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迟宁的疑惑:万一他花心呢?
迟宁鲜少这样咄咄逼人。
诘问的话说出口,迟宁恍惚认为自己还在发烧吧,不然怎么身躯发烫,内里却冷如寒冬。
顾凌霄不允,依然压着酒壶。
迟宁最终还是喝了祁维敬他的第三杯。
用的祁维桌上的酒。
入喉的酒远没到要醉的程度,但头已经开始痛。
迟宁大概是不能再和顾凌霄坐这么近了,他有些失礼地起身,恰巧祁维旁边的客人缺席,迟宁一意孤行换了位置。
他们这边动静挺大,程翊风朝这里看过来,看见迟宁的脸色更差了些,问他要不要去休息。
迟宁说无碍,面前的菜肴一下未动,酒倒是让侍者新添了好几壶。
祁维愣乎乎的,说:“我们家也有许多好酒,我下次挖出来给你尝。”
宴会热热闹闹地结束,程翊风意犹未尽,又带着宾客去靶场射箭。
迟宁没跟去,他觉得闷,只想透透气。
临壑山庄的路他还没走熟,逛着逛着走到了湖边。
下午天气放晴了些,水面上浮着细碎波光,偶尔传来金桂香。
荷花枯了大半,亭亭的枝叶还留着。
迟宁看到这些,就忍不住想顾凌霄和程妤一起,采了最后一批莲蓬。
脱去大氅,露出淡青色衣袍,迟宁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长风拂面,他觉得胃里的灼烧感缓解了些。
沿湖种了柳树,垂柳末梢浸在湖水里,迟宁伸手拨了拨,柳梢儿抖动着推出一圈圈水纹。
水纹还未消散,迟宁身侧就多出来个人。
祁维不知怎么找过来的,亲亲热叫:“迟仙尊。”
迟宁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祁维噤声。
“怎么啦?”祁维小心地用气声说。
迟宁学着小少年的语气:“你把我的鱼吓跑啦。”
“对不起,”祁维的第一反应是道歉,缓了好一会才问,“柳枝能钓出鱼?”
青枫道人从前教导迟宁,说心静方能参悟大道,譬如用柳枝垂钓。
师父跟他示范,果然钓出了只鲈鱼做晚餐。
迟宁试了许多次,也失败了同样多的次数。
“能,”迟宁回答祁维,“但我心不静。”
最近雨水多,秋水满盈,迟宁所坐的青石底部被湖水淹过,素湍冲着石壁,发出哗啦声响,拍出白沫又很快破裂。
迟宁盯着白色水花,忽然说:“很无聊吧。”
其实这句话迟宁是指自己。
没头没尾的,祁维却听懂了。
他耷着眼皮看迟宁,迟宁也抬眼望他。
迟宁的眼睛看人很舒服,目光比湖水还要静谧,浅色的眸子里是清的,不含杂质,又好像能容忍世间所有杂质。
祁维连呼吸都忘了。
在夸人这方面祁维向来生疏,在姑娘面前他脸红得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况且是对着一直仰慕的迟宁。
琢磨了许久,脖子都憋成了红色,祁维才结结巴巴道:“不无聊,你很……很干净。”
然后祁维看出迟宁在笑。
迟宁似乎天生喜欢无害的事物,简单的,像镜子一样,你看它,它如实地对你反应一切。
所以纵然年月漫长,迟宁最怀念的始终都是活在森林里的时候。
那时他有哥哥们,还有只小狼。
后来入了世,迟宁遇见好人也遇见坏人,他们动机迥异,好坏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