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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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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摸索下山,使用轻功回到客栈里,为了不引起恐慌,特地从窗户翻进去,可谁知房里有人,还不止一个。

    付逸春听到身后的动静,一扭头就看到两个鲜血淋淋的人从窗户飞进,血水自白色衣摆流到地面滴滴答答,当即吓得两眼一黑,怔愣许久才看清是余崇和令狐槿,小心翼翼问:

    “你们从阎王府回来?”

    “你们可吓死我了,”付逸春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我一上楼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刺客,怕你们有危险,立马去通知刘将军,好巧不巧刘将军处理完王家的事后已经回了香州,便赶忙集结所有家丁去找了大半夜也没见你们人影,你们到底去哪了?”

    “山头。”余崇挪了挪脚,简单道。

    “没事便好。”付逸春思考片刻,又道:“这样太危险了,我派些人手来保护你们。”

    听付逸春这么说,令狐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家丁,面露怀疑。

    付逸春看出了令狐槿面上的怀疑之色,却也无法反驳,只好干笑一声:“总比没有的好。”

    目光重新落到余崇自衣角滴在地面上的血,视线上移扫了眼浑身充斥疲惫的二人,付逸春忙拍脑袋,后知后觉:“你们休息,我去找大夫给你们瞧瞧。”

    说完,人已经跑了没影。

    余崇目光停在付逸春跑走的方向,才发现被令狐槿推倒的门已经重新修好了。

    直到付逸春和他手下那几个家丁下楼的“哒哒”声自耳边消失,余崇才看向令狐槿:

    “快去洗洗,再检查检查身上的伤,我去找找先前赵正给我备的药来应急一下。”

    “以前在军队里,这样的战争我经历太多了,区区这点小伤过几日后便会痊愈,”令狐槿瞥他一眼,语气淡淡:“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满身的刀伤。”

    令狐槿说完,转身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到洗漱完毕,处理好身上的伤口,余崇才真切感受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全身虽没有很深的伤口,但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也是真的疼,上了药后,全身伤口又痛又辣。

    尤其是右臂,挥了大半夜的刀,现在就像被绑上千斤重石般,沉得险些抬不起来。

    刚刚的那场厮杀,余崇只得格外漫长,漫长到他以为天都快要亮了。

    可直到现在整理好自己后,也才寅时七刻,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

    余崇满身疲惫,正要上床休息,目光忽然瞥到窗户上落了一只信鸽。

    他一眼看出这是赵正的那只,又起身走过去,将信鸽抱起,解开它腿上的信。

    解开信后余崇没有立马打开,而是将信鸽抱进笼子里喂了些水和粮。

    灰白信鸽尖尖的喙在水中轻轻一点,又啄了几颗玉米粒,砸吧着喙歪头看着余崇。

    安置好信鸽余崇才将它带来的信打开,是赵正的字迹:

    公子且小心些!各地传来消息,有好些京官离开京城后离奇死亡,属下怀疑是有人蓄意为之,一切小心。

    字迹潦草歪斜,看得出赵正很急。

    余崇神色凝重,捏着手中的信,垂着眼思考着这些事。

    怎么会这么巧。

    这次离京的官员比先前多出一倍不止本就让他感到奇怪,现在又出了这些事,着实不让人怀疑。

    他现在可以断定,来刺杀他的那批刺客绝非出自王高达之手,也不太可能是玉州人。

    放眼玉州,没人能有这样雄厚的财力养这么多死士。

    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想要除掉京城的官员,所以借着下乡的名义将他们引出京城,疏离保护, 好一一除掉。

    余崇回想剧本,也没能想出来会是何人所为。

    能有这么大权力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

    男主虽然有野心,想干掉太后为母报仇,可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况且他也在下乡的名额里,可能性小之又小。

    太上皇就更不可能了,他没有任何理由要这么做,将自己手下的臣子赶尽杀绝。

    至于

    余崇正思考着,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余崇知道是谁,迈着步子走过去开门。

    借着灰暗的月光,余崇柔声问:

    “大夫怎么说?你的伤没事吧?”

    令狐槿摇摇头,面色有些苍白,反问:“你呢?”

    余崇摇摇头,目光在令狐槿怀里的枕头上,大惊:“你干嘛?”

    令狐槿绕过余崇走进去,边走边道:“离天亮还早,睡会儿。”

    说着环顾一周,见里面也没有卧榻,只有一张还算大的床,想也没想抱着枕头就走过去,把原本的枕头挪到一边,将自己的枕头放到床上,十分娴熟地躺了上去。

    余崇满脸震惊:“你在做什么?”

    “睡觉。”令狐槿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沙哑:

    “那些死士没有完成任务,势必还会再来,我们现在两个病患,待在一起比较保险。”

    余崇认真思考一会,想到令狐槿狂吐几口血的样子,欣然点头:“那便如此吧。”

    他走过去,顺手将手中的信递给令狐槿。

    “此次下乡的很多官员都离奇死亡了。”

    “下乡是什么?”

    令狐槿总能从他嘴里听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也见怪不怪,他将手中被余崇捏得皱巴巴的信展开,忽然轻蹙眉头,沉着声道:

    “会不会这次要杀我们的也是杀死其他官员的同一批人。”

    “一般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应该急着将剩下的臣子召回京,为什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一点都不像陛下的作风。”

    余崇目光落到令狐槿身上:“不知道。”

    “算了,先睡觉,什么事等我休息好再说。”令狐槿侧身将身上玉佩取下来,挂到床头。

    余崇脱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小声道:“往里边挪一点,留这么小的位置我睡哪?”

    “睡里边。”令狐槿分毫不想挪动,手大发慈悲地一拍里侧,示意他自己跨进去,嘴里念念有词:

    “万一半夜有刺客来偷袭,我比你强,还可以救你一命。”

    余崇一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直接走过去,连人带枕推至里面,将令狐槿为他放到里面的枕头挤压得变形。

    头一回见到余崇如此霸道,令狐槿吓得一怔,反应过来时余崇已经在外侧躺下。

    余崇没有枕头,头不舒服地在床板上挪动一番,找到了比较舒服的位置才停下,接着朝里侧一扭头。

    令狐槿见势立马将两个枕头拽到怀里紧紧抱着,目光死死瞪着余崇,恶狠狠威胁道:

    “不让我睡外边你就别想枕着枕头睡觉。”

    余崇没有想到他会是这反应,有些好笑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声好了没,好了我把桌上的烛火熄了。”

    见他还是不肯放下枕头,目光里满是怀疑,余崇叹了口气:

    “没打算与你抢,你想要抱着便抱着,不够你将这被子卷去都可以。”

    余崇说完,令狐槿没有说话。

    气氛凝固几秒,余崇困得眼皮打架,问道:“好了没有,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一个枕头直直朝他胸口飞来。

    余崇快速接过,扭头看向令狐槿时,他已经转过身,脸贴着里边垂下的床幔,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别以为我爱与你待在一起,我只是怕你被刺客夜袭,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个陪同官员也不好向陛下交代。”

    说完便再不吭声。

    余崇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他的后脑勺,长发铺在枕头上,细细的青丝乖巧地附在枕头上。

    若是摸着肯定很柔软。

    余崇被自己脑子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令狐槿察觉到他莫名其妙的动作下意识想回头,可想想刚才的事还是有些气,强忍着没回头,背对着余崇一动不动开始装睡。

    余崇见他没有看过来,才稍稍松口气。

    他觉得自己疯了。

    并且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疯了。只是自己未曾察觉罢了。

    顺着这个念头一想,一切都通透了。

    余崇扭过头,看着眼“安然入睡”的令狐槿,顿时心乱如麻。

    糟糕,他发现自己好像对令狐槿动情了。

    在前天,昨天,甚至上一刻,他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这段日子,他对令狐槿的态度、和那些不经意间的动作和产生的柔情,都是难以泯灭的证据。

    余崇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隔着一层中衣传至掌心,还有永不停歇砰砰跳动的心脏。

    上次心这样无端加速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昨日与令狐槿齐步回来,看到那漫山的萤火虫开始,还是更早?

    余崇越想越乱,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令狐槿”

    余崇轻声呢喃,全然忘记了当事人还睡在里侧。

    令狐槿本以为余崇在经过内心的剧烈挣扎后,终于想开要与他换位置睡了,立马转过身去。

    可当他看到余崇面上的神色,到口的话又立马咽下去。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余崇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可这半张脸,却也足够让令狐槿看清他的神色。

    他的面上明明很温柔,是令狐槿从未见过的温柔,像京城初春的风,夹杂着淡淡花香,轻轻柔柔,叫人忍不住陶醉。

    可温柔中又掺杂着一些迷茫?惊慌失措,还是欣喜?

    令狐槿看不出来。

    他慢慢沉下心来,发现余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他的动作时,才稍稍放下心来,卷着刚刚缴获的被子,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只用一只眼睛窥视着余崇。

    可余崇却没了动作,像尊木雕一样呆在那里。

    令狐槿见余崇如此反常,心中疑惑渐深。

    刚刚他在喊自己的名字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

    令狐槿还在兀自思考,下一秒却被余崇的动作给搅乱了思路。

    余崇起身下床,也不穿鞋,径直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

    天色依旧暗沉,隐隐约约有几声公鸡鸣叫。

    玉州白日虽炎热,早晨却有点寒凉。

    清冷的寒风拂面吹来,带着一丝冷意。

    余崇毫不在意,盯着外边黑漆漆一片,任由晨风吹乱碎发。

    令狐槿也不吱声,就这样盯着他立在窗边的背影。

    忽然,余崇回头,令狐槿立即闭眼装睡,心中暗想屋内暗沉,余崇估计也看不到他的小动作。

    察觉室内温度突然变了一下,令狐槿又重新睁开眼,看向余崇那个方向。

    原是余崇把窗户掩小了,吹不到自己,只留一个小口让他继续吹着冷风。

    余崇靠着窗独自吹了好一会儿冷风,忽然自言自语:“完了,我真该死啊”

    令狐槿正准备收回眼,却被余崇的自言自语吓得一滞。

    独自望着窗外,可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还自言自语,行动迟钝,像被人抽了灵魂……

    综合余崇今天种种反常的行为,令狐槿愈发肯定他刚刚的猜测。

    这次不可能是假的,余崇极有可能就是被鬼上身了。

    想到这儿,令狐槿额间冒起细汗,有些紧张地盯着余崇立在窗口的背影。

    怎么办

    令狐槿绞尽脑汁思索片刻,身体已经率先给出反应,下意识抓过床头的玉佩,蹑手蹑脚下床。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怕鬼。

    令狐槿看看余崇,还是下定决心要救他,打算跑去拉个道士来给余崇做法。

    可他才走到门口,手才搭在门上。余崇却突然直勾勾扭过头。

    令狐槿心里一突,快速向门口奔去。

    “你在做什么?”余崇快速掩住自己的千思万绪,迈步过去,疑惑道。

    “你等着,不要动,我一会儿就来救你。”

    令狐槿说着,终于摸到门边将门打开,迅速往门外扑。

    瞅他慌张的神色,又想到小太尉奇奇怪怪的脑洞,余崇当即明白过来他想要去干嘛。

    只在一念间,余崇已然消失在窗户旁边,突然闪到门口,拽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给拽回去。

    边拽边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被鬼上身,也不需要做法事。”

    听出余崇猜出他的心思,令狐槿错愕地看向他。

    余崇打量着他一会儿,突然眉开眼笑:“你怕鬼。”

    眼看自己的秘密被戳穿,令狐槿也顾不得刚刚那点害怕,当即反驳道:

    “你在胡乱猜测什么,我可是人人见了都怕的活阎王,鬼见我都害怕,我怎么可能会怕这些东西,我根本不怕这些东西。”

    令狐槿语无伦次。

    余崇好笑地看着他,话语带了点玩味:“既然不怕,那你为什么这么信这些东西,还要偷偷跑路?”

    令狐槿动了动唇,却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见他再想不出辩驳的话,余崇才又说:“鬼神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它们也伤害不到你,顶多穿着鬼模鬼样来吓唬你。”

    “大人你千千万万死士都不怕,定然也不会怕这些东西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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