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私心
一碗粥下肚，鹿茗仍处在震惊之中，咋办，系统跑路了，眼前这个攻略对象“变异”了，她还要不要继续啊？
她甚至在脑中设想了一万种可能，如果若虚也是攻略者，主打的就是一个六根清净，那她是不是输定了？
见她安安静静，若虚也并未多言，放下碗便要起身离开。
“别走，”鹿茗伸手攥住了他的一抹衣袂，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我怕后半夜还烧，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鹿茗甚至做好准备，若他不同意，就咳他个花枝乱颤，看他会不会心软。
可并未给她机会，若虚便点头应了。
见若虚点头，鹿茗在脑内一阵哀嚎，完了完了，肯定是换了芯子了，战神摄政王唉，这么好说话的吗？
若虚在蒲团上坐好，端着一串檀木佛珠低声念起经文，鹿茗歪在枕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你后背的伤上药了吗？”
“嗯。”
“怎么样了，还疼吗？”
“无妨。”
“昨天为何舍命下水救我？”
“我佛慈悲。”
……
“那晚上为什么丢下我一人？”
始终低着眼眸的若虚微微抬了眼，她绕了这许多话，便是想要问这一句吧？
“听见有人来寻你，不便长留。”
“嘁……”若虚看见鹿茗轻哂一声，灵动的眼眸里竟满是笑意，“这位师傅心底有鬼吧，僧侣与宦官进内宫仍无须避讳，你我合法夫妻，你还避上嫌了？”
若虚的呼吸一滞，合法夫妻四个字，还是刺在了他心头。
良久，若虚才复开口：“贫僧不该耽误施主终身，改日入宫，贫僧会劝陛下下旨和离。”
还有一句，若虚酝酿了许久，仍旧没有说出口。
若是沈大人有意，他也可去劝陛下为二人赐婚。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原来将她推出去，是这般伤筋动骨。
抬眼，却发现鹿茗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若虚喉结微动，不由得站起身来。
小小的人儿几乎贴在床板上，脊背微微弓着，汗水打湿的发梢湿哒哒地黏在脖颈，如熟睡的小兽，自是一番娇憨风情。
一张小脸被压得轻微变形，更显得粉唇软糯，若虚将手指蜷紧，才压下心底那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就连她都发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了吗？
他以为，他可以将所有的心绪藏得足够好，所以鹿茗从山崖上坠落时，他强忍了没有动。
可箭矢轻而易举击碎了他的伪装，伤他可以，伤她不行！
昨日，他明明应该将鹿茗救回岸边，可手指搭上了她的纤纤细腰，便鬼使神差地将她带入了那溶洞之中。
偷来片刻独处，是他现在唯一能藏的一点儿私心。
可在她悠悠转醒时却忽而心虚，装昏迷直至深夜都不敢醒来。
出家为僧，不就是为了这一世不再牵累她吗？
又为何生出这些自私龌龊心思，偏偏想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与她独处一夜呢？
第九次了，被困在这两年时光里走不出去，是他当年企图谋反的惩罚，可鹿茗是这生生世世里唯一的光。
她是这轮回中唯一的变量，每一次都会以新的身份来到他身边。
这一次她来得好晚，晚到他曾好几次偷偷去瞧那个被赐婚的摄政王妃，容貌虽一样，却仍是能让他一眼认出，那还不是她。
直到浴佛节那晚，般若寺匆匆一瞥，那灿亮如小狐狸般的眼眸向他看去，他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他真的好想她！
他甚至不愿去想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取代了那个西域来的女人，他只知道，她来了，这一世才仿佛刚刚开始。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总会在月光中看见那双皎洁灿亮的眸子，闪着灵动狡黠的光彩。
她那么怕疼，却跑过来为他挡了驱魔鞭。
那一鞭打在鹿茗身上，好疼啊，比他身上的任何一处伤都疼。
若虚的视线落在了鹿茗染血的后背，又缓缓移至满是淤青与擦伤的小腿，遇见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
此前八次，他将一切方法都用尽了，无论是亲近她还是疏远她，保护她还是抛弃她，她总会在重阳节那日回到他身边，陪着他被炸到血肉模糊。
为何会炸，他数次轮回中有了许多猜测，所以……
这一次，他将凡尘尽退，什么权力、什么地位，他统统不要，只想要她活！
……
鹿茗是真的有些病了，又睡了一夜，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睁开眼，朦胧中看见的却是羌儿的脸。
“我不是……”连哄带骗的留在般若寺了么，怎么还是……
越过羌儿，鹿茗才发现自己仍在若虚房中。
“王爷让你来照顾我？”
羌儿一脸愁容地摇摇头：“太后娘娘派我来接王妃进宫养伤。”
羌儿可太怕这个太后了，她们主仆俩刚进宫就被太后罚了三日的跪，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在太后面前说了王妃的事，居然一大早就派了身边的绘音姑姑来请王妃入宫。
入宫哪里有在王爷身边好呢！
太后啊……
鹿茗也不由得眉头紧锁，王爷的绯闻前女友。
虽然八世了她也没啥实质性的证据，可坊间的传闻她可没少听，这南朝谁还没听过十五年前弱母临危托孤、王爷为爱让位的凄美爱情故事呢。
不过说真的，介于她前八世的身份过于低微，这个太后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她根本没见过太后本人啊。
怎么这一世，忽然要请她入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