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辞别
“悦颜芙歌”已经连续六日没有开张。
这六日真奇也怪哉，门外一天换一波人对着里面谩骂。
拉住一个路人就说“悦颜芙歌”胭脂水粉的配方含有毒药会烂脸；越用老得越快；往店门口扔各种菜叶子、萝卜、馒头……
任外面如何闹腾，谢如奕依旧充耳不闻，像他说的那样“等”。
正好他们被堵在店里也出不去，最重要的是他们没钱！
等外面消停了，开开门胡乱捡些扔地上的菜就可以炒菜吃了，这几天的吃饭问题不就轻松解决了。
唉，只可惜砸过来的鸡蛋都碎了，吃不成啰。
这日，徐知方带着林志避开街上行人的注意从后门溜进“悦颜芙歌”。
美其名曰来看望故人过得怎么样，实际上是他听闻浮华楼里烟罗，樱容，妃兰，青莲四位大美人的美名，为美人而来。
浮华楼的美女经常在高台子上起舞，好巧不巧他来了这六日，未曾见过美女一面，不知是什么原因闭楼不出。
大家都知道“悦颜芙歌”的颜老板与浮华楼交情不错，为数不多的可以随时出入浮华楼的男子。
此时此刻还有人来看望他，谢如奕还是挺高兴的。
尽管不是冲着他来的，总比没有人的好。
恰逢晌午，谢如奕大方道：“二位少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如就在鄙人这里用膳。”
谢如奕说得如此客气，主要是对林志兄说的，才第二次见面莫要吓到别人。
“正好小爷也饿了，就在这吃吧。”
徐知方对于吃饭这事儿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双手按着林志坐下，徐知方脑中一瞬间闪过一个事物，似想起来什么，不言语，露出勉强的表情看向谢如奕。
谢如奕对他翻了个白眼，接着道：“做饭这事儿我都是交由小五小六去做。”
闻言后者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吃到上次在竹屋吃的那种东西了。
小五小六缩在角落里商量着什么，面色严肃，谢如奕叫了他们好几声才反应过来该去做饭了。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谢如奕见林志总是心不在焉，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不知在这么个情况下该不该开口去问，万一有什么隐情，岂不唐突无礼？
正好与徐知方面对面坐着，林志半垂着眼皮，只盯住桌脚，不看两人。
谢如奕朝徐知方使眼色，用眼睛往身旁的林志身上瞥了瞥，然后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徐知方立马会意，连带上双手无声的表演了一段经过。
从收到信得知故人被杀到气愤不已和自责，脸上的神情一时严肃；一时伤心；一时愤怒的。
虽然看得谢如奕一脸疑惑，不过猜一猜再联想拼凑一下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不怪徐知方，此事有点复杂不用嘴巴说不清楚。
他尽力传达的生动具体了，凭对方的聪明才智，他相信应该差不多了吧。
小五小六两个人做事快，一小会儿的功夫，做好的饭菜端上饭桌，谢如奕留他们一同吃饭，两人推辞说他们去厨房吃，很快转身退下。
菜来了不等人，操起筷子夹菜就吃，简直动作有辱斯文。
哪里有一点像大宗大派的嫡出弟子了？
味道不错，赶得上大酒楼里厨子的手艺了，令人有一个疑惑的是，怎么都是素菜？
不见一点荤腥的？“炒白菜”、“炒土豆丝”、“萝卜羹”、“烧辣椒”、“炒菠菜”。
“噢，我们几天没出过门了，你以为这些菜是怎么来的？”谢如奕的目光移向大门，“人家也不往这儿丢鸡鸭鱼肉啊。”
店铺大门紧闭，但徐知方可以透过木门想象到门口砸得一地的乱七八糟的菜叶子，应该还有臭鸡蛋……
“那这个馒头为什么没有皮？”徐知方看着手中被自己啃了一大口的馒头，试探性问道。
“去皮干净啊。”
谢如奕快速回答道，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知道不会从这个人的嘴巴里听见什么好消息。
他一时不那么饿了。当他徐大少是乞丐吗？
尽吃些从地上捡的东西，别人扔的是不是新鲜的还不一定呢，吃拉肚子了怎么办？
闻言林志也说自己吃饱了，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吃饭，有人硬拉着他坐下的，两人都放下筷子。
随便他两吧，请吃饭的主人一边慢条斯理的夹菜吃菜一边在心里嘀咕。
今天的小五小六格外勤快，小五收拾碗筷，小六端上泡好的茶水。
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忙的了，两个人低着头缓缓走过来，走到谢如奕跟前。
“你说……”
“不不不，你来说……”兄弟两互相推搡，谁都不好意思开口。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谢如奕让他有话直说即可，不必小心翼翼。
扭扭捏捏的搞了半天，小六一把推开小五，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说！颜老板，这是我们兄弟二人为您煮的最后一顿饭，我们要走！虽然您有恩于我们，但是我们回报不起！”
他与小五商量好多遍了，早有要离开的意思，唯怯于开口。
后路他们想过了，离开，他们绝对会过得更好，更好，小恩小惠不值得他们倾尽全力甚至是家人去回报！
“嗯，你们走吧。”
谢如奕轻声点头答应，没有丝毫意料之外的情绪。
难怪，他曾看见有人偷偷递给小六纸条，纸上说的八成是此事。
小六对着曾经的老板鞠了一躬，转身往门外走，小五紧跟着，两人手空着什么都没拿。
因为行李已经处理妥当，只差脚踏出“悦颜芙歌”的大门。
谢如奕看着他们离开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忙开口道：“小五小六，你们的工钱，等我有钱了会给你们的。”
还欠着人一个月的工钱没给呢，没做满一个月整，现在的情况只能按一个月的给。
“颜老板，不必了。”
小六此刻后脚刚踏出门槛，头也不回的回道。
两兄弟心知肚明，颜老板跌了个大跟头，注定爬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