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帘洞八戒义激孙大圣

    孙悟空虽被三藏驱逐，却仍然牵挂着师父，一路感慨不已。到在花果山上空，他不禁叹道:“五百年没走这条路了!”他按落云头，见花果山中一片荒凉，心中更加悲切。忽听得草丛里面有响动，从中跳出七八个小猴，叩头道:“大圣爷爷，你总算回来了!”悟空问:“这是怎么了”群猴垂泪诉说了这些年的遭遇。原来，当年悟空被擒，二郎神烧山，猴子们被烧死大半。侥幸活下来的又被猎人捉了许多，现如今花果山的猴子就剩千余只了。大圣听了恼怒不已，回到水帘洞内，众猴都来相拜，安排酒席为大圣接风。

    孙悟空要为被猎人抓去、打死的猴子们报仇，他指挥众猴把山下的碎石堆起来，或二三十个一堆，或五六十个一堆。众猴干得分外踊跃，一个个跳天搠地，搬了许多。刚安排妥当，就见从南边上来千余猎人，持刀端枪捉拿猴子来了。孙悟空心中大怒,忙吹了口气,霎时狂风大作,把成堆的碎石刮起来，打到猎人头上。那些人个个头破血流，无一生还。

    孙悟空笑道:“跟着唐僧，才打死几个妖精，他就怪我行凶。我今日刚回到花果山，便结识了这么多猎户。”孙悟空命众猴把死去猎户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洗净，穿了御寒;把那些弓箭刀枪，用于猴子们操演武艺;又命手下做了面大旗,上写:“重修花果山，复整水帘洞，齐天大圣”，将旗挂于水帘洞外。孙悟空重新当了猴王，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却说三藏赶走了悟空，和八戒、沙和尚重新上路。走过了白虎岭后，唐僧说:“八戒，为师一天水米未进，实在是饿了，你去寻点斋饭。”八戒道:“老猪这就去。”猪八戒拿着钵盂走了十多里，也没见到一户人家。那呆子走得辛苦，这才想起悟空的好处。他越走越困，想回去，又怕三藏怪他没寻到斋饭，就一头钻进草丛，倒头大睡。

    三藏久等八戒不回，心中焦躁，就让沙和尚去寻找。沙和尚走后，他又倦又困，强打精神起来散步，却因心绪不宁，走错了路。他出了松林，猛然见前面有一座宝塔，唐僧以为是个寺庙，便直奔宝塔而去，塔下有门半虚掩着，三藏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赫然发现塔中石床上躺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他吓得两腿酸软，抽身便逃。那妖怪急命小妖追上绑了三藏，嘿嘿笑道:“正想吃你，你倒送上门来了。”妖怪问:“你们一行几人”三藏吓得老老实实:“我有两个徒弟，一个叫猪八戒，一个沙和尚。”小妖便要去捉八戒两人。妖怪说:“不用去。他们自会寻上门来。”

    再说沙和尚寻八戒走了十余里远，不见一个村庄。他站到个高埠上四处张望，忽听草丛中有人的语声，拨开一看，原来是呆子说梦话呢，直到他揪着八戒的长耳朵才把他叫醒了。待二人返回去四处找寻，却不见了师父的踪影。正焦急间，忽然见山下有一个洞府，洞门紧闭，门上刻着六个大字:“碗子山波月洞”，他们俩叫了半天门也不开。八戒心下急躁，便抡起九齿钉耙，一耙把洞门砸出个大窟窿。小妖飞报进去，老妖怪提刀迎出来，问清了他们是什么人，立刻咬牙切齿，怪眼环睁，劈头就是一刀。八戒举耙相迎，沙和尚抡杖打去。三人大战了十几回合，八戒渐渐觉得吃力，就说:“沙师弟，我大便急了，你先战一会儿。”说完，也不管荆棘扎身，一头钻进灌木丛再不敢出来。沙和尚独战老妖怪，更不是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妖怪生擒，捆进洞里。

    却说老妖怪一下子活捉了两个和尚，心里高兴，命小妖大摆筵席，准备把唐僧煮了吃肉。老妖怪饮到二更时分，已经大醉，忘了去煮唐僧肉。那白龙马在树下久等不回唐僧师徒，料到大事不好,待到二更时分，忍不住脱开缰，纵上半空，化出龙身，来寻唐僧。他溜入波月洞，见老妖怪正喝得酩酊大醉，便摇身变成一个美貌女子，走到妖怪跟前，说:“大王，别伤我性命，我为您把盏。”老妖怪见是美女，早已乐开怀,高兴地让小白龙为他斟酒。喝完一杯,他又问:&34;你会唱曲儿吗”小白龙就依着唱了支小曲。妖怪忘乎所以，问道:“会舞刀吗”小白龙说:“会一点，但空手舞刀不好看。”老妖怪就解下腰间所佩宝刀，递给小白龙。小白龙接刀在手，舞成银光一片，把那妖怪看得眼花缭乱。小白龙看准时机便一刀砍去。老妖怪侧身躲过,抓过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刀。二人跳出洞外，斗上云端。小白龙见渐不敌，手软筋酥，便把刀劈面掷出。老妖怪侧身躲过，向小白龙打来。小白龙躲闪不及，腿上挨了一刀，慌忙现了原形,一头钻入水涧当中,逃了性命,湿淋淋地回到树下，变回白马。那妖怪转了半天没找到他,便转身回府,呼呼大睡去了。

    这边八戒钻在灌木丛里躲妖怪躲得睡着了，等他醒来一看，满天星斗，这才想起白天的事来，想去救师父和师弟，又怕斗不过老妖怪，就想先把白马找回来再说。他找到白天的歇脚处，却见白马浑身是水，后腿带伤，正心下诧异，白马认出了八戒，口吐人言，叫声:“师兄!”把那呆子吓了一跳，以为是妖怪变的，起身要逃，被白马咬住皂衣，说道:“哥啊，你别怕我。”接着便细细叙述了去斗老妖怪,不敌受伤之事。八戒说:“既然这样，咱散伙算了。你下海去当你的龙王太子，我挑上行李去高老庄回炉做倒插门女婿。”

    小白龙眼中滴泪道:“师兄啊，莫说散伙的话。”八戒道:“不散伙又能怎样师父、沙师弟都被妖怪抓住，我是斗不过妖怪，不散伙就是死路一条!”小龙沉吟半晌,又落泪道:“想要救师父，还有一个办法。你赶快到花果山,把大师兄请来。他有降妖的法力，只有他能救师父性命!”八戒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你也知道我俩不和，那猴子不知有多恨我，我肯定请不到。万一他看我不顺眼，拿那哭丧棒敲我几下,我还活得成吗”小白龙说:“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不会跟你记私仇。你见了他，先别说师父有难，就说师父想他了，把他哄来。他到这里看到师父遇难，肯定会与那妖精比并，出手相救师父。”八戒道:“也罢，你都这样尽心，若我不去，反倒显得我不仁不义了。我就去一趟,如果行者肯来,我就和他一起来，他要是不来，我也不回来了。”小白龙说:“你去请，他一定会来。”八戒只好横下一条心来，去请孙悟空。

    只见那呆子收拾了钉耙，踏着云往东而来，不一会就到了花果山。他按落云头，就见悟空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甲，坐在石崖上，身下有一千多猴子，高呼;“大圣爷爷，万岁，万万岁!”猪八戒心想，这猴头儿原来家大业大，难怪他不肯做和尚，若是老猪有这么一座洞天福地，也不当和尚了。那呆子想见悟空，心里又有点怕，就硬着头皮混在那一千多猴子当中，也跟着磕头。

    那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早看见猪八戒了，就故意问:“在下面乱拜的那个丑家伙是从哪里来的给我拿下!”众小猴听了,便一窝蜂把猪八戒按倒在地。大圣问:“你是哪里来的妖魔”八戒低头说:“不是妖魔，是熟人。”大圣道:“我部下的猴子都是一个模样，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肯定是妖魔。”八戒把嘴往上一拱说:“我跟你做了几年兄弟，你倒装作不认识了就是不认识我，也该认识这张嘴!”大圣忍不住笑道:“猪八戒。”八戒听大圣叫他，忙跳起来说:“正是俺老猪!”心里暗道:“你认得我就好说了。”

    大圣问:“你不保唐僧取经，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你冲撞了师父,他把你也贬走了”八戒说:“没贬我，是师父想你了，派我来请你。”大圣道:“他已经对天发誓，又亲笔写了贬书，怎么又会想我”八戒就撒谎说:“师父确实想你了。一天师父叫徒弟，我没有听见，沙师弟又推说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如你，只有你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因此专门叫我来请你。”大圣闻言，跳下崖来扶着八戒说:“贤弟，你远道而来，先逛一逛，看看我这花果山景色如何。”猪八戒哪有心思看景，但大圣不由分说，带着他就转。

    看了半天景，那呆子只怕耽误了救人，就一再催促大圣跟他回去。大圣说:“我在这里自由自在，多好!你自己回去吧，回去后转告那唐僧，既然赶了我，就别再想我。”呆子不敢苦逼，担心惹恼大圣,挨上几棒自己可受不了,只得喏喏告辞，找路下山。

    大圣见他走了，就派了两只小猴悄悄跟在后面，听八戒嘟囔些什么。那呆子果然边下山边骂悟空不知好歹。小猴飞报回去，大圣大怒，叫手下把猪八戒捆了起来。众猴得令拉拉扯扯，捉了八戒回来。

    大圣骂道:“你这蠢货，走就走吧，为何骂我”八戒跪在地下说:“哥哥，我没有骂你，若是骂你，你就把我舌头撕烂。”大圣道;“小的们,拿大棍来，先打他二十。”八戒哀求:“哥哥，就算不看师父面子，也请看在菩萨面子上饶了我吧!&34;

    孙大圣听他说起菩萨，心意稍有所转，说:“既然这样，那你老实告诉我，唐僧在哪里受难”八戒说:“哥哥，没受难，真的是想你。”大圣骂道:“你这该打的东西，怎么还不说实话。俺老孙虽身回水帘洞，可心仍惦念着取经。师父步步有难，处处有灾，你还是趁早跟我说实话，免得挨打!”八戒听了只好说出实情来。大圣厉声叫道:“你这呆子!我临别一再叮咛，若遇到妖怪，你提俺老孙的名号，你怎么不提我”八戒听了这话，急中生智，心想，请将不如激将，让我编点话激一激他，便说:“怎么没提谁知一提起你，那妖就骂:‘我怕什么孙大圣他要是敢来，我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啃了他的骨，吃了他的心，就算猴子瘦,我也拿油烹!’”大圣闻言气得抓耳挠腮，怒道:“哪个竟敢如此猖狂!好，我和你去，把他拿住，碎尸万段，以报骂我之仇!报了仇我再回来!”八戒忙说:“正是,你只拿了他报仇。至于回与不回，悉听尊便。”

    大圣跟着八戒驾云而归，直奔老妖怪洞前。只见大圣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蝴蝶飞进洞内。见那老妖怪依然酒醉未醒，大圣便现了真身，拿出金箍棒，一棒打死妖怪，救出了唐僧和沙和尚。

    唐僧见了悟空，谢之不尽，拉住悟空道:“贤徒，多亏了你呀!待取得真经回到东土，我一定要奏明天子，你的功劳第一!”悟空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师父今后少念几句紧箍咒，不赶我走，我就感激不尽了。”自此，师徒四人同心协力，西取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