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脉络延伸
恰好赶上的超市促销、沈胤的陈年旧事、赵姐看到预告片后的反应，如流水般顺其自然地发生，环环相连。头顶有些凉飕飕的，超市冷气开得很足，而程珞恰好站在了中央空调的某个风口之下。她伸手摸了一下裸露的脖颈，温热短暂停留了一瞬，再单手推着购物车继续向前走。另一只手的拇指依旧灵活地在屏幕上跳动：“你和沈经理约在了什么时间？”
“这周日。”
裴谦弈又补充道，“你那天下午答辩，我和他约了晚餐。”
“时间会不会有点紧张？”
“不会。非常巧，他说的那家餐厅就在你大学附近，走路都只要十五分钟。”
裴谦弈发来一个定位，程珞恍觉餐厅名字有些耳熟，点开地图里的介绍看，主打内容是新鲜鱼虾，图片看着倒是令人垂涎欲滴，但她确实没有吃过。再看一眼详细地址，这个位置她很熟悉，就在她和室友们常去逛的那条商业街。那里餐饮生意红火，兴许是新开的店面，而她不在学校，对此已是知之甚少。“好，那我等会就跟着赵姐去她家了。”
程珞放下手机，仰头看着货架上的果蔬干，和她那天在裴谦弈车上吃的是同一个牌子。不知不觉间，他与她说一些事情，而她也或被动或主动地置身其中。毕竟是她先认识的常思青与沈胤，纵然牵扯到行云公司，裴谦弈也没有刻意避嫌，将信息共享，与她一起猜想。虽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正式落实，她却也像是习惯性地与他站在同一个方向，对那些未知的事情充满探索精神。是好奇居多，亦或是本来就将他的事情纳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呢？心照不宣，彼此获得许可，习以为常。裴谦弈在公司很忙碌，那个存疑的游戏或许只是他需要投入关注的一个方面。常思青作为最直接的利益相关者，不能成为切入点。而沈胤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一方，裴谦弈也只能等候，怕是有些无力。这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姐或许与源头息息相关。程珞的这位房东，是一位热情善良的女性。在经历了上次误闯卧室的小插曲之后，赵姐的絮絮而谈似乎将她们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一方的倾诉，另一方的理解，促成后续更加密切自然的往来。如赵姐所说，她儿子在外地念大学，自己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程珞便偶尔和她约着玩玩游戏，或是将新学的菜肴端一碗过去。当然，也不可能熟稔到去随意打听别人的亡夫。直至今日，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注定，自然地又绕到那个话题之上。在赵姐那里，她得以瞥见沈胤的诸多往事，以及即将到来的，这对昔日的房东与租客之间，更多的故事。程珞所能隐约体会到的，裴谦弈自然也不会忽视。他几乎是刷了个屏，毫无章法地发来各种各样的可爱表情包，有不少是从她这里搜刮过去的。“这是干什么呀？”
她这条消息一发出去，那边就不再弹表情，转而变成三个词语。“卖萌、讨好、感谢。”
裴谦弈继续道，“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我要去赵姐家，你去哪里呀？”
程珞的心情忽然轻快了几分。“你悄悄把钥匙递给我，我去你家坐着。暴雨一只猫在家，肯定很孤独。”
裴谦弈发来一张暴雨的背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而且，我想见你，很久没见，只隔着屏幕见过。”
满打满算，也才五天。“明天就见了，没忘记同学聚会吧？”
“没忘。”
程珞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挑了个招手的表情发过去。“上次我们还在赵姐家蹭了一顿饭吃。”
他又道，“你们今天也没吃晚饭，要不我去厨房烧菜，你们也好安心在客厅聊天？”
“赵姐很喜欢你，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讨喜。”
“嗯哼，那等会我去探一探口风。”
程珞垂眸看了一眼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她又挪到食材区，咔擦拍了好几张照片，“如果赵姐同意的话，有没有什么你想要的？”
“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哪些菜最好吃。”
裴谦弈顿时有了主厨派头。他随后又发了好几个红包过来，“报告，我个人的话，想吃奶油草莓。其他食材，你看着买。如果有剩，就当代购费和情报费。如果少了，当面再补。”
程珞眨眨眼，索性没扭捏地跟他客气，刷刷几下把红包都收入囊中，转而往购物车里塞东西。看一眼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她给赵姐发去消息，很快得到了回应。“我在一楼的酸奶区，正好靠近收银台，你过来吧。”
她推车过去，顺手选了两盒奶酪，“赵姐，您还记得小裴吧，他等会要过来找我。”
“怎么不记得，上周日才见过。”
赵姐将手上的两盒东西看了又看，“那你们去玩吧，不用非得陪着我。”
见她会错意，程珞立马解释道，“咱们还是一起回去，坐在沙发上聊聊天吧。您上次还留我们吃了饭，他说今天想来下厨。”
“这样吗？”
赵姐微微抬起头，稍加思索，“那就要麻烦他了，我今天大概也没太多心思烧菜。”
两人推着购物车去结账，收银员手脚利落，一连串滴滴声不绝于耳。返程时运气不佳，错过了一趟公交车。不知等了多久，上车时正好是六点整，夏日的天色仍然亮堂。程珞和赵姐提着臃肿的购物袋，并排坐在靠后的位置。两站的车程太短，彼此都没说话便下了车，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两人清点完购物袋里的东西，赵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烧水壶插上电，又从冰箱里拿出三瓶饮料。“我夏天也习惯喝热水，你先喝这个果汁吧。”
等到茶叶缓缓舒展开来，赵姐忽地语气复杂：“沈胤，到底还是变了。经历过那些事，爱钱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不应该这样做。”
程珞霎时咀嚼出许多微妙情感。赵姐向来称呼沈胤为小沈，要不就是带着祝贺和赞扬的语气叫他几句沈经理，至少在她的印象中，没有听过赵姐僵硬地直呼其名。就在不久之前，赵姐还称赞他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你说的有些眉目，是什么意思？”
她又问道。“那个游戏……”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程珞的话，裴谦弈大概是全速前进，即使是在晚高峰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她上前去开了门，裴谦弈与她对视一眼，换好鞋套，向赵姐点了点头。“小裴来了，你也真是勤快人，还专门跑来做顿饭，麻烦你了。”
赵姐将桌上的冰饮料递过去，“来，大热天的，先喝点。”
“不麻烦，顺手的事。”
裴谦弈礼貌接过，并没有将其打开，而是从口袋取出一张名片，“赵姐您好，先前没来得及向您正式介绍我自己。我叫裴谦弈，目前在行云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行云……”赵姐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话说得零零散散，“原来你是……我只关注游戏，也认识公司的标志，至于谁是什么老总经理之类的，还真不知道。”
她将名片捏在手中看，又将探究的目光投向眼前两人。“所以，为什么，你们公司的游戏会出现我老公的形象呢？”
此言一出，三人的思绪皆如开了闸的洪水，在寂静之中疯狂地奔涌。“这其中还有两个关键人物，我们也希望和您一起找到事情的真相。”
裴谦弈看向程珞，“我先去厨房吧？”
“小程小裴，我不饿，咱们还是先坐下来把事情说个大概。”
赵姐抽出一张椅子放在沙发边。“您觉得，沈经理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呢？”
程珞继续方才的话题。“他曾经给过我一个承诺，但是现在他违背了。”
赵姐看向裴谦弈，语气带上几分坚定，“不是什么巧合，薛绎的事情只有沈胤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