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铁血史话如昨日
“嘿嘿，怎么，你今天才知道他骄傲吗？”彭大斜睨着他，笑道，“兄弟，你难道没有见过他？”
熊烈先是一愕，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啊！难道……难道……”
“没错，你剑中的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军神韩信了！”彭大双目炯炯，盯着他道。
熊烈额头冒汗，心脏怦怦乱跳，问唐荷道：“阿荷，这是真的吗？”
“嗯，上次我就想和你说，后来忘了。”唐荷道，“虽然他并未亲口向我明说，但我也猜到了，韩先生便是汉初名将淮阴侯韩信。”
“这……竟有这种事。”熊烈心中五味杂陈，想到史书上的古人居然住在自己的剑里，而且还千方百计地要抢夺自己的妻子，竟不知道是该觉得荣幸还是耻辱。想到自己面对那黄袍人时，几度对他横眉冷对，不禁暗自庆幸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慑于他的威名，说不定当场就屈服了。
彭大见他脸色难看，半晌不语，便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是不是骄傲得很？”
熊烈回过神来，愤愤道：“没错，十分骄傲！可恶得很！”
彭大哈哈一笑，又喝一碗酒，继续道：“咱们接着说。那么项羽呢，想必兄弟你更知道了？”
“楚霸王项羽，这个自然。”熊烈除非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罐子里，否则怎么会没听说过楚霸王的威名？
彭大点点头，道：“这就好说了。”
熊烈见他脸色郑重，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我先前只当彭大哥吃完狗肉和我闲聊，看来他是有正经话要和我说。”便说：“彭大哥，你们几个……”
彭大竖起一个手掌，示意他先不要问，喝一碗酒，将酒碗重重放下，道：“兄弟，老哥哥我今天，给你讲一段故事。”
“彭大哥请讲。”
“楚汉相争的故事，你想必是知道的了。”彭大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等他回应，只因熊烈实在无学，大有可能只知人名而不知故事。
熊烈点头道：“嗯，是楚霸王项羽和汉高祖刘邦争夺天下的故事，韩信帮着刘邦，打败了项羽，逼得项羽乌江自刎。”说到这里，心里怪怪的，还是难以置信那个打败楚霸王的人此刻就住在自己的剑里。
“嘿，知道得不少。”彭大笑着点点头，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其实不只是韩信，那场纷争里，我和英布也都参与其中了。”
熊烈想到彭大曾经参与楚汉之争，不由得遥想他在战场上剑气杀气横飞的场景，一时悠然神往。但转念又想到前不久的大战，心想：“唉，我想到古时候的战争，便觉得神往，其实那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了？一样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罢了。我总是忍不住觉得故事里的事情都很神奇美好，未免一厢情愿。”
彭大接着说：“详细的过程也不必细说了，无非是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总之，到了最后，霸王被汉王围在垓下，兵寡粮绝，却仍在顽抗一时。汉王用了留侯张良的计谋，夜里命军士唱起楚地的歌谣。楚营中人心惶惶，战意全失，连霸王自己也自知无幸了。当夜他率军突围，双方死伤惨重。跟随他的军士越来越少，然而他却越战越勇，斗志昂扬。最后只剩二十八骑，他仍旧不肯放弃。汉军数十万人马，硬是没能困住那区区二十八骑。那一夜的厮杀，唉，惨烈啊……”
他说到这里，双眼遥望群山，一时怔怔的，似乎又回到了五百年前那个惊天血战的夜晚。
“霸王的战力，天下无敌。”彭大叹道，“他一旦冲出重围，便好似大鹏入云，苍龙归海，再想制住他便势比登天了。汉王为了擒他，率领精兵猛将苦追不舍。一直追到了乌江之畔。”
“嗯，楚霸王乌江自刎。”熊烈接话道。
“呵呵，自刎吗？后世是这样传说的吗？”彭大不以为然地笑笑，道，“那也难怪，若不这么写，可就难以解释了。”
“彭大哥，你是说，楚霸王不是自杀的？”熊烈奇道。
彭大笑道：“哈哈，咱们今日在这山上说话，我是山野村夫，你是不学之人，咱们所说之言都属无稽之谈，当不得真，兄弟你别拿去和旁人认真计较才是。”
熊烈道：“小弟理会得。”
“嗯，在我的记忆里，楚霸王可不是自杀的。”彭大收敛笑容道，“你可不知道他有多么强悍，他之所以突围逃跑，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打不过，自然便逃了。”熊烈心说这有什么难解的。
“是，也不是。”彭大道，“他之所以逃跑，并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而是因为他的军士打不过。”
熊烈似懂非懂，只盯着彭大看，等他解释。
“霸王其人，性情奇异，非常人可以揣度，残暴起来杀数十万人而不眨眼，仁慈起来能为一匹马跛足而掉泪。他对属下军士慈爱有加，不忍他们死于必败之战，因此才突围逃跑。别人以为是军士们在护卫霸王，其实恰恰相反，是霸王在护卫他的那些子弟兵！”
熊烈听了心中浪潮翻滚，慨然道：“真勇将也！”想起当初谢家军被胡北风围困，谢鸾也是数次折返回去救援属下军士，不由得心想：“二弟有古人之风。”
“但霸王虽勇武冠绝天下，毕竟长于杀敌，短于护众。他的兵士终于还是被杀得只剩二十多人了。”
“来到乌江边上时，江上恰有一艘渡船，但一次只能渡五六人，马匹最多一匹。”彭大接着道，“这时身后追兵已至。霸王跳下马来，让军士带着他的乌骓马先行渡江，而他自己，却单枪没马地再次杀入重围。”
彭大说到这里，瞳孔收缩，喟然道：“乌江边上那一场血战，比起垓下之战更加令人骇怖。只因那次是白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在数十万人马中横冲直撞，肆意斩杀，汉军兵精将勇，却不管怎样也杀不死霸王，杀不死他……那人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哪！”
彭大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惨然笑道：“兄弟，不瞒你说，那场大战老哥我也在场。我自问还算是个有胆的，但是和霸王打了几个照面之后，也不由得腿肚子转筋，脚下发软了。嘿嘿，嘿嘿！”
熊烈骇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