切的时间来想办法战胜病毒，但是把这件事公布出去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以及自己家人都只有几年可以活命的时候，就没人会去工作了，整个社会马上就会停止运行，然后所有的食物都会被打砸一空，也不会再有人来维持秩序，这时战争就开始了。”
“爸，那你向陆老大汇报这件事不就行了么？”
“有些事当你说出去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变了，说出去以后，你就再也控制不住事情的走向了，而且陆老大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他也是不会对外公开的，而是会暗中部署很多事情。如果他没被感染还好，万一陆老大也被感染了，那么他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就祸福难料了，我也说不准他会站在哪边。”
“爸，讲道理我说不过您，您懂的比我多，但是我就是觉得，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您对得起您现在的身份么，将来如果因为我们现在不说，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的话，就算我们能活下来了，那时您不会后悔么”
安邦被安易质问的喘不过气来，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必须好好的理一理思绪，然后再做决定。马多鱼告诉了他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也要听听马多鱼的意见，“小马啊，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马多鱼苦笑着说：“哥，我在剩下的几年里会用尽一切资源和手段来想办法对抗这个病毒，我对您接下来做的事情，是不敢提任何建议的，我只希望无论到什么时候，您一定要帮我想办法保全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拥有太多的财富了，未来一旦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他们可能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所以恳求您，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活下来。”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让他们活着。”
马多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哥，这是我电子账户的一把动态钥匙，里面有一千个亿的数字货币，您可以留着平时应个急，我还屯了一百吨的黄金，地址也在我账户里，哥，嫂子，拜托了。”
这是马多鱼唯一的一次给安邦送钱，也是安邦唯一一次收钱，这次的钱是一定要收的，因为同为父亲，安邦此时是最能体会到马多鱼的心情，这是为了让马多鱼心安，这是为了安抚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担心和牵挂。
几个人又从地下室回到了会客厅，马多鱼该说的都说完了，也要离开了，许鑫淼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风雪对马多鱼说：“在这住一晚吧，雪实在是太大了。”
马多鱼笑笑说：“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安排呢，得争分夺秒了。”说完安邦就给马多鱼又安排了一辆车，马多鱼又顶着大雪离开了。
在马多鱼走后，安邦并没有对安易何许鑫淼再说什么，而是一个人又返回了地下室，默默地把自己关在里面，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子上的电话。就这样，安邦思考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安邦在想了一夜之后做出了决定。在天边的黎明亮起第一道曙光的时候，安邦拿起眼前的白色电话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