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长乐侯到的时候，地面已经打扫干净，桌几上也摆上了一套新的窑瓷茶具。
小戚氏殷勤的把长乐侯迎到上坐，亲自奉上茶，温言暖语的关怀了一番，这才挥退下人，把钟媛圆的话重复了一遍。
“孽障！”长乐侯气得把手中的茶盏扔回桌上，胡子一抖一抖的，可见气得不轻。
“安哥儿可是我们婉姐儿拼了命都要生下来的，为了这孩子，我们可怜的婉姐儿都没多久好活了。我不能任由圆姐儿害了去。我们只能失信于康王府了。”小戚氏说着就抹起泪来，还不忙断断续续的诉委屈。
“侯爷，这些年，我自认疼圆姐儿不比婉姐儿和悦姐儿少。灏晨对她这个妹妹也是疼爱的，侯爷你更是她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如此想我们？她这是在挖我的心呐！”越说越难过，泪水簌簌而下，哭得好不伤心。
长乐侯见不得小戚氏流泪，他们青梅竹马长大，情分深厚，要不是戚家败落，他的原配妻子一定会是她。
他站起来，走过去给她擦泪，“为那孽障不值得。她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让悦姐儿嫁过去吧。我们悦姐儿更出挑，康王府肯定是愿意的。”
哭泣的小戚氏，摇了摇头！
长乐侯不解了，“为何？婉姐儿和悦姐儿感情深厚，悦姐儿又心地良善，肯定会照顾好安哥儿，婉姐儿也能安心。最主要的是悦姐儿和灏晨兄妹感情也好，以后一定会尽力帮扶灏晨的。”
长乐侯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最后肯定的点着头，“悦姐儿可比那孽障合适多了。”
“哎~康世子哪哪都没得挑，悦姐儿能嫁给他，自是好的，未来的王妃呐，那得多风光尊荣。但……说出来也不怕你觉得婉姐儿偏心，一开始她选中的就是悦姐儿，她觉得悦姐儿一定能照顾好安哥儿。我曾偷偷请金台寺的主持合算了悦姐儿和康世子的八字，可惜他们两人八字相克。这才选择圆姐儿。”小戚氏是了解长乐侯的，料到他会让悦姐儿顶替，早就想好了说法。
要是婉姐儿没有留下儿子，她自是一千个一个万个愿意让悦姐儿嫁进去的。如她说的，未来的王妃呢，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但婉姐儿有留下一个儿子，她就不愿了。她也是当母亲的人，自然明白一个母亲必是要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碍着自己孩子的东西或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
也就是说一但悦姐儿生了儿子，安哥儿就是阻碍的存在，即使现在她和姐姐的感情很好，也很是疼爱这个外甥。
如她自己，她自认是一个良善之人，对钟媛圆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是不仅不磋磨，生活上还比较照顾。
在不知婉姐儿命不久矣前，她对她的安排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出去了事。
但得知婉姐儿活不久后，为了安哥儿这个外孙，她暗中给钟媛圆下了绝育药，还因担心药效不够，下了三次，完全不顾她的身子是否会毁坏。
对一个母亲来说，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去做，即使手染鲜血。
婉姐儿想来也是想到这一点的。为了让她和灏晨能坚定不移的护着安哥儿，这才从一开始选择的就是钟媛圆，而不是感情深厚的同母妹妹。
冷静下来后，对于钟媛圆的那些话，她虽然还是气得不行，但不得不说，要是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如钟媛圆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长乐侯听完，觉得婉姐儿优先考虑悦姐儿完全没问题，谁让那孽障比不上悦姐儿呢。
他想了半响后，“那个孽障，你好生管教，务必把她扭转过来。”八字相克就算他同意，康王府也不会接受。那就只能把那孽障嫁过去了。
“侯爷，你忘了，前几日，我们说好了，下个月就让圆姐儿进府的。”小戚氏也不哭了。
“不是还没与康王府提吗？”长乐侯回到座位坐下。
“圆姐儿已经18，再不出门就成笑话了。时间太短，要是圆姐儿面上老实了，去康王府后害了安哥儿呢？”小戚氏用哭过的湿润眼睛看着长乐侯。
长乐侯别开眼，“这门婚事已经说好的了，绝不可更改！”安哥儿太小又体弱，能不能养住还两说，为了维系与康王府的关系，必须再嫁一个女儿过去。
小戚氏按了按怒意翻滚的胸口。她也料到他会如此抉择的。
这男人从来都是利益至上之人。爱她吗？自然是爱的，也疼爱她生的儿女，但前提是不影响长乐府的利益和他的仕途。
当初为了方家的权势，抛弃对她的承诺，娶了方氏。如今为了康王府的权势，也能做到无视安哥儿的处境。
她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说出自己的想法，“芙姐儿年纪也到了，这门亲事换成芙姐儿如何？芙姐儿是一个孝顺的，为了父母兄长，也不会胡作非为。”
府上没有可以牵制钟媛圆之人，要是她嫁进去，真的如她说的不管不顾就害了安哥儿，她哭都没地方。因此，她是绝对不会让钟媛圆嫁进去的。
让康王府选择其他府的姑娘那更不行，想来想去，也只有让钟媛芙顶上。
长乐侯自然听懂了小戚氏的言下之意，那就是用二房掣肘芙姐儿，让她不敢对安哥儿下手。他想都不想，就摇头否决，“不行！”
要是康世子被芙姐儿的枕头风影响，更看重二房，提拔二房，他不是替二房做嫁衣了吗？
“侯爷，圆姐儿只想着自己，毫无家族荣辱。她要是毫无顾忌，惹恼了康王府。结亲不成反结仇啊？”安哥儿的安危他不在乎，还能不害怕与康王府交恶吗？
长乐侯怔了怔，是哦，那孽障那点手段，怎么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保险起见，决不能让那孽障嫁过去。
这么一来，就只能便宜了二房。
芙姐儿……他皱起眉头，还是摇了摇头，“芙姐儿的出身太低。”
他那庶弟就是一个老纨绔，侄子灏禹虽然在勋贵子弟算上进，但也只是秀才，父兄都无官无职，全靠着他们长房，芙姐儿的身份还不如他的庶女欣姐儿呢！
哎~欣姐儿才11岁，太小了，否则，欣姐儿就不错。
小戚氏知道长乐侯这是同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叹气，“也是，康王府不可能同意的。”
长乐侯很快就有了主意，“你找母亲商量吧。”除了让康世子不得不娶芙姐儿，没有第二条路。另外还得让芙姐儿生不了儿子，这样才能保障他们长房的利益。这样的后宅阴私，他一个堂堂的侯爷自然是不好沾染的，但他相信母亲一定能想到。
想到了这里，他看了看脸上带着愁容的小戚氏，笑了，活了半辈子了，还是那么的良善，不懂得耍手段。
迎着侯爷的目光，小戚氏温顺的点了点头，“听侯爷的！”心里却是不无得意，结果如她预设的一般无二。
“那孽障尽快嫁出去！”他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孽障！要不是顾忌方家，他一定赶她去庙里，这样恶毒又自私，毫无家族观念的女儿，他不稀罕。
“我知道的。”小戚氏自然应下的，即使侯爷不提，她也会尽快把她嫁出去。可不能让她耽误小女儿的婚事。
……
三日转眼就过，来到了要去探望钟媛婉的日子。
前一日请安的时候小戚氏就免了今日的请安，钟媛圆起来用过早餐，就被姜妈妈、以雅和以南一顿折腾，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装扮完毕。
“小姐今日真漂亮！”以雅赞道。
钟媛圆笑了笑，提起水红色的裙摆，说道：“走吧，不要让母亲久等了。”
一路来到二门，钟媛欣已经在了，才11岁的她一身绿色衣裙，梳着双丫髻，分别别着精致到以假乱真的绢花，小脸肉嘟嘟的，满脸稚气。她见到钟媛圆，开口唤道：“三姐姐！”
钟媛圆回道：“六妹妹。”
然后就没然后了，原身是沉默不善言辞的性子，钟媛欣不主动寻话题，她也就维持着人设，静静的站着。
没多久，小戚氏和钟媛悦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钟媛圆和钟媛欣齐迎上前，福身一礼，“母亲！”
“快起来！”小戚氏扶起钟媛圆，关怀道：“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有劳母亲挂心了。”钟媛圆低头应道。
“那就好。”小戚氏欣慰的拍了拍钟媛圆的手背，眉眼间尽是疼爱，任谁看了都不由称赞小戚氏好一个慈母。
站小戚氏左侧的钟媛悦歪了歪头，打量了钟媛圆片刻，笑得眼睛弯弯。“三姐姐，你今日真好看。”
“五妹妹，你才最好看。”钟媛圆说得真诚。
钟媛悦不愧是女主，今日的她一身粉白的衣裙，长发挽起一半，一条粉白的绸缎垂下来，发髻上只在中间簪着粉晶花瓣白蝶贝玉簪花，那张巴掌大的桃心脸上脂粉未沾，却莹白如玉，透着浅浅的粉。打扮很是简单，但因为那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杏眼，就显得过分灵动可爱。
她这身子是小圆脸，圆眼琼鼻朱唇,，虽然不惊艳但也是好看耐看的，穿上小戚氏准备的华丽裙子，嗯~听以南说这是什么十二破交窬裙，发髻上是小戚氏送来的全套金头面，端的是满头珠翠，又被姜妈妈三人细细上了妆，也是一个出众的美人。
两人站一起，特意装扮的富贵容颜对比钟媛悦天然去修饰的灵动，却显得多了几份俗气。
“你们都好看！”钟媛欣插话道。
“你懂什么，今日三姐姐最好看！”钟媛悦俏皮的眨了眨眼。
钟媛欣嘟了嘟嘴，“还是五姐姐更好看嘛。”
“你就会哄我开心！”钟媛悦走过去，捏了捏钟媛欣的鼻子，两人就这么笑闹起来。
就在这时候，身穿海棠色头戴金步摇的钟媛芙走了过来，瓜子脸桃花眼，是一个美人。只见她没走近，就开口道：“芙儿来迟了，让伯娘和姐姐妹妹们久等了。”
“不迟，刚刚好。”小戚氏一眼就看出钟媛芙有用心打扮，笑的开心。“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说着就在李妈妈的搀扶下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五姐姐，我们也快上马车。”钟媛欣拉着钟媛悦往最后一辆马车去。
中间的钟媛圆和钟媛芙共坐，上了车，钟媛圆继续原身的人设不主动说话的人设，对于钟媛芙的问话回的也是简短。
钟媛芙自觉无趣，撇了撇嘴，掀起帘子偷偷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