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哪容得你这般来去如风
却发现他体内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筋脉要比常人宽泛得多。
心中感慨,本该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怎么学医去了?
下一刻,那平稳的脉搏陡然一阵急促跳转,平静宽泛的筋脉中,开始涌动起惊涛骇浪一般的风云。
每一寸经络,甚至血肉中,潜伏的痋虫,顷刻之间被唤醒。
李莲花感受不到这脉搏中一分一毫的人气,仿佛他就是一团痋虫堆积出来的血肉一般……
很快,这种暗潮汹涌退却下去,回归平静。
李莲花松开他的手,皱眉看着他,一言不发。
风明萧不着痕迹的掩下衣袖,“玉姐姐常说,我若是南胤血脉,定是天生的痋术师。”
“她说我的控制之法,虽都是她所授,却远超她许多。”
“我不唤醒痋虫的时候,它们隐入我的经脉,与死了无异,即便是母痋,也感应不到。”
李莲花神色恍然,“难怪呢,母痋能吸取老笛身上的千丝万痋,却感受不到无头鬼身上的。”
“我以为只是因为没被触发,原来是因为……这千丝万痋是你种的。”
风明萧凄然一笑,满脸悲凉之色,“我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自己身上的痋术,也因此感应不到你的母痋。”
所以,才会放任他被那群人带走,还说那样的风凉话。
若早知道如此,若早知李莲花是他主上……
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他。
若是如此,也不会置玉姐姐于险境……
说起这个,李莲花倒是有了疑惑,“既然你这么了解业火母痋,你替我看看。”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茧,递给风明萧,“这是个什么情况?”
从忘川酒馆地道出来之后,母痋就开始格外的安静,后来甚至开始结茧,再也没有半点响动。
风明萧伸手接过来,抬手合在手中细细探查片刻,神色少见的有些迷茫。
“这母痋……好像,变异了。”
李莲花对痋虫这东西知之甚少,“什么意思?”
说到底,他是有几分心虚的。
别人养痋虫,不是以身饲痋,就是用血肉。
他这里什么都喂……莫不是给人家喂坏了?
不仅是他,连自小跟痋虫打交道的风明萧都犯难了。
“怪了,业火母痋本就是天下万痋之首,还能如何变异?”
他捧着那块茧,将母痋还给李莲花。
“主上不必忧心,不论如何变异,母痋也绝不会有什么闪失。”
这天底下能湮灭业火母痋的,只有炼痋之人一脉的鲜血。
李莲花收起母痋,他倒不是担心什么,就是有些不习惯。
以往夜深人静,一个人嘴碎的时候,这小虫子还会给他点反应。
如今连半点反应都给不了,可不就不习惯么。
又在袖中触及到另一样东西,便刷的一声将其抽了出来。
“对了,昨夜苏姑娘借我的剑,还你。”
这次,风明萧没有伸手去接。
“主上,这剑本就是你的。”
“啊?”
李莲花发现,自己跟他说话的时候,总容易听不懂这小子什么意思。
低头仔细辨认一番,剑柄暗纹繁复,剑身修长锋锐。
虽是软剑,却不曾有半分柔弱之意,很趁手,但他的确并不认得这把剑。
风明萧解释道,“此剑是南胤皇族传下来的,以星铁所制,身携星命,至刚至柔。”
李莲花抬手一挥,剑锋锵然清鸣。
分明是软剑,重心却偏剑锋而非剑柄。
握在手里,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契合。
笛飞声开了口,“收着吧,是好剑。”
李莲花转腕将剑锋掉了个头,把剑柄递向风明萧。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莲花是谁?他比笛飞声更懂剑,能不知道东西好赖吗?
剑是好剑,就是烫手。
这是什么,这是南胤皇族的象征,他哪里敢动?
风明萧一双眼看不见,只是朝他的方向蹙起眉,“主上,这是掌柜留给你的,你不该还给我。”
他哪里来的资格去收回这把剑?
李莲花见他不肯接,索性敛起袖子,将剑放在他面前。
“苏姑娘已去,你也该放下了。”
“如今天下太平,南胤种种过往都该散作烟云。”
“我不是你的主上,我只是一介江湖游医。”
说罢,也没等风明萧回话,起身便往外走去。
掠起一阵风,带动风明萧额角坠下来的发丝,他迎着风去的方向,有些失神。
“李莲花。”
“南胤的过往我了解得不多,玉姐姐说,我是她教出来的,算半个风氏族人。”
他伸手摸索起那把剑,横在面前。
“她放心不下你,才让我保护你。”
“但你好像并不需要,对你来说,不管是我,还是忘川酒馆,都只是负累。”
他伸手缓慢拂过剑身,嘴角扬起笑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仰起头,剑锋靠在颈边,李莲花回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瞳孔骤然一缩。
“别!”
好在笛飞声动作快,一掌过去将剑推开,锋刃上堪堪只沾了一丝血。
他劈手夺过那把剑,将血液在手腕上擦干净,提步走向李莲花。
李莲花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头都大了。
笛飞声握着他的手,把那柄剑拍在他的手里。
“早听我的收下,哪有这么多事?”
人活着,有时候是需要理由的。
这瞎子是个不怕死的,牵挂之人离世,如今更是全然不想活。
他拒绝的不止是一把剑,更是整个苏灵玉的遗愿与寄托。
所以笛飞声很容易能预测到风明萧的行动,但他乐见其成。
李莲花,身上背负着一条死人的命,如今又背负着一条活人的命,怕是没那么随心所欲了。
朋友?
还不够。
如今这江湖这人世,有了挂碍牵绊,哪容得你这般来去如风?
看到李莲花脸上的挣扎与无奈,笛飞声心情颇有些愉悦。
他收拢李莲花的手指握住剑柄,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
“你这只手,就该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