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雨欲来
吕凌彦第七次夜袭北野的同一晚，离国中州某个码头。
风家商队自七天前从江南出发后，连日赶了一天陆路和六天水路，终于在今天到达了中州码头。
此刻，风天雨正独自一人站在江边，他望着水中倒映出的明月，万般忧愁止不住地涌上心头：“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唉，但愿商队此行能顺利吧！”
说着，风天雨又忍不住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
就在风天雨还在担忧风家商队之后的行程时，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风少爷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再此处观江赏月。”
风天雨一听，连忙转头看向身后，说话的人正是柳夜白。
柳夜白缓步走到风天雨身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他一边感受着江风，一边向风天雨发问：“这么晚还不休息，在想什么？”
“明知故问。”风天雨瞟了柳夜白一眼，冷漠地回答道。
柳夜白露出一抹微笑，接着问道：“那你是想商队遇袭呢？还是不想商队遇袭呢？”
“我……我也不知道。”风天雨被柳夜白问住了：“但是，至少我不希望有太多人因此丧命。”
柳夜白悠悠睁开双眼，望着波澜不惊的江水，平静地说道：“我倒是希望他们来袭击。你我都清楚，这平静的江水下正有一条大鱼在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上岸的机会。如果现在不把它钓出来，那么等它自己浮出水面时，这岸上的所有人都将被卷入其中。”
风天雨深吸一口气，纠结之余又多出了几分着急：“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其他人是无辜的，本就不该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来。”
柳夜白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无辜吗？确实。但若这天下真的乱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迫卷入其中。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很自私、很对不起他们，毕竟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没有权利私自将商队的其他人拉到这件事情里来。”
“但我不后悔，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让我重选多少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靠人人走，靠山山倒。这天下，不只是离皇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我们不能只指望那些大人物能有所作为，而是要自己想办法做些什么来阻止这场灾难。天下这盘大棋，人人皆在局中，没人能置身事外。”
柳夜白的一番话，虽没有完全解开风天雨的心结，却也让他轻松了不少。
风天雨将目光转向柳夜白，眼中的敬佩闪闪发光：“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无人栽树，人人都想坐享其成，那这天下又如何能安稳呢？”
柳夜白也转头看向风天雨，浅浅地笑了笑：“行了，别担心，一切都会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的。明天启程去北椋的这段路，是他们最有可能动手的时候。你身为商队的领袖，要好好休息才能面对明天可能发生的意外。所以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何况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风天雨无奈地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也是，总不能现在掉头回江南吧！”
柳夜白赔笑一声，然后拉着风天雨便往商队营地走：“好了，赶紧回去吧，这江边的晚风还挺冷的。”
“你别说，刚刚还没感觉，现在还真有点冷。”风天雨蜷缩着跟在柳夜白身后。
两人就这样顶着江边刺骨的冷风一路小跑回到了商队营地。
刚一走进营地，一股暖流便冲进了两人的身体，两人蜷缩着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众人的呼噜声与夜晚的蝉鸣声交相辉映，奏出了一曲引人入梦的安魂曲。
就在两人惬意地走向自己的营帐时，突然，两人的肩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同时身后还轻轻地飘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哇啊！”柳夜白和风天雨两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便大喊出声。呼喊的同时，两人还迅速转身摆出作战的姿势。
“嘘……”站在两人面前的丁炎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两人保持安静。
柳夜白和风天雨两人见拍自己肩膀的人是丁炎后，瞬间如释重负。
柳夜白大呼一口气，埋怨道：“你大晚上的干什么？要不是我出去的时候没拿武器，你刚刚高低得挨上我几剑！”
“就是就是。”风天雨附和道。
丁炎一脸委屈，低声道：“我这不是和你们打招呼嘛！刚刚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冲着你们挥了好一会儿手，你们愣是一点都没看到，所以只好跟过来啦！哦，还有，别那么大声，他们都睡了，不要吵醒他们。”
丁炎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们，于是三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向四周看去。
只见周围原本已经熟睡的人全都被惊醒了，此时他们全都从营帐里探出脑袋看着柳夜白三人，脸上的不满都要将柳夜白三人彻底淹没了。
柳夜白三人被他们盯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对着他们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晚安。”
被吵醒的众人也没有过多计较，纷纷缩回营帐继续自己的美梦去了。
柳夜白三人见众人没有计较，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后，丁炎向柳夜白和风天雨抱怨道：“你看看你们，没事瞎嚷嚷什么，把大伙都吵醒了吧！还连累我和你们一起向他们道歉。”
柳夜白和风天雨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他们同时上前了一步，指责道：“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
丁炎也是一阵无奈，摆了摆手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胆子这么小，这样都能被吓到，这营地里没什么可怕的吧！”
柳夜白和风天雨两人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丁炎见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行了，跟我来，我弄到了好东西！”说着，丁炎拉着两人便向着一处篝火走去。
柳夜白和风天雨两人跟在丁炎身后却是相视一笑，旋即两人同时挣开了丁炎的手。
柳夜白跟在丁炎身后问道：“什么好东西啊，这么开心？”
丁炎转过身边走边故弄玄虚道：“嘻嘻，等你到了之后就知道了。”说完又转回身去继续带路。
然而，丁炎刚一转身，迎面就撞见了风天雨向他做鬼脸。
丁炎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正欲喊出声来时，他身后的柳夜白眼疾手快，直接一掌就封住了他的嘴。
受到惊吓后，倒在柳夜白怀里的丁炎下意识地就想与柳夜白和风天雨两人说道说道。然而，起身看见两人得意的嘴脸和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后，他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行了，你们赢了。”丁炎向柳夜白和风天雨认输道。
说完，丁炎就继续向着自己的篝火堆走去了，而柳夜白和风天雨两人则是春风满面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