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红脸儿白脸儿唱双簧!
匣子里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声响,一只瓷器物件儿随着晃动滚了出来。
黑熊精拿起看了眼,见不认识,顺手又给丢了回去。
嘀咕道,“还以为几个小丫挺的藏黄鱼儿呢!”
“拿来,让我瞧瞧。”秦山伸手道。
这小物件儿约莫七八公分左右,青花色,入手光洁细腻,形态挺拔,修长。
上端喇叭口,中间鼓腹,下端呈凤尾状,器身描画着祥云纹和凤凰牡丹图案。
看着有点像个细长形的酒盅,但应该不是酒盅。
秦山也不认识,只觉得这玩意儿看着挺精致,便打了个招呼道,“这个我拿走了。”
“得嘞。”黑熊精应了声。
几人头也不抬,只顾得分赃。
等钱和票实打实的落到每个人手里,方才那些忐忑便渐渐被兴奋所替代。
胖头陀把钱揣进里兜儿,咧嘴嘿嘿直笑,“这伙儿贼不讲究,咱也算为民除害了。”
“秦哥,下回要还有这活儿,一定带着我们。”瘦头陀紧捏着钱,来回的摩挲。
最乐滋儿的,就数这哥儿俩了。
俩人家庭条件儿差,也没混上正经工作,平时就靠打散工挣几个钱过活儿。
家里倒是有个大姐挺争气,凭自个儿努力,考上了中专,分在二七机车厂上班。
可为了补贴娘家,二十二岁了还不敢出嫁。
硬生生被拖累成街坊四邻口中的‘老姑娘’。
这哥俩心中有愧,但苦于一没学历,二没手艺,三又没门路。
这年月里,想踅摸门营生,实在不易。
今儿跟着秦山,干这一票,俩人分到手的钱加起来得有小二百块,还有将近十斤的粮票,若干肉票。
这些,够让全家几口过上一阵松快日子了。
“洗佛爷还洗上瘾了,没见那伙儿贼后头有人戳着么?”
“你俩这阵子消停点儿,没事儿甭到处瞎晃荡。”不等秦山开口,黑熊精先瞪了二人一眼,粗声粗气的训斥道。
哥俩不吱声了。
秦山跨坐在自行车后座儿,手上把玩着瓷器物件儿,被这群愣头青逗的直乐呵。
“我说,你们哥几个还真当我是干这行的?”
“听锁子的,这两天都悠着点儿吧。”
说完,长腿一撑,踩上脚蹬子,朝娄小娥一招手,“走了,蛾子。”
一回生,二回熟。
娄小娥抓着他的腰,熟练的跳上车,天蓝色的大衣摆和笑声轻快的随风飘荡。
把人送回东单北大街,娄小娥站在别墅大门口,一双水盈盈的杏眼看着秦山,有那么点儿依依不舍的意思。
“回吧。”
“那你有空来找我玩儿。”
“成。”
“什么时候?”
秦山忽然歪过头。
黑沉沉的眸子十分有压迫感,似笑非笑的对上她的目光,“这是要约会?”
娄小娥脸蛋儿登时一热。
随即,又故作淡定的翻了个白眼,“德行,想得美你!”
“赶紧回吧。”
刚说完。
就见秦山调转车把,潇洒的摆摆手,“回见,傻娥!”
“…”娄小的张着嘴,呆呆望着那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好一会儿,才跺了下脚,转身走进院子,推开别墅大门。
一进门,就见亲哥娄玉城,嫂子季美菱正坐在沙发上,陪着娄母有说有笑。
“蛾子回来啦!”
“哎呀,你这大衣真好看,这颜色也衬你,在哪儿买的啊?”季美菱立刻亲昵热络的打招呼。
“嫂子,哥。”娄小娥淡淡的笑了下,换上拖鞋,便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小娥,你哥和嫂子回来,你坐下说会儿话。”谭芝兰叫住她。
“知道了妈,我先上去换件衣服。”娄小娥脚步不停。
上到二楼,还没关上自个儿屋门,就听见娄玉城不满的嚷嚷:
“她这什么态度她这?”
“我是她哥!美菱是她嫂子!”
“跟她说句话,爱搭不理的,给谁脸色看呢!”
季美菱则十分好脾气的劝道,“好啦,玉城,你少说两句吧。”
“蛾子是你妹妹,你当哥的让着点儿她不行么?”
“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自个儿娘家,哪个姑娘不是娇生惯养的?”
“等过两年她嫁人了,自然也就懂事儿了。”
娄玉城接茬道,“还等两年呐!也不看看她都多大了。”
“都快二十了!”
“这么大个姑娘,不处对象,还天天往外跑,这像话么?”
见他越说嗓门越高,季美菱赶紧拍拍他的胳膊。
又指指楼上,“知道你是替亲妹妹操心,但你声音小点儿。”
“蛾子那脾气…别让她再多想。”
说完,又侧过身,拉起谭芝兰的手,叹了口气。
“妈,玉城就这样,人直,说话不会拐个弯儿。”
“不过话糙理不糙,我也知道,您当妈的舍不得闺女。”
“可蛾子眼看都二十了,您就是再舍不得,还能留她多久?”
“再耽搁下去,可就只剩下让别人挑的份儿了。”
“再说,四九城就这么大,想回娘家还不容易么?”
“我十八嫁给玉城,现在老二都有了,蛾子这终身大事儿,您也该考虑考虑了…”
季美菱说着,一手放在小腹上,轻轻的抚摸。
谭芝兰本来正顺着她的话,发愁闺女的婚事。
听到这儿,忽然愣了愣。
足足好几秒,才猛的反握住儿媳妇的手,“美菱啊,你这是又有啦?”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哎呀,你这孩子,来半晌了,现在才说。”
“你想吃啥?妈这给你做去!”
“炖个小米海参怎么样?怀着身子吃海参最补了…”
娄玉城倚着沙发背,晃着二郎腿,得意洋洋,“三个月了!”
“昨儿刚找的同仁堂老大夫号的脉。”
“人大夫可拍板儿了,这回一准儿是男孩儿。”
“您和我爸就等着抱大胖孙子吧!”
“都三个月啦?!”谭芝兰高兴的合不拢嘴。
嗔怪的在季美菱手背上拍了下,“三个月你都不说,可真能沉的住气!”
回头,又冲着楼上喊,“小娥——小娥——”
“快下来,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有喜事儿!”
“听见了,这么大声儿,不用您喊,我也能听见——”娄小娥应道。
今儿就是冲她来的,她怎么能听不到呢?
娄玉城和季美菱这两口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就两件事儿么。
一,想让她赶紧嫁人,离开娄家。
二,想仗着肚子里的男孙,继承家产。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