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钱
张英絮絮烦烦地说着他的分析,有点影响到张良的思绪了。
张良有些不耐的看了张英一眼:“你在那里瞎猜什么啊?”
张英讪讪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在帮你想办法嘛。”接着又十分惊喜地问道:“难道说,你已经想到了万全的办法?”
张良摇头:“还没有。”
张英失望地站起来:“那我先出去,你慢慢想,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行!”张良一把拉住张英,“没杀死霍纮之前,你都必须呆在我身边。”
张英立即举手发誓:“我发誓,一定保持冷静,绝不去找霍纮的麻烦!”
“这没用!就在我身边呆着!”张良不为所动,将张英按下,“我还不知道你?你自己出门,必然会去找你那些朋友商量,到时候被别人一撺掇,脾气一上来,肯定又要去找霍纮!”
“好吧。”张英被说中心里想法,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地坐下,嘟囔着:“看起来,好像你才是大兄。”
“别吭声,让我好好想想。”张良没理会张英的抱怨,低头细细寻思。
一小会之后,张英似乎想起来什么,轻声说道:“我买了一点糙米,给你买了仨蒸馍和伤药,还丢在门口,我去拿,我真不出去。”
见张良点了点头,张英就走了出去,不久后回来时,左手拿着药膏,右手拿着三个蒸馍,他将蒸馍递给了张良,又揭开张良的左肩衣服,小心翼翼地敷好被弩箭擦伤的伤口。
张良接过蒸馍随口就吃,依旧在专心思考。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后,张良才站起身来,看着张英:“你跟我出去一趟。”
张英站起来:“去哪里?”
“去借钱!”张良头也不回,快步出门。
张英不解,一脸苦涩:“你能去哪里借钱?几乎整个敦元坊都知道我们张家是穷鬼,谁愿意借钱给我们?我这里还有三十三文,你看够不够?”
“别那么多问题,跟着来就是了。”张良脚步不停,已经快走到大门。
张英又道:“不如我在家看着小瑜,免得那个混蛋又来。”
张良回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如果再来,你守着又能如何?放心,这两三天内霍纮应该不会再来了,快跟我走!”
“好吧。”张英这才不情不愿地跟在张良的后面。
不久之后,张良就在一座小楼门前停了下来。张英看了看门楼上的匾额,顿时奇了,压低声音:“你难道要找老学究借钱?他怎么可能借钱给你?无亲无故的。”
张良低声嘱咐:“你就在门外等着,别说话,也不准离开!”
“好吧。”张英只好应了。
张良快步走进楼内,穿过几排摆满书籍的书架,就看见一个老者,穿着老旧的儒衫,披散着花白的头发,鼻梁上吊着一副叆叇,正趴在柜台上看书。
此人正是尚文书斋的东家兼掌柜,登海城孟家有名的书呆子、老学究孟修。
此时正值寒冬时分,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
孟修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又是那个时常来白嫖的卖鱼仔张良,哼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看书。
张良走近柜台,深深一揖,缓缓说道:“先生,小子家里遭逢大事,亟须使费,想向先生借度一百两应急,一个月内本息一并归还,还望先生垂怜。”
孟修顿时就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有些难以置信:“小家伙,你来问老夫借钱?”
张良再次深深一揖,低头轻声说道:“是,小子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向先生开口。”
孟修很是好笑:“哈哈!你怎么会想到向老夫借钱?又怎么会认为老夫会借那么多钱给你?你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老夫和你有何关系?”
张良继续轻声细语:“小子着实没考虑这些,就是情到急时,突然就想起先生,只好前来碰碰运气。”
“哈哈,有点意思。”孟修笑了笑,冷冷地看着张良。
张良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运气其实并不怎么好,正要开口告辞,却听孟修说道:“你想向老夫借钱也不是不行。”
张良顿时又升起了希望,再次作揖:“还请先生吩咐。”
孟修拿过纸笔,放到张良的面前:“这样吧,你现做一篇文章,也不用骈四俪六锦绣华章,只要能够文通理顺言之有物,老夫就借给你。”
张良接过笔,迟疑着没有说话。
孟修鄙夷一瞪:“怎么?胸无半点墨,无从下手是不是?不学无术的一介武夫,也敢来和老夫借钱?还不快滚!”
张良并没有走,脸色有些有些犹豫。
“怎么,还要老夫动手赶人?”孟修的声音冷了下来。
张良轻声问道:“先生,不知道小子写首词可不可以?”
“写词?就你小子还能写词?哈哈,好笑。”孟修立即就忍不住笑了。
张良没有说话,提笔蘸墨,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孟修歪着头,很不在意地看着,看见前四个字“峰峦如聚”,皱起了眉头:“这字真丑,我家随便一个书童写得都比这好十倍。”
张良没有搭话,继续写:“波涛如怒,山河表里巍关路。望西京,意踌躇。”
看到这里,孟修马上就正了身子,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意境不错,看来,你在老夫这里的书没白看。”
张良停笔不动,似乎在思考。
孟修等了一会,见张良还不动笔,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不写了?是不是你从谁那里听了一首词,却听不全记不牢,此时想不起来了?”
张良又开始写:“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正是元朝张养浩最著名的那一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只不过改了一个字,这个世界没有潼关,相对应的重要关隘叫巍关,这个世界晋朝之前也有大一统的强大王朝秦和汉,不过这里的秦汉并不是时间连续的王朝。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这首词能够让他达成所愿。
他一边写,孟修就一边跟着读,读到最后那个“苦”字,孟修就猛地一拍柜台,非常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好词啊!好词!妙啊!真是妙!仅仅六个字,竟然就能够写出几千年来劳苦百姓所有的辛酸苦辣和凄惨无奈!”
接着拿过纸张,又连连朗读了几遍,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盯着张良:“你叫什么名字?”
张良回以一揖:“小子张良,尚未有字。”
孟修又问:“张良,你老实道来,这词真是你所作?不是你从别处听来的?”
张良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地回答:“是。小子并无作假,小子蒙先生厚爱,得以经常在这里读书,每每读到王朝末年战乱四起,万民遭受无尽劫难,小子内心就难以平静,久而久之,就心有所感,刚才被先生所迫,只好勉强写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先生的法眼。”
“当真是你所作?”孟修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相信。
张良依旧非常平静:“是,正是小子所作。”
孟修犹自不信,不过不再追问张良,而是自言自语:“这小子大概是靠着家里长辈传授才能简单识字,又没有正经拜过名师专心学习,断然不能够做出如此好词。”
“不过,他说的又有几分道理,他经常在这里看书,看多了自然有所感悟,然后日思夜想,引发了灵感,在老夫的逼迫之下作了出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如果说他是从别处听来的,其实更不可能,老夫在这之前都没有听过此词,断然不是前人所做,假如是如今某个儒生作出如此绝词,早就轰然公诸于世,岂会偷偷吟诵,还被这小子偷偷听了去?”
张良静立一旁,不言片语,就让孟修在那里自行推理,这正是他所想的,自知他解释一百句,都不如孟修自己想通一句。
一小会之后,孟修伸手入怀,从内袋里拿一沓银票,找出两张递给张良:“张良,不管这首词是不是你所作,但老夫今日能得见如此佳作,自然要兑现诺言,这里是二百两,你拿去,归还的时候,你还给老夫一百两即可,另外一百两,算是老夫感谢你的。”
“多谢先生垂怜!小子告辞。”张良也不多话,接过银票收好,深深一揖后就转身离开。
走出门外,张良心里终于松了一松,办事需要的钱终于有了。
此时,偷偷跑进屋里偷听的张英已经有点傻了,从书架后闪身出来,跟在张良后面,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久之后,张英才缓过神来,犹自难以置信的问张良:“你这就借到钱了?整整二百两啊!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我就不明白了,你仅仅就写了一首词,老学究怎么就肯借给你这么多钱!而且只要你还一半!”
张良真没心情好好解释,继续快步疾走。
他的计划现在才完成第一步,后面的事情还有很多,必须要步步细致,步步紧凑,才能够最大地提升成功的几率。
仅仅炼气五六层,就想杀一个凝灵前辈,这可不是那么好杀的,哪怕出那么一点小错,都有可能功亏一篑,身死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