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姐姐
“同学，请问你是哪个班的？请问你知道二十班什么时候放学吗？”
“哦，我就是二十班的，刚放学，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太好了，白明初是你们班的吧？”
“是，怎么了？你找她有事儿？”
“嗯，我是她姐姐。”
“姐姐？”盛阳瞬间转变了态度，从疏离的礼貌变成了有些讨好的亲近，“姐姐好，我是白明初的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啊？”
见他如此，秦书雅抿抿唇，说道，“哦，我来给明初送点东西。”
盛阳有些奇怪，“可是她不是每天都回家吗？怎么还要你来给她送东西啊？”又想到她今天上竞赛课，不会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吧？
“要不然我帮你去送吧？你也进不了校门啊。”
秦书雅面露难色，“可是……爸爸一定要我亲手送到她手里的。”
“什么东西啊？你不是要给她竞赛用的书吗？她现在在教室出不来。我知道她在哪，我给她送过去就行。”
“竞赛？她参加竞赛了？”秦书雅有些惊讶。
“嗯，你们不知道吗？”盛阳有些奇怪，白明初参加竞赛这么明显的事，她家里人竟然不知道。
这人是她姐姐吗？别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吧。
想到这里，他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这人穿着博雅的校服，鞋子是gucci的板鞋，书包是mlb的，就连上面挂的玩偶都是lv的。
博雅是临江市仅次于临江一中的高中。
考不上一中的人，大多会有两种选择，有的人会托关系进一中，如果家里有钱，也可以去博雅读书。
自己考不上一中，家里又没钱，那就只能去其他高中或者职业学校了。
但是博雅的学费可不止比一中高出一星半点，那里光是一学期的学费就要二十万。
白明初虽然也不会在穿的方面亏待自己，但是他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想将就。
他了解她的性格，哪怕一年不买鞋，也不会买一双不舒服的鞋来委屈自己。
她总是能尽可能的让自己过的舒服。
可是她也绝对不会买这种鞋，这种明显价格与价值不相匹配的鞋子。
那不是她消费水平之内的东西。
她平时总是在尽可能的攒钱来交竞赛的培训费。
如果她家里能给她姐姐买满身名牌，却连关乎她前途的竞赛的钱都出不起的话，他是不相信的。
他越来越笃定面前这人来者不善。
白明初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他神色一下变了，“你到底是谁啊？不说实话，我可要告老师了啊。”
“别，我真的是她姐姐，她……”秦书雅欲言又止，“总之，你将钱给她吧，要是明初没收到钱，我可是要去你学校告你的。”她将钱往盛阳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走。
“等等——”盛阳看了一眼手里的钱，自己好像确实误会了她，“不好意思啊，我是白明初的朋友，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秦书雅声调里有些委屈的哭腔，盛阳看到之后更加愧疚了，“对不起啊，同学，你……没事吧？”他最怕女生哭了。
“没事……”她的语气隐忍又克制，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既然你是她的朋友，那你能不能劝劝她，别生爸爸的气了？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女，我们毕竟是家人……”
盛阳急忙答应，“好，我答应你，你别哭啊。”
“嗯，我没事。”她眼里含着泪，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定要帮我劝劝她啊。”
“爸爸，我也想去一中。”餐桌上，秦书雅向秦明提出了这个想法。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去一中？”秦明手里筷子一顿。
秦书雅抿抿唇，好似有什么心事，“爸爸，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明初搞好关系吗？我去了一中，经常和她见着面，不就能和她搞好关系了？”
秦明见秦书雅有些奇怪，正色道，“是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你妹妹又给你脸色看了？”
黄婷嗔怪道，“你妹妹说你两句你就听着，她还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让着她点。”
“没有。”秦书雅抿唇，声音哽咽，像是将即将开口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低头扒饭。
黄婷柔声对秦明说，“阿明，别怪小初，毕竟这些年在外面没人教没人管的，这样的性格也正常，咱们雅雅吃点亏没什么的。”
秦明听她这样说，顿时更觉得头疼。他这个女儿啊，真的很不懂事，性格古怪，没心没肝，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跟人亲近，好不容易擦边考上了一中，还动不动就找雅雅的麻烦。
“发生什么了就告诉爸爸。”秦明更加怜爱的看向秦书雅。
“哎呀，小孩子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况且小初在外面也没人教，性格古怪些也是没什么的。你是做姐姐的，要让着妹妹，知道吗？”黄婷嗔怪道。
“没有……”秦书雅欲言又止，怯怯地看了黄婷一眼，再看向秦明的时候眼神里都是隐忍，“我就是觉得，一中的学习氛围会更好一些吧。我觉得……一中的人跟博雅的人不太一样。”
“哎……明初那孩子也的确是……她妈也不好好教她，也确实……性格是有些不太好，真是委屈你了……”一想到这个，他对秦书雅就更加心疼，“可是闺女……一中可不是有钱就能上的呀。”
“为什么初初能上我不能上，都是爸爸的女儿，难道我就比她差那么多吗？”秦书雅眼中含泪。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在这个家里，虽然很少能听见关于白明初的消息，可是她爸爸总是让她送钱去给白明初，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的。
他想通过每个月给她送钱这个举动，来维持父女两人之间微弱的联系。
而不是每个月通过直接打钱到卡里这个方式。
他们从来没拿她跟白明初比较过，可是她自己心里就是不自觉会暗自和她比较。
全市统考的时候，她总是会借着送钱的名头去向白明初打听她的成绩。
“成绩下来了，爸爸想知道你考了多少呀？”
“一般吧。”
她每次都逃避性的回答她的问题，让她心里不由窃喜，她应该是考的不好吧。
虽然她侥幸考上了一中，但是她的成绩在里面应该也很艰难吧。
这个并不存在于她家里的人，这些年就像是一根刺，鲠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要是她从来就不存在就好了。
这么些年了，她都是按照爸爸的说法，亲自去给她这个妹妹送钱。他总是希望能用这种经常见面的方式来维系那一丝微弱的亲情，可是怎么可能呢？
每次两人见面的时候，都彼此简单疏离的打声招呼，像是完成了每月一次的一个仪式。
她不想跟她多说些什么，她也是。
两个本就不熟悉的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种默契。
亲情这种东西，是一种感情啊，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他竟然想依靠她这个身份如此尴尬的人来维系。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竟然觉得她可以。
一段需要长久用心经营的关系，他竟然想通过每月一次的金钱交接仪式来轻松达成。
连秦书雅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天真。
但是她不是白明初。
她知道这样对白明初不公平，但她是秦书雅，不是白明初。
她要考虑的是她自己，妈妈和弟弟。
至于白明初怎么样？她不需要考虑，甚至一想到她的惨境，她甚至会更痛快。
比起让她爸爸见到她来牵动起两人的父女之情来有更多牵绊，她更想自己每个月去跑一趟。
废不了多大功夫，还让她爸爸觉得她在为维持他们的父女之情而煞费苦心。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逃避，她也不愿意去见她。所以会对她这种懂事的行为更加愧疚。
至于回来怎么说，还不是全凭她自己。
反正他也不会打电话去质问她，因为他对她也是心怀愧疚啊，打了电话怎么说呢？
他会对一个十几年都没见过一面的女儿说，你凭什么那么对你姐姐吗？
她要是质问她为什么不见她呢？
他要怎么说呢？
他难道会把她接回来吗？
他不会的。
爸爸很爱妈妈，她是知道的，十几年了依然很爱。
她不会因为那一点愧疚之情让自己爱的人心里难受，让自己爱的人的一双儿女受委屈，让一点点恻隐之心毁掉他幸福美满的家庭。
况且他们有什么感情呢？
十几年不见了，爸爸怕是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她这些年在外面过的不是很好，你多担待，爸爸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双鞋。”
每次她假装白明初不给她好脸色，爸爸都会这么说。
而且那几天他会对她特别好，什么都顺着她，给她买很多东西。
他对她的印象如何，几乎大部分都是从她嘴里听来的。
她叛逆，性格古怪，在一中成绩一般。
他愧疚，愧疚的同时越来越不想面对这个女儿。
因为她长成这样，有很大程度也是他的责任啊。
真好，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
为了这个家的幸福，她真是操碎了心。
这个学期的竞赛课上的比较频繁，现在周五也要加一节了，所以她跟秦明说过了，不要让秦书雅给她送钱了，现在手机转账那么方便，直接转就行。
两人每次见面气氛都很尴尬，想到不用见她了，她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哎呀，累死了，今天的题真难啊……”李希彤趴在白明初身上，哀嚎道。
“行了，快点收拾收拾回去吃饭了。”林辰收拾着书包，“明初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妈今天做了红烧肉。”
白明初眉毛一挑，“好哇~”林辰妈妈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香而不腻，入口即化。
“我也想吃！”李希彤嚎道。
“行了，你爸妈每周五的时候都会给你做一大桌子菜，里头何止红烧肉啊。”
“明初，你看他，烦死了。”
三人一路闹着到了校门口，李希彤爸爸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李希彤和他们告别后就回家了。
两人正要骑车回家，白明初听人喊了她一声。
回头一看是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