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能杀即杀
良久,张良才抬起头来,低声喃喃:“看来,计划得提前一些了,就算冒险也得提前。”
张英靠得近,听了个真切,连忙问道:“什么计划要提前?”
张良没有回答张英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我们今天被如此欺辱,虽然损失了钱财,但总算保住小命,从结果上来看,倒也算不上太大的事情。我最担心的是,阿耶、阿娘和阿信,他们必须在外面行走,说不定某天又遇到某个门阀的少爷纵马行凶,无辜惨死。”
“小瑜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家里装着蓬头垢脸,装疯卖傻,老天爷给了她一副无以伦比的容颜,本来是极好的天赐,可是偏偏就生在我们这种贫贱之家,好事马上变成坏事,她一旦出去,没有强者庇护,结局大概率会无比凄惨。”
“我不是杞人忧天,如果我们一直都是如此弱小,这些我们根本无法承受的惨事就有可能发生,就算我们马上躲到南方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迟早的事而已。这天下,到处都是一样的黑,除非我们遁入深海,找一个无人小岛,当一辈子野人。”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改变这种任由他人鱼肉的局面,否则,一旦事情发生,我们就真的愧为人子,愧为人兄,后悔莫及,即使拼死报了仇,下去也没脸见祖宗。”
张英听了,顿时一阵背脊发凉,脸都白了,慌忙问道:“这可怎么办?”
“放心,我一定竭尽我所能,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在我们的家人身上。”
张良抬头遥望顺隆泰的方向,面无表情:“而且,阿耶差点被撞死的深仇大恨,我也一定要尽快百倍讨回,否则,也不知道老子能不能耐得住心里面的火烧针刺!”
“唉,家里的一切都要靠你,是我太没用了。”张英顿时一脸颓然,抱着头蹲了下去。
张良也蹲了下去,用力搂了搂张英的肩膀:“千万别这样看低你自己,你只要肯听我的,努力改掉鲁莽的暴脾气,和我一起拼命修炼,我们就一定能够强大起来,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好好地庇护我们的家人。”
“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张英立即正色回应。
“好了,我们现在先回家,我们脸上肿胀未消,天色也晚了,明天再去看你的朋友。”张良站了起来,带头回家。
两人回到家门口之时,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
张良刚要敲门,抬起的手却立即放下,对张英低声说道:“许戈和胡力过来了,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别冲动。”
“好。”张英马上答应,转头看去,就看见有两个中年男子从斜对面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赫然是他们最熟悉的两个黑刀帮帮众许戈和胡力。
黑刀帮安排了很多爪牙在东市,专门对那些没有背景的小摊小贩、车夫、脚夫、挑夫、渔夫、菜农等等收例钱,这许戈和胡力就在其中,这两人主要是针对那些小门小户的渔夫。
那些小门小户的渔夫每次去东市售卖渔获,至少都要交给许戈和胡力五十文,否则轻则没收渔获,重则一顿殴打,抢光身上所有财物。
他们对张英和张良也是如此,张英曾经抗争过,但被狠狠地揍了几顿后,就被张良劝服,每次也乖乖地上交。
许戈和胡力很快就走到张良和张英的面前,他们看见张良两人身穿锦袍,顿时双眼发光,胡力嘿嘿一笑:“我说这几天怎么没见你们哥俩到东市卖鱼了呢,原来是发了大财,换了身新衣装,准备去读书考举了啊。”
张良和张英没有说话。
许戈则很不耐烦地伸出手:“这九天的例钱你们还没有交,加上双倍惩罚,一共一千三百五十文,再加上又让我们多跑了这一趟,一共就算你们二两银子好了,赶紧拿来。”
张良还是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张二两的银票,递给许戈。
“哦,果然是发财了。”许戈没想到事情这么顺畅,大为惊喜,一把抢过银票揣入怀里。
胡力盯着张良看了看,眼里露出贪婪之色,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张良的脸:“你们两兄弟发了财,居然没想到要请老子好好吃一顿?白费老子保护你们那么久!明天下午老子在东市门口等你们,千万别失约哦。”
张良这才开口,微微笑着:“两位大哥,这事是我们兄弟不对,明天一定到,到时候我们兄弟一定好好招待两位。”
“哈哈!不错,还算听话!看在你们这么乖的份上,这一次就不揍你们了。我们走。”胡力又重重地拍了张良几下,然后就和许戈转身离开了。
张良马上对张英低声道:“走,快回家。”
他转过身来,也不敲门了,从墙头攀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黑衣,用黑布蒙住了脸,对张英低声叮嘱:“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很快就回来,放心,没事的。”言罢又从墙头攀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怀化坊一条阴暗窄逼的小巷子之中,许戈和胡力已经商量好待会去哪里逍遥,正一边走着,一边欢快地哼着小调。
许戈嘿嘿一笑:“你说明儿该怎么剥那两只小白羊才好?”
胡力露出凶狠之光,恶狠狠地说道:“没有十两,不,没有二十两,老子都不会放过他们,发了财竟然敢不主动孝敬我们,简直是找死!”
就在此时,“死”字的话音未落,院墙上忽然有一道黑影,灵猫一般唰地猛扑下来,接着两道刀光急速闪动,就将许戈和胡力的喉咙切开,鲜血嗤嗤嗤地喷射出去。
许戈和胡力紧紧地捂住喉咙,努力聚起生命最后的余光,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嘴里嗬嗬作响,眼神十分复杂,也不知道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一生所为的忏悔。
黑衣人正是张良,他面无表情,又是急速出手,唰唰两刀,刺入许戈和胡力的心脏,再用力搅了两圈,彻底了结两人,从他们怀里搜出所有财物,随即纵身攀上墙头,消失在黑夜之中。
自张良走后,张英就拿来刀盾,打开了门栓,一直守在门边,心急如焚地等着。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赶紧去开门,看见是张良,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关上门后,张英忍不住埋怨:“你总是让我别冲动,你却又不管不顾地去冒险!你不要命了,他们都是炼气七层!”
张良笑了笑:“两个只敢欺负弱小的鼠辈而已,他们虽然比我高一层,但我的身法比他们快,比他们更狠,又是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暗中偷袭,杀他们并不难。更何况我还有一把利器。”
说罢拿出曹古川送给他的那把陨铁匕首,赞道:“不愧是铸造世家,果然锋利!切喉咙如切豆腐!”
接着又拿出之前在东市买的那把精钢匕首,两把匕首用力互砍,叮当一声,陨铁匕首就切入那把精钢匕首之中,自己毫发无损。
张英看着陨铁匕首,顿时双眼发光,但他更关心张良,皱眉问道:“你以前几乎不怎么和别人打架,怎么就突然会这般利落轻松地杀人了?”
张良知道始终要面对这个问题,只好耐心解释:“我以前之所以没有和别人打架,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打赢打输,最终都要吃亏,但我心里一直都在准备着,准备着拼命,准备着杀人,因为我非常清楚,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如果不时刻准备着杀人,就一定要时刻准备着被人杀!”
“你,你之前就一直在想着这些?难怪你之前总不太爱说话。”张英一阵错愕,继而又担心地问:“你杀了许戈和胡力,就不怕黑刀帮追查?”
张良淡然一笑:“许戈和胡力两个小喽啰而已,黑刀帮的头头们不会为了他们大动干戈。林家我们现在不敢动,但那些杀了基本没有后患的仇人,我们就要果断出手,以免他们得寸进尺,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
顿了顿,又道:“对于那些凶恶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能够杀的,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了!绝对不能给他们再度作恶的机会,我们对敌人但凡有半点仁慈,就是对自己,对亲人最大的残忍。”
“你说的应该是对的。”张英看着张良非常熟悉、却又似乎开始变得陌生的脸,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变得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李翠发现两兄弟回来,赶紧去热了饭菜,让两人吃了。
张良放下碗筷,看向母亲:“阿娘,今天你们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李翠想了想,有些疑惑的说道,“就是莫扒皮的堂弟,莫当乐突然找到我们,说是他家里出了大事,需要卖掉田地凑钱,问我们要不要买,只要我们买超过十亩,就可以给按市价的七成算,二十两一亩。”
“莫当乐要卖田救急,为何不卖给莫离睿?”张英顿时就奇了。
李翠应道:“我当时也问了,他说他家里出大事,就是和莫离睿有关,他平时又和莫离睿关系很差,怎么可能卖给莫离睿。”
张英又问:“那他为何不卖给其他豪绅,找我们不是很奇怪吗?我们是贫民,怎么买得起十亩田?十亩旱田都至少二百两!”
张良看向张英,有些欣慰地笑了:“大兄,开始愿意动脑子了,好事。”
“那是,咱又不是没脑子。”张英有些得意,看着李翠,等待李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