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孔家事发
第二天，巳时钟。
张良已经完成了修炼早课，看着眼前那三本小册子，再三思量之下，最终还是决定在霍纮之事彻底平息之后才传授给家人。
这个时候，家人才从灭族恐惧之中恢复，又骤然小富，心思躁动难安，实在不是修炼这些法诀的最好时机。
那三本小册子里面，记载的正是衍一道长传授给他的运转内息的法诀“真元圆转诀”、拳法“真一拳”和轻功身法“百灵变”。
就在这时，张英满脸喜色的闯了进来，嚷嚷道：“快走，孔家终于出事了！”
张良赶紧收好册子，和张良走出门外。
此时，孔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十个捕快分成两排，封住孔家的大门，嘴里不时地叫喊着：“公差办案，闲人回避，如若阻碍，论罪处置！”
不一会，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张良就看见蒋平带头，和几个捕快押送着三个人出来，分别是孔达，孔达大儿子孔灿和小儿子孔耀。
在孔耀之后，还有四个捕快抬着一块木板出来，木板上躺着的应该是尸体，被白布盖住，只露出双脚，不断有黑乎乎的浓汁留下，一阵阵难以抵抗的腐臭味迅速散发出来，熏得四周众人纷纷后退。
张英看见这一幕，顿时喜出望外，忍不住要大吼大叫舒出心中痛快，却被张良一把捂住了嘴巴，硬生生地将声音憋了回去。
张良赶紧低声规劝：“别这样，这样除了惹祸，没有任何好处。”
“嗯。”张英应了，依然压抑不住狂喜之色，紧紧抓住张良的右手，低声嚷嚷，“这次孔家完蛋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他们暗害了！二弟，你真是厉害，略施小计，就弄死了孔达那个老混蛋！”
张良的眼中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脸色平淡：“一日没有押送菜市口砍头，一日都有变数，我们不可高兴得太早。”
“尸体都挖出来了，孔家还能怎么洗脱嫌疑？”张英非常笃定，“这一次，孔达那老王八蛋死定了，林家都救不了他！”
“世事难料，且好好看着吧。”张良依旧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几丈之外的巷子里，一道人影忽然闪现，几个跳跃，竟然就来到孔达等人的头上，喝道：“好胆！竟敢暗害我霍家二少爷，拿命来！”
孔达顿时吓得肝胆俱裂，眼看他就要性命不保，就此危急之际，又有两道人影突然从人群中急速窜出，拦住了此人。
随即，这三道人影急速变换，拳脚相交，战成一团，围观众人却只看得见无数个影子在四处乱窜，看不得真切。
张良也看不清楚，心中越发难安，想要尽快晋级凝灵的心思更加迫切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三道人影才骤然分开，落到地上，乃是一个略显瘦削的老者，两个壮硕的黑衣中年。
瘦削老者怒哼一声：“你们林家好生霸道无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包庇杀人犯！这孔氏父子暗害我霍家二少爷，今日老夫必取他们的性命！”
一个黑衣中年淡然回应：“孔氏父子是不是杀人犯，尚未定罪，轮不到你霍家动用私刑，今日我林家的人在此，谁也别想对孔氏父子出手！”
瘦削老者眯起双眼，凶光毕露，胸腔骤然猛烈起伏，散发出一股猛烈的气息，大喝一声：“那今天我们就分个生死高下吧！”
那两个黑衣中年见瘦削老者如此模样，脸色马上就变得十分凝重，双手紧守胸前。
眼看生死大战就要爆发，忽然间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卢老，先回吧，此事暂且作罢。”
众人纷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不见其人。
瘦削老者听了，身上的气息迅速消退，后退几步，接着几个跳跃，消失在巷子之中。
张英见此人竟然就此走了，无比惋惜，连连哀叹：“怎么就这样走了呢，继续啊，直接弄死孔达那老混蛋多好？”
张良则是双眼一眯：“没想到林家竟然派了两个凝灵修士来暗中保护孔家。”
不过张英很有信心：“没关系，霍家的人现在杀不死孔达，孔达到了衙门也一定逃不过秋后问斩的下场！我就不信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林家还能够替他脱罪！”
“你不信没有用，事实会教你做人。”
张良冷冷地打击了张英一句，拉着张良往家里走，“我们看着也没有用，回家，趁孔家暂时没空理我们，赶紧去办正事。”
“什么正事？难道是去帮四叔找地主佃田？”张英不情不愿地被张良拽着走。
“佃什么田？赶紧先去还钱！”张良脚步不停，拉着张英就到了父亲的房门口，张英奇了：“不是要去书斋还钱吗？来找四叔干嘛？”
“在这等着，不许跑！”张良扔下一句，就敲门进入张敬德的房间。
房间里，张敬德正躺在竹椅上，李翠则在将那些用剩下的棉布和绸缎做衣裳。
张敬德坐直，问张良：“是不是孔家人被抓了？”
“是，但事情不一定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发展，此事暂且不谈。”张良正了正神色，“阿耶阿娘，除了孔家之外，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仇人？”
张敬德和李翠同时一愣，好一会后，张敬德才缓缓说道：“我们是贫民，又一向怕事，与人为善，怎么可能有什么仇家？”
“没有就好。”张良松了一口气，再次叮嘱，“我现在要和大兄出去还钱，你们都在家里好好休息，等阿信放学才去接他。记住了，每次都要走不同的路线，走路时多加几个心眼，看清楚了周围再走，什么人试图靠近你们都不要理，尽量离远一些，远远地打招呼就好了！你们也要这样叮嘱阿信。”
李翠很是不解：“都是邻里邻舍的，躲开了多不好啊？”
张良正色道：“阿娘，很多伎俩就是靠着你们这种放松和疏忽才有得手的机会，人心难测，我们根本不知道谁是人是鬼，孔家能够想出用谋反罪名来拘拿我，让莫家连夜来断了我们的佃田肯定也是孔家干的，说不定就会在你们和阿信身上打主意，我们必须防着这一点。”
说完，担心父母还是不够重视，只好又加重了语气：“阿娘，难道说您愿意你们和阿信被陷害，我和大兄为了救你们死于非命，然后剩下小瑜一个人孤苦伶仃，老张家就这么没了？”
李翠忍不住想象张良所说的惨状，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摇手：“阿娘当然不愿意！阿良，你放心，我们会照你说的去做。”
“那就好。我走了。”张良稍稍放下心来，出了房间，拉着张英就走。
张英有些无奈：“我的好二弟，你自己去还钱好不好，老学究又不认识我。”
“我怕你忍不住，跑去衙门看热闹，甚至打听消息！”张良有些牙痒痒，“你们就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这次我真的没想去！”张英很是委屈。
张良回头问张英：“你就不想去看看你那个好朋友老陆了？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愿意陪我去看陆宇？”张英顿时双眼一亮，跳了起来。
张良问道：“陆宇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恩？”
“是，去年九月，有一次我在东市卖鱼，被一伙混混欺负，就是陆宇出手帮我，他已经是炼气九层，很厉害的。”张英赶紧解释。
“那就是了，我们老张家不做什么滥好人，但也不能知恩不报。”张良点点头，“我们先去还钱，再去商楼看看有没有高级功法和灵药卖，然后就去见陆宇。”
“好嘞，赶紧走！”张英兴奋起来，反而拽着张良快步出门。
不久之后，两人就戴着防风帽和口罩，穿过小巷子，到了尚文书斋所在的敦化坊文玉街中间，尚文书斋已经遥遥可见，张良却是忽然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张良赶紧一把拽住：“尚文书斋在这头啊，你往那边走做甚？”
“先去六典墨宝斋买一套上品笔墨纸砚。”张良没有回头，“走吧。”
“买笔墨纸砚做什么？”张英拽着张良不走，“给阿信买？他现在还用不着那么好的啊，再说了，你说我们要低调，你去买那么贵的笔墨纸砚岂不是会有问题？。”
张良回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戴着防风帽和口罩，六典墨宝斋的人和我们原本是两个世界，从来都没见过，不会知道我们是谁，而且，我还会说是孟修老夫子让我们去买的。”
张英这才明白：“原来你是想买给老学究，直接还他二百两不就行了吗？”
张良笑了笑：“孟先生是什么人？说好了还一百就是一百，我若多还就是看不起他，这感情就差了。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愣是把他的好意不当一回事，也可能会被他看轻。送俗物不合适，就只能勉强送一百两左右的笔墨纸砚。”
张英顿时睁大了双眼，看怪物一般看着张良，好一会才能开口：“你肚子里怎么这么多弯弯道道啊？”
张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曾经和你一样，喜欢直来直去，但可惜这个世界并不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无可奈何之下，慢慢地我就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看书看多了就会这样？”张英煞有介事地歪着头想了想，“看来读书读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行吧，我们去六典墨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