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婚礼
“王爷？”沈季礼慌上前扶若虚，才发觉他早已满眼通红，青筋突起。
比刚刚郎中说鹿茗油尽灯枯时还要绝望？
他们聊了什么？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沈季礼没想到，摄政王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既然如此深爱，当时怎么会同意了让自己在九月初八带走鹿茗呢？
若虚借着沈季礼的力气站起身，似乎是看了他一眼，却又仿佛没有聚焦，只是挥手让他进去，便匆匆离开。
沈季礼在他脸上看见的全是绝望，心底也莫名沉了几分。
整了整神色，才恭敬走进了房间。
“王妃。”沈季礼尽量让自己仪态自然，不想将悲痛展现在鹿茗面前，“可想吃什么，沈某叫人准备。”
鹿茗看他故作镇定的模样，也没有拆穿，笑着应：“听说闵城糖果子很有名，一会买点来尝尝。”
“好。”
“沈大人，我可能……不能陪你了，这几天，我可能会有点忙。”
以后，也不能陪他了。
沈季礼皱眉，听得出鹿茗的弦外之音，半晌才点头：“好。”
鹿茗没办法向沈季礼坦言自己不是他爱上的那个人，又不忍心一直这样忽视他的感受，只能劝他：“后日，王爷会在此处与我再办一次婚礼，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先离开。”
后日？
怎会如此匆忙，连回京都等不及……
沈季礼身形一晃，他突然明白为何王爷会是那番神色了，不是说十日光景，怎么……
沈季礼惨白着脸，许久才回神：“我与王爷一同陪你。”
她就要羽化登仙，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他会陪鹿茗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光。
不要名分、不要挂牵，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就好。
鹿茗没有再劝，反而有点羡慕这肉身的原主了。
这个沈季礼，痴情到这么卑微吗？
……
闵城是连接京城与外地的枢纽，商贸繁华，几乎什么都可以买到。
但一天半时间准备一场婚礼，着实有些困难。
尤其是若虚身边都是些汉子，上阵杀敌倒是以一当十，筹备婚礼，仨赶不上一个。
一时间忙的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另一厢，鹿茗却过得还算逍遥。说是油尽灯枯，却又不觉得疲累，有若虚与沈季礼左右相陪，连着试了一整天的金头面。
连躲在暗处的无影追风等人都不由得议论纷纷：“那几个郎中不是王妃请来的托吧？王妃这步伐矫健身轻如燕的，哪儿有将死的模样？”
系统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宿主，还是尽量演得像些吧……】
白瞎了它将宿主的脉息调成那将死的样子。
鹿茗也觉得不太合适，偶尔装模作样地咳上三两声，但奈何这挽着老公逛街购物的感觉实在有些逍遥，就时常忘记了装柔弱。
最后两天，总得过得随心所欲些才好。
就比如洞房花烛时候……
“系统，有没有啥办法能迷晕若虚？”鹿茗微微眯眼，要是最后一天还不拿下他，总得上个什么手段吧？
留个回忆不过分吧。
【商城里迷药种类很全，但是宿主的积分……啥都买不起啊。遭雷劈的旧系统，坑了你多少积分！】
【哎……算我帮它收拾烂摊子，商城里最便宜的“一闻即晕”，我拿私房钱兑给你哈。】
鹿茗惊奇，嚯，新系统还有私房钱？
【系统提示：一闻即晕兑换成功。注：作用效果在两个时辰左右，请宿主把握时间。】
两个时辰，应该够吧？
……
两人的婚礼设在闵城中心的一处小院，不算繁华，但胜在雅致。
南朝的婚礼通常在傍晚时分，晚霞绚烂，却争不过院落中的红绸软缎。
更争不过如今流光溢彩的鹿茗。
虽然婚礼仓促，可鹿茗这身婚服却是实打实的精致，那是若虚飞鸽传书到京城，命人特意从王府取来的，他从重生的那一刻便还是为她准备了。
绚烂夺目的红色中用金线绣着凤凰，更衬得她娇艳灿烂。
金色的流苏细细垂下，微微晃动时，隐约可见那绝美的容颜。
抬眼间，鹿茗灿亮的眸子露出惊喜神色，若虚竟能将羌儿和李皓歌带来！
“王妃……”羌儿自从接了那书信，一路在李皓歌的怀里哭到闵城，可如今大好的时刻，她总不好太过哀伤，只能红着桃儿一样的眼，撇着嘴哽咽说着吉祥话，“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鹿茗也不由得抿唇，她的羌儿怎么这么好！
“好啦，快拜堂去吧。”李皓歌不禁拽了拽羌儿的衣袖，这哭得鹿茗眼睛都红了，一会妆花了寓意不好的。
李皓歌将羌儿拽到身后，看似不在意地朝鹿茗笑：“放心吧，有我呢。去吧，别误了时辰！”
她会照顾好鹿茗在乎的人。
鹿茗点头，把眼泪憋回去，没关系，她下一个任务也在京城，以后她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吧？
至少还可以偷偷地关注她们过得好不好。
沈季礼立在远处的阴影里，他不敢走的太近，怕两人行礼时，他会忍不住冲过去，婚礼是鹿茗最后的愿望，他总不能破坏了它。
却又不舍离开，他不想缺席鹿茗最后的时光，哪怕这时光与他无关。
若虚却仍穿着这身粗布衣裳站在她身后，他的礼服还没有做完，随意找了一身红衣配上他的光头鹿茗又觉得太丑，反而不如现在这幅模样看着顺眼。
一副皮囊而已，若虚不介意，鹿茗喜欢便好。
两人在几个亲近之人的注视下，携手拜了天地，又饮了合卺酒，唢呐锣鼓滴滴答答地吹得起兴，可明明是大喜的乐曲，却听得人满目泪光。
“礼成！”随着司仪的声音，若虚将鹿茗稳稳抱起，向洞房走去。
房内燃着红烛，隐隐还有香气袭来，大红的床褥上洒满了花生大枣等吉祥物，桌上摆着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并蒂莲，鹿茗看着若虚光溜溜的头，结发这一步怕是做不了了。
想来就剩那一件事了吧？
若虚将鹿茗稳稳放在床上，蹲在她面前望着她：“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