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018章 陪同
进了门，绕过刚摆出了的花鸟屏风，便看到数名丫鬟绕着一名坐在镜前的少女。
那少女，便是当朝大公主，先皇后之女，秦徽玥。
秦徽若福了福身：“大姐姐安。”
秦徽玥闻声抬头，看到她，笑着招手：“来啦？过来帮我选支簪子。”
秦徽若起身，端步上前，不解问道：“什么簪子？”
一侍女递过来一匣子珠钗，笑道：“公主想四处逛逛，正在挑簪子呢。”
秦徽若下意识打量秦徽玥身上衣裳，松花色短袄，碧色萱草纹百褶长裙，坐在那儿便如春芽初绽，明艳脱俗。
秦徽玥适时站起来，转了个圈，笑着问：“好看吗？我刚做的春裳，还没上过身呢……来时还担心山上冷，我还穿得厚厚的，这不，才换上的。”
秦徽若顿了顿，点头：“好看，衬得大姐姐很漂亮。”
秦徽玥高兴了：“来，给我挑支簪子，他们挑的我都不满意。”
秦徽若扫了眼旁边的首饰匣子，想了想，挑了支珍珠步摇：“这支吧，你衣裳颜色亮，拿这个压一压，又俏皮可爱，好看。”
“我看看！”
侍女连忙帮她把步摇簪上。
秦徽玥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点头：“确实不错。”起身勾住秦徽若胳膊，“还是你的眼光好。”
秦徽若：“是姐姐长得好。”
秦徽玥轻捏她脸颊：“你这小甜嘴！”
秦徽若掩下不自在，笑道：“大姐姐怎么过来了？”
“大哥说你在这里，让我过来陪陪你。这地方好玩吗？”
秦徽若微微蹙眉：“不是——”
秦徽玥勾着她胳膊往外走：“走走走，带我去晃晃，我还没来过这儿呢。”
秦徽若没法，只得跟着她往外走。
“有什么好玩的地儿吗？”秦徽玥绕开院子里收拾东西的下人，兴致勃勃往外走。
“大姐姐，这里是寺庙，没什么好玩的。”秦徽若试图打消她的想法。
秦徽玥皱了皱鼻子：“你哄我呢？要是不好玩，你在这里住这么久？”她看看四周，“走，我们先晃一圈。”
秦徽若没法。
她们俩人各带一群侍女仆妇，尤其是秦徽玥，侍女四名，仆妇六名，还有近十名护卫，浩浩荡荡一大群。
秦徽若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去后山看看？那边景致还不错。”
“好啊，走走走。”
一行人绕出院落，往寺庙后方行去。
秦徽玥兴致勃勃四处张望：“看起来人不多啊，这些院子都空置着。”
“嗯，听寺里师傅说，等天儿转暖了会多一点。”秦徽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左上角——那光屏被贴心的55缩小了。
【你不是说不能关掉吗？】
55哼唧：【我没有关啊，我只是缩小了。】
秦徽若：“……”这跟关掉有何区别？
“那你在这里每天都在干什么啊？”秦徽玥问她。
秦徽若回神：“早晚上香诵经，抄写经书。”
秦徽玥：“……”
秦徽若不解：“怎么了？”
秦徽玥瞪着她：“你才几岁，怎么这么闷？”
秦徽若解释：“我这趟出来是为祖母和母妃祈福，不是来玩的。”
秦徽玥摆手：“哎呀，没差别啦……怪不得大哥让我过来陪你，是怕你闷坏了吧？”
秦徽若想起秦正曜送来的那匣子首饰，心中微哂——哪里是怕她闷坏，分明是怕她多事吧？
她没有多说，只温吞地接着秦徽玥的话往下聊。
约莫半刻钟，一行人走出寺庙后墙，来到一片平缓草地上——刚开春，草芽儿刚冒出来，配着旧年的枯草，颜色倒是丰富。
草坡地往东是片菜畦，正有数名灰袍僧人在搭着棚架。右边是处小林子，仿佛也有道灰色影子在活动，想来也是僧人。
秦徽若没在意，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左顾右盼的秦徽玥却很失望：“啊？既没花也没水，连个歇脚的凉亭都没有……”
秦徽若忙道：“还是挺漂亮的，对面山头还带着雾气，树叶刚——”
秦徽玥嘟了嘟嘴：“看两眼就得了，还能看一天吗？”还等秦徽若答话，她又高兴起来，“不如我们去狩猎吧？”
秦徽若：“？！”她不赞同，“这里是寺庙，怎好行杀生之举？”
秦徽玥不以为意：“我们只是住在这里，又不是进了佛门，有什么关系？”
秦徽若还要劝阻，她却不耐烦，扭头让人马上去安排。
好在她侍卫队里也有明白人，说刚过冬，山里野物凶残，他们这点人手，不足以保护两位公主安危云云，死都不肯进山。
秦徽玥气愤：“我不管，我今天要是没打到猎物，我就让外公把你贬谪平洲！”
平洲乃大衍边境州府，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倘若真被贬过去，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并且，秦徽玥的外公乃先皇后之父，曾经的威远大将军，如今的威远侯，要把一名护卫小队长调走，确实轻而易举。
那侍卫脸色大变，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秦徽玥得意：“看你还敢拦我……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去准备？！”
秦徽若蹙眉，拽住她：“大姐姐，我没进过山，我害怕。”
脑海中的55大喊：【宿主你骗人，你竟然骗人？你哪里有害怕？！】
秦徽若：“……”
秦徽玥摆手：“害怕什么？有这么多人呢。”
秦徽若没法，暗掐了自己一把，硬把眼眶逼红：“我、我没有在山地骑过马，万一摔了怎么办？”
55：【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竟然还演戏。】
秦徽若：【闭嘴。】
55：【。】
这厢，秦徽玥恨铁不成钢：“在宫里怎么不见你害怕？”
秦徽若嘟囔：“宫里有陪练的师傅啊。”
秦徽玥哑然。
秦徽若拽着她袖子摇了摇：“要不，让他们抓几只小野物，活的，围起来，我们猎者玩儿吧？”
秦徽玥：“那有什么好玩的？”
秦徽若：“大姐姐~~~”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胆子小成这样！”秦徽玥没好气，朝那跪在地上的侍卫叱道，“没听到吗？还不赶紧去准备？！”
“是！”侍卫大松了口气，拱了拱手，迅速离开。
秦徽玥仍然有点不高兴。
秦徽若也不劝她，只拉着她细声细气求道：“大姐姐，你先带我跑跑马吧？我害怕。”
秦徽玥：“……你怎么这么没用？”
秦徽若委屈兮兮：“我没带马儿出来，待会不是得用护卫的马嘛，万一不熟悉怎么办？”
秦徽玥自己也没带。她没辙，只得让人先挑两匹马儿。
身上的裙裳也不方便骑马，俩人遂倒回去住处换骑装。秦徽若自然没带，好在俩人身高只差半个头，将秦徽玥的骑装卷一卷，也能将就。
等她们收拾好回到原地，侍卫们已经将这片草地围得差不多了——俩公主要围猎，金山寺里的羽林卫自然都不敢放松，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喊了过来，狩猎的自去山里狩猎，围场子也正热火朝天的干着。
连公主要骑的马儿也都准备好了。
秦徽玥看到那磨花了的旧马鞍，又发了一顿脾气，秦徽若也劝不住，只得让人拿绸布包起来，才算罢了。
这么折腾下来，草地都用新鲜竹枝围起来了。
俩人相继上马，在侍卫的牵引下，溜溜达达地散起来——当然，只是秦徽若，秦徽玥陪着她慢吞吞散了会就不耐烦，自己撒欢去了。
秦徽若见有两名侍卫紧跟着她，便由她去了，自己战战兢兢地练起来——两辈子加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骑马了，早忘得差不多了。
等侍卫们抓来十数只野鸡、野兔时，秦徽若终于熟悉了些。
不知跑到哪儿的秦徽玥骑着马飞奔回来，嚷嚷道：“快，快放出来，等老半天了。”
侍卫们自然无有不从，十数只野物全扔进竹栏里。
秦徽玥抓着弓箭兴奋地追上去，嘴里还不忘招呼：“若儿快来！”
秦徽若没办法，咽了口口水，接过缥碧递上来的弓箭——嘶，这是羽林卫自用的弓箭吧？真沉。
一记破空轻响，接着是秦徽玥懊恼的声音。
秦徽若无需抬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开玩笑，秦徽玥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娇姑娘若是能一箭中猎，这些天天训练的羽林卫全都要去撞墙了。
野物惊慌四逃，速度还都不慢。
秦徽若皱了皱鼻子，选中一只野鸡，拽着缰绳慢悠悠走过去，还未近前，那只野鸡就跑没影了。
她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追赶下一只。
秦徽玥又放空一箭，懊恼不已，抬头一看，自家三妹妹还在闲庭散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秦徽若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徽若拉住缰绳停下，歪头看她：“追赶野鸡啊。”
秦徽玥无语：“你这速度哪里追得上？”
秦徽若蹙眉：“是吗？”她想了想，索性停下，抽了支羽箭，搭弓，微微拉开弓弦，松手——
羽箭“咻”地一下落在两丈外，惊得一只野鸡飞窜离开。
秦徽玥驱马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秦徽若继续抽羽箭，自暴自弃般道：“反正我也追不上，这弓箭还死沉……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吧。”
秦徽玥：“……”
若不是她折腾，自己这会儿还在屋子里抄经或看书呢，再不济也能看看直播……想到接下来几天还要应付这位姐姐，秦徽若暗自生恼，干脆半撒娇半撒泼道：“大姐姐你这么厉害，帮我撵两只过来行吗？”
她恭顺温和了一辈子，得了那样的下场……重来一世，为何不能任性点？
秦徽玥：“……”
秦徽若：“你要是不乐意，我让人把野鸡的翅膀剪了，摆在面前射也行。”
秦徽玥暴躁：“……那还叫打猎吗？！”
秦徽若嘟囔：“你撵着打，不也打不着嘛。”
秦徽玥：“……”
一声气音传来。
“谁？”秦徽玥仿佛找到出气口，朝着声音方向大叱一声。
一名着灰色夹袄的侍卫低头跪下：“卑职失态，请公主责罚。”
秦徽若一看这衣衫，便知是自己带来的羽林卫，她正要说话，旁边的秦徽玥已经指着他开骂了：“我们姊妹说话，轮得到你看热闹？你竟然敢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侍卫脑袋压低：“卑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