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席面摆在了东偏厅，四荤三素一汤一饭，这里的一饭，是和汤碗一样大的婉。
钟媛圆轻吸一口飘着浓郁饭香的空气，一手端碗一手执勺轻轻搅动，喝了几口，感觉汤的温度差不多了，就直接就碗喝了起来，碗小小的一个，很快就喝完。
初晴忙伸手接过碗，顺着主子的目光，盛了一碗大米饭。
钟媛圆接过，拿起筷子夹菜，动作轻盈，咀嚼声细小，就是速度快得很，没多一会，一碗饭就吃完了。
初晴忙又给盛了一碗米饭。
初晴和初云没什么反应，虽然她们之前没有近身侍候主子用饭，但提膳摆桌的是她们，收拾饭桌的是她们。因此主子吃了多少，用了多长时间，她们是一清二楚的。
也只有刚定下与二公子婚事的那一个月，主子心情不好，才吃得少。也不对，是回复正常。主子的大胃口，是从今年二月才有的。
坐旁边的冷晔，看似专心的用饭，眼睛的余光一直关注着钟媛圆，见她一口饭一口菜吃得喷香，眼睛亮了，低头扒了一口饭，他得跟紧圆圆的脚步，也要吃两碗饭。
站冷晔身后的青珊和青瑚，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二少夫人不是侯府的嫡小姐吗？怎么用饭饿死鬼投胎似的？真是的，二公子好不容易才养成慢条斯理用饭的习惯，二少夫人这不是带坏人吗？
又对视一眼，都垂头不说话。要是只有二公子这个不得老爷夫人看重的庶子，仗着曾侍候过夫人，她们自然敢出声纠正。
但在二少夫人跟前她们不敢？二少夫人是侯府嫡女，一身的气度让她们不敢造次。
钟媛圆连吃了四碗大米饭，才再让初晴盛汤，又喝了两碗汤，才放下碗。
冷晔见状，快速把碗里的汤喝下去，也住手了。看向在用茶漱口的钟媛圆，嘴角高高翘起。摸了摸好久没有吃得那么饱的肚子，喟叹了一声，他都快忘了吃饱饭的感觉。
青珊见二公子不接她递过去的茶，就只顾盯着二少夫人看，手还摸着肚子，出声喊了一句，“二公子！”
冷晔回神，忙接过茶，简单漱口，又接了递过来的热帕子擦手。
早就收拾好的钟媛圆，见冷晔也好了。这才起身，坐到一旁喝茶，
见冷晔一副纠结要说什么的样子，便主动聊起刚刚饭菜的味道。
初云记得主子等下是要逛府的，于是挨近初晴悄声说，“二少夫人等会要去逛府里，我去让初雪和初雨来换我们。
初晴明白初云的意思，府里逛下来最快也得一个多时辰，她和初云都还没吃饭不能跟着去，于是朝她点点头。
初云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快步朝后面去。
把她们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钟媛圆，没说什么。引导着冷晔从菜的味道说到食材的种植和喂养，如白菜萝卜是怎么种的，鸡鸭又要怎么养。
一直到初雪和初雨来了，这才结束话题，“夫君，我们出去转转吧！”用的是肯定句。
“好！”冷晔自然没有不应的。
两人往之前说好的腊梅林去，梅香浓郁，花瓣随着风飘旋而落，看着挺唯美的。
看了一会，两人才出翰墨院。冷晔看着面前介绍，“府里分东、中西三路，我们的翰墨院就在东路，前面是大哥住的东院。”
说是前面，其实是隔了一片潇湘竹林的。两个院子是靠西对齐的，长度自然看不到，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翰墨院加过道加演练场的总和。
她为什么知道那是演练场呢，自然是从书中看到的，书中写了，冷旭文武双全，每日清晨会到东院后面的演练场练武。
果然，就听冷晔指向东边，“那里是演练场。大哥每日清晨会去那练武。”对比读书，他更愿习武，但父亲让他专心读书习字，说贪多嚼不烂。
果然如此！
院子大小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院代表的意义，东院那是各府继承人才能住的地方。
冷晔手往后，继续介绍：“后面还有松涛院、听竹楼和听风楼。”说完，换了一只手，指向西边，“从这里过去，就是府里的中路了。早上我们就是从那穿过弄堂，去母亲的正院。”
说完，问钟媛圆，“圆圆，你想往哪边走？”
钟媛圆不带多想，“我们往后面去吧。”
“好。”冷晔点头。
两人就这样从东路逛起，遇到亭台楼阁，就停下来坐坐，还让初雨回去取了两回茶点。
冷府很是雅致，虽然秋日了，翠绿的植物还是不少，钟媛圆悄咪咪的锻炼了异能，心情美妙得不行。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靑珊把她的大胃口告知了高妈妈，高妈妈又告知了华阳县主。
导致，华阳县主对她的印象大跌，觉得她的行为侮辱了侯门千金的身份，也怪她把冷晔打回原样。
本来晚间是设宴的，她挥手道：“晚间就不用请他们过来了。”
“老奴知道。”高妈妈小声应下。
华阳县主的态度改变，钟媛圆是不知道的，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
两人回到翰墨院，饱饱的吃了一顿晚膳，在院中消食后才回寝室，钟媛圆先去沐浴。
坐在小圆桌旁的冷晔，看着跳跃的烛光，心里火热得不行。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比昨日成亲更开心，昨日那是能娶到美娇娘的激动和兴奋，但心里是忐忑的，担心，不，应该说，他觉得圆圆一定会嫌弃他的，她嫁他是迫不得已。
但今日相处下来，他敢肯定圆圆不嫌弃他，最起码现在还没嫌弃他。她会笑着和他说话，今日是他回来后，话说得最多的一天。和她吃饭很自在，能吃个饱。
以后，他一定要对圆圆更好，更努力的读书习字，不让她嫌弃他。
想着想着，眼睛不由看向浴室。虽然那百子千孙床幔，还有床后的屏风完全阻隔了他的视线，让他连浴室的门都看不到，但还是目光灼灼的盯着。
感觉等了好久，才看到披着外裳的圆圆转出来，忙转开视线。
钟媛圆看向他，“我已经让人备好水了，你也去沐浴一番吧！”
“好！”冷晔忙起来，越过钟媛圆，往后面去。
以南咬了咬唇，转身跟着进去。作为奴婢，侍候男主子沐浴更衣是本分，她也做了心里准备，但第一次总感觉难为情。至于昨夜，是二公子抱着主子进去洗的，不需要她们侍候。
钟媛圆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刚想让以南留下。
就听冷晔道，“你去侍候圆圆就行，沐浴我自己来。”他可不好意思让大姑娘侍候他沐浴，青珊青瑚不行，这个以南也不行。
闻言，钟媛圆笑了，走向梳妆台，坐下。
以雅走进，轻柔的给她散发发髻，边道：“二少夫人，明日开始，奴婢两人就开始轮着过来侍候了？”
这事之前就商量好的了，如今问出来是确定罢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陪夜可睡在外间，基本是一觉到天明，只偶尔侍候主子起夜，陪夜后，不影响白天的侍候。
如今主子成亲了，夜间会叫水，还只能候在门外，这么一来，守夜后，白日就没有精力伺候。就如今日，主子让她们下去歇着，她本想小睡一会就起来伺候主子，但实在太困，一觉就睡到了午后。
“嗯！”钟媛圆点头，这是之前她和姜妈妈商量好的。以雅带初雪和初云，以南带初晴和初云，另外再提四个小丫鬟和婆子上来，在屋外听候差遣。
等发髻全解开。钟媛圆便打发以雅和以南出去，她自己拿起玉梳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发，顺便想想事情。
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冷晔，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喉结不自觉滑动。
钟媛圆看过去，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玩心起，“有那么好看吗？”
冷晔慌张的低头，不敢直视圆圆看过来的眼睛，感觉好丢人，看人看呆了，还被人抓个正着，“我……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钟媛圆微微蹙眉很快就松开，起身走向他。“夫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冷晔点头如捣蒜，“答应，你说的我都答应。”
钟媛圆见他还是头都不抬，声音尽量放柔，“我发现了，你总会下意识躲避他人的视线包括我的，习惯性的缩肩垂头。你答应我，以后不许这样了。”
听圆圆这么一说，冷晔感觉心颤抖了一下，双手不自觉握紧。这事，大管家教导他礼仪的时候，就多次提过。但，他没想要改。
其实缩肩垂头这习惯他是回冷府才养成的。原因嘛，他自觉卑下粗鄙，害怕从别人眼中看到不屑和鄙夷。
“我以后不会躲开你的眼睛了。”一开始是害怕圆圆嫌弃他，也是因为不好意思。后来确定圆圆不嫌弃，就是下意识的行为，当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成分。
“对他人也要这样，抬头挺胸，大大方方与人对视。”缩肩低头，眼神躲闪，很拉气质分的。
“我……”
“你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到。要我说，你把自己想得太差了。高门贵族中，不学无术的子弟比比皆是，你比他们好多了。他们都能昂首挺胸的在街上招猫逗狗、惹是生非。你又何必因为之前没机会学习，才导致的才疏学浅和礼仪欠缺，就羞于见人呢？”
“冷……大哥能有如今的文武双全，是十八年来府里全力培养的结果，他的矜贵优雅的举止，是十八年来富贵窝里耳濡目染浸泡出来的。你没必要把他列为参考。”
当然，主要还是冷旭有这个潜力，肯努力，否则不会成就如今的他。这些，就没必要说了。她现在的目的就是给冷晔信心。
“我觉得夫君你不差。夫君，你觉得我觉得有错吗？”
冷晔猛得抬头，第一次直直看向钟媛圆的双眼，她真的觉得他不差吗？
钟媛圆自然不会移开目光，弯唇浅笑。
那清亮水润的双眸染上笑意，弯弯的，好看得过分，冷晔感觉整个人被烫了一下，忙再次垂头，下意识缩肩。
钟媛圆往前一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来，抬头挺胸。”说着，拍了拍他缩着的肩膀。
冷晔抬头挺胸，眼睛越过圆圆的头顶，不好意思与她对视。
钟媛圆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而不是自卑躲闪，也就不要求他与她对视。
“你可要记住了，你可是答应我了的。”
在直视他人的鄙夷和不答应圆圆可能不高兴两者之间纠结了片刻，冷晔选了前者，“嗯。”
得到想要的承诺，钟媛圆笑了，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歇下吧！”
歇下？昨夜那一幕幕再次浮现，冷晔感觉整个人燃烧起来。
钟媛圆注意到他呼吸变得粗重，敛了敛眸。今夜要还是一个愣头青，就等着再被她踹下床吧。
侧身往床上去，朝还愣着冷晔吩咐，“去把烛灯灭了，留一盏就是。”烛灯照亮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因此屋里点了好几盏烛灯。
“好！”冷晔拉回身，忙去吹灭烛灯。
屋里的烛灯一盏一盏被吹灭，只留一盏烛灯的屋里黑暗下来，隔着床幔，里面的人都看不清。
黑暗中，冷晔清晰听到自己呼吸的急促。他吸了一口气，朝床上去，掀开床幔钻入被窝。
在被子的手蹭了蹭鼓起勇气，握住圆圆的手，见她不挣扎，这才撑起身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