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乔诉脑袋里嗡嗡的，一片茫然的空白。
三区小霸王今天之前，都狂得要死，许多职业选手的操作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推了好几家俱乐部的邀请，才等到了fqt的橄榄枝。
他以为自己一定能留下来，和男神比肩作战。
但他今天下午被单杀了七次。
直播间里的对局依旧精彩，他却没什么心思看了。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换做是他，也不愿意和能被自己单杀那么多次的菜鸡当队友。
男神的选择一点都没错。
他一边劝自己想开点，一边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拼命忍耐才憋着没流下眼泪来。
第二天fqt二队的队长罗马来喊他训练，一推门就吓了一跳，宿舍本来就小，中间堆了俩行李箱，挤得挪不出空来，他愣了一下，问：“不会吧，你这是在干什么？不会是怕考核不通过？老李简直爱死你了。”
乔诉的各项数据比二队成员的还要好，是李教练的心肝宝贝，罗马这几天都在担心自己队长之位不保，猛地看见他在收拾行李，又好气又好笑：“不会是因为昨天被宣队杀了几次就没信心了吧？想什么呢，宣队那是什么水平，别说二队了，一队那些大神都被他虐过无数次，你的表现算好的了。”他忽然警觉，“该不会是有别的俱乐部挖你了？”
虽然还没签约，还是个自由人，想去哪儿去哪儿，但他是fqt的粉丝，为了来这边推掉了好几个俱乐部的邀约又不是秘密，没道理在这时候走啊。
乔诉垂头丧气地说：“没人挖我，我就想和宣神一个队。”
“那不就结了。”罗马拽着他就往训练室走，“成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呢，俱乐部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打不过宣队就不要你，走，跟我找老李去，让他晃晃你脑子里的水。”
结果李教练并不在训练室，坐在门口的青训生一看见他们，就道：“罗队，李教练刚刚让joe来了以后就去会议室找他。”
罗马一听有戏，捅了捅乔诉的腰，把他拉到屋外：“看，我说的吧，准是叫你去签约。会议室知道怎么走吗？要是紧张的话，我陪你过去吧？”
乔诉难过地想，不是签约，是劝退。
他没要罗马陪他，这种丢脸的事，还是自己悄无声息地经历比较好，虽然罗队可能会帮他求情，但二队队长的分量怎么比得上俱乐部真正的王牌选手呢？还是别让他为难了吧。
会议室在最顶楼，乔诉没坐电梯，想趁着爬楼梯的功夫缓一缓，省得到时候哭丧着一张脸，那就真是被扫地出门了。
结果爬得气喘吁吁的，一推开门，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呛得咳嗽。
会议室里哪有李教练，屋里头只坐着一个人，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随手扎了个小揪，一点也不电竞的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很像对家所形容的“斯文败类”，一身fqt的队服，浓眉深目，黑发红唇，帅得人腿软，不是宣谨移又是谁？
乔诉有粉丝滤镜，宣谨移在他眼里自带柔光效果，当下就觉得，劝退就劝退了，能见到男神本尊，值了。
宣谨移也抬头，上上下下地认真打量他：挺帅一小孩，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是那种招妈妈粉姐姐粉的长相，头发染成了酒红色，显得他整个人又精神又张扬，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是在糖罐子里泡大的。
暴君本人是个颜控，现在看得赏心悦目，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小乔，坐。”
呜呜呜男神声音也好好听，比直播间里的好听，男神还叫我名字了，我以后小名就叫这个了。乔诉赶紧说：“我不坐我不坐，我站着。”
开玩笑，男神站着我坐着，像什么话。
“坐吧，你看起来都快喘不上气了。”宣谨移拉了一把椅子给他，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我找你来谈谈合同的事儿。”
乔诉深恨自己体能不行，在男神面前丢脸，怕真的腿软瘫下去，只能坐了下来，沮丧地想，嗯，来了。
不是传说中是个挺臭屁的小鬼吗？怎么看起来这么胆小？宣谨移好笑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都不看我？”
“不不不，”乔诉害羞地说，“您长得帅。”
“那你多看看，不收钱。”宣谨移从会走路起就学会靠脸骗糖吃，早就练成了一副金刚不坏的厚脸皮，“二队的李教练和fqt的经理都想要签你。老李嘛，不用说，是觉得你打得好。经理不懂massacre，我猜他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商业价值高。”
乔诉还是发愁，他昨晚看过预告片了，现在心如止水，只等接下来的“但是”。
“你倒是沉得住气。”宣谨移意外地挑了挑眉，“其实晏超从上赛季开始就在练金射手，现在练得非常熟练了，可能比不过你，但是能上场了。”
晏超也是fqt一队的选手，上赛季全明星投票第十七名，是当之无愧的明星选手了。
乔诉明白了——他不是输在技术上，是输在了人员配置上。fqt在几家豪门战队里阵容算得上年轻的，除了治疗老辰年纪偏大，随时可能退役，其他几个人都在当打之年，fqt就算补强，也只会补治疗选手。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自己不止金射手，还会其他几个职业，甚至晏超最拿手的巫师他都敢和他比划比划，再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个是已经成名、磨合了许久的明星选手，一个是青训营里的小透明，傻瓜都知道怎么选。
“但经理还是想签你，他觉得哪怕放你在二队打，也好过被别家签去，给别家赢比赛、赚钱。”宣谨移说，“我觉得不行，二队只能打次级联赛，跟一群实力远逊于自己的对手交锋，发挥不出来不说，还会退步。打个一年两年的，就再也没有姓名了。其他俱乐部的人积极进二队，是因为有机会进一队，但fqt这儿……晏超春天才续了合同，除非他被别家挖走了，不然他就是fqt的首发，位置不会有变动，以他现在的身价，挖得起他的队伍也不多。”
乔诉和罗马玩得很好，二队的情况他也清楚：工资不高，经费也少，没钱请陪练，对练只能跟青训营里的非职业选手来，要是青训营没人，只能去游戏里练了。次级联赛的场馆、奖金、关注度都和职业联赛没得比，别说去现场看得人寥寥无几，就连平台都不一定转播。
他不缺钱，也不在意人气，但是宣谨移有一点说到了他的痛处——如果只能和弱者打比赛，自己也会退步的。
谁不想挑战强者呢？
宣谨移觉得他听进去了，也松了一口气：“我瞒着经理找你谈话的，他这几天应该就会找你签约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不管他说得多么天花乱坠，给你画多少大饼，你只要记着他不可能让你顶晏超就行了。”
乔诉想了又想，问：“二队可以当一队的替补吧？”
“说是替补，罗马来了两年了，除了有次chris急性阑尾炎发作做手术他上场过一次，还有哪次有机会？还得每周跟着战队到处飞，坐在场下看别人比赛。”宣谨移皱眉道，“你可别动这心思，挺好的天赋，别浪费了。”
但乔诉坚定地说：“那我签二队。”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宣谨移也是难得多管闲事，实在是怕一个好苗子被耽误了，就fqt的商业运营模式，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呢，到时候直播时长拉满、各种漫展、商业活动都派过去，别说比赛了，练习都够呛，“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有脸有名气的小孩到了宋经理手上会怎么运作啊？要你每天直播三小时都算轻的，直播的时候搞不好还要念赞助商的口播，什么样奇奇怪怪的广告都得打，直播擦指甲油怕不怕？”
这可不是他耸人听闻，这些都是他当年亲身经历过的，fqt能有现在这么豪华的基地，他少说帮盖了一栋楼。要不是后来他越打越好，身价越来越高，已经足以反过来拿捏俱乐部，搞不好现在还得在直播间做口播呢。
乔诉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不怕。”
宣谨移气得想锤他脑袋：“你是不是傻？ken手腕有伤，我不信hft没联系过你，他们战队阵容、打法都以金射手为核心，你机会也多得多，不比在这里强？”
乔诉扁着嘴，眼圈都红了：“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打比赛。”
hft确实联系过他，给出了相当优厚的待遇，从机遇、前途的角度来说，也是ken的继任者这样的身份更好发展。
可是他只想和宣谨移打比赛。
他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安慰宣谨移还是安慰自己：“我当主播也很赚钱，我爸妈也不指望我挣钱，也不指望我有出息，我别在外面瞎混他们就满意了。我不需要前途，就想有机会和你打比赛。二队也挺好的，我什么职业都能上手，一队一旦有人员变动，我就会是最先顶上去的。”
宣谨移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这批青训营里每个人的报名表上都写了喜欢的选手，大部分都填了他的名字。可是有几个人会觉得和他一起比赛比前途重要？
这是个充满变数的圈子，键盘、鼠标就是他们的武器，多少人一夜成名，豪车豪宅、美女青睐都不是梦，现在居然有人说，他不需要？
乔诉偷偷打量着宣谨移的脸色，难受地想，他好像搞砸了。
像宣神这种站在顶尖的男人，眼里能看到的一定也只有和他有一战之力的大神们，他菜得被单杀七次也就算了，还这么没心气，实在太没出息了。
结果宣谨移只叹了口气：“想和我打，就更不应该签约了。”
“啊？”
“我没续约，冬季赛开始，我就不在这儿了。”
乔诉瞳孔地震：“不可能啊，论坛、微博都没人说，群里也没人提……”
“你还加了粉丝群？”宣谨移笑了，“我没跟别人提过，俱乐部也没放出风，估计是怕别家听到消息签我吧。”
也是，这等商业机密，怎么可能到处说。听到fqt阻拦男神找下家，乔诉立刻态度180°大转弯：“他们怎么这样，这不耽搁事儿吗？宣神别担心，要是不方便联系别的俱乐部，你就在粉丝群暗示一下，我们把风放出去，别家肯定抢着联系你。”
这小孩也太好玩了。宣谨移眼底笑意更浓：“不必，我也没打算签别的俱乐部。”
“啊？”乔诉吓得捏紧了裤腿：“你该不会想退役吧？”
“我还能打十年呢。”宣谨移翻了个白眼，“你别管了，听话，去hft吧。”
乔诉小脑袋瓜子转了一圈，立刻想起了半年前论坛上的某个爆料，试探性地问：“你是想组建自己的战队吗？”
其实春季赛开打之前，就有爆料帖称，宣谨移试图转型，遭到了fqt高层的阻拦，双方产生了激烈冲突，甚至宣谨移和坚决站队俱乐部的队友之间都有不小的矛盾，将会离开fqt自己组建战队。
他有钱有经验，倒真的组的起新战队，只是春季赛fqt打得相当不错，抱回了冠军奖杯，宣谨移也继续用暗精灵carry全场，压根看不出什么转型的痕迹，那帖子自然被视作胡说八道，还被挖坟嘲讽。
而现在……乔诉激动地说：“那我跟你一起！”
“一起个鬼，新战队条件比二队还差呢，我得从名额赛打起，放着hft不去，你真的脑子有病吧？”宣谨移叹了口气，骂完这个头脑不清醒的小粉丝后，又不得不放缓语气，“而且之前的爆料说得没错，我是要转型，而且不是转风格那么简单，我要转职业、转定位，搞不好就此翻车，从此massacre联赛就没我这个人了，瞎折腾一年什么结果都没有，你跟过来一起吃糠咽菜吗？”
乔诉理所当然地道：“没关系，你转型失败变菜了的话，我来c啊，我很强的！”
怎么就变菜了，宣谨移气得吹头发：“我变菜了你还粉我？”
“对啊，你长得多帅啊。”乔诉理直气壮，“只要你不毁容，我养你。”
宣谨移气得捶桌：“你是不是有病？！！！”
“就这么说定了，我不签fqt，你自己组战队的时候组上我。”乔诉一改早上的颓废，精神抖擞得恨不得原地跳段舞，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盯着会议室墙上的监控，“咱们今天的谈话是不是不该被fqt的人听到？男神你先回去，我去把那个监控拆了。”
这就划清界限，叫他们“fqt的人”了？宣谨移皱着眉，无可奈何地说：“监控都录下来了，现在拆没用了。你别管了，我去黑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