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墨魂

    墨髯翁眉毛一挑，傲然道：“是又怎样？那些人终归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死在哪把兵刃下的区别。他们被别的兵刃所杀，不过是化作孤魂野鬼，而死在铁心剑下，却可以成为降妖除魔的鬼兵阵，岂不美哉？”

    “所以你就蛊惑持剑人的心智，让他嗜杀成性，滥杀无辜！倘若那持剑人本人被你看中，你就蛊惑他自杀，从而取他的灵魂！是吗？”熊烈先前刚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这时重又生起一阵愤慨和心寒。

    墨髯翁目光冷峻，盯着他双眸，冷笑道：“没有这鬼兵阵，你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怎么，此刻要恩将仇报，来指责老夫吗？”

    “我如果被恶人所救，也不能指责恶人的恶行吗？”熊烈反问道。

    “恶人？”墨髯翁冷哼一声，“你知道怎样是善，怎样是恶？若没有这十万鬼兵，来日魔王降临，天下人不知要死伤几百万！我不主动杀人，难道单等别人撞到剑上来送死吗？”

    他说到这里，又是冷冷一笑道：“何况你若是心中没有杀机，又怎么会被轻易蛊惑？”

    熊烈心想这人行事似正似邪，他所说虽然难以接受，却也并非全无道理，自己难以和他理论，何况过往之事追之无益，还是先顾眼前为好。想到这里，便点点头，道：“青面叟前辈也说在楚王之后还有一个魔头，那是什么人？”

    墨髯翁却不答，抬头看看头顶星光，道：“你的真气恢复得有七成了吧？”

    熊烈心中一惊，佯笑道：“不到五成。”

    墨髯翁摇头道：“你想拖延时间等真气恢复，我岂能不知？差不多了，跟我走吧。如今青面老友的修为也都给了你，等你完全恢复，只怕我也制不住你了。”

    他说着向熊烈身上一指，道：“不要打错了主意，你已被我的‘墨魂’所缚，若是胡来，休怪我不顾青面老友的情面。”

    这时熊烈才发觉身上竟又被黑色气索缠住，心中惊道：“什么时候又被他绑了？”口中笑道：“前辈未免过于小题大做，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要擒我随时都可以，何必鬼鬼祟祟地暗中偷袭？”

    “嘿，小伙子，你以为你突破了物我之界，学会说两句蹩脚的谎话，便可以和我耍心机了吗？”墨髯翁轻蔑一笑，“我这招叫‘墨魂’，难道是白叫的？连你的心事都洞察不到，那老夫这个术可真就徒有虚名了。”

    熊烈惊骇之余，心想既然瞒不过他，索性不再伪装，坦然问道：“你要怎么处置我？”

    “自然是交由主人发落。你放心，你还有用，老夫不会轻易杀你。”青面叟说着背着手转身便走，口中说，“来吧。”

    事已至此，熊烈也别无他法，当即跟着他向竹林中走去。

    两人在竹林中蜿蜒穿行，终于来到一处院落。熊烈随着墨髯翁进了院子，又走进一间竹屋，只见屋中竹几竹榻，黄袍男子正面沉似水地独坐榻上。

    青面叟进到屋中，向黄袍男子躬身施礼，道：“主人，老奴将此人带来了。伯猪他……”

    黄袍男子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了。伯猪会做蠢事，也在我意料之中。”

    他上下打量熊烈一番，冷冷道：“第三个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他先前面对熊烈，始终面带戏谑嘲弄，此时不知为何，却似乎在极力克制怒意。

    熊烈这时头脑清晰，隐隐猜到：“他先前那样问我，多半是因阿荷就在左近。他引我说出对阿悠的情意，无非是想让阿荷对我心寒绝望，然后好归心于他。我当真是蠢，竟全没觉察他的居心，老老实实地如他所愿，全说了出来。阿荷在附近听到，不知该怎样伤心？此刻不知她在不在这里，我该把自己的心意向她讲明白，好让她心安。”

    他当即朗声道：“你问我阿荷和阿悠究竟选哪一个，我这就回答你：阿荷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以往做下种种错事，对不起她，今后定要陪在她身边，加倍补偿于她，再不离开。”

    “嘿！不久之前，你还亲口承认爱的是那位周姑娘，此刻却又信誓旦旦地说要选择唐姑娘，可见是个反复小人！哈哈哈！”黄袍男子笑得极为大声，笑声中充满了对熊烈的鄙视之意。

    熊烈并不恼怒，淡淡道：“我已如实回答了你的三个问题，你该放阿荷出来了。”

    黄袍男子笑容骤然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目光如刀狠狠地瞪视着熊烈。

    熊烈直视他目光，心中却并不畏惧，反而有种莫名的优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