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过往（3）
万年前诸神之战中陨落的魔尊又重新现世了。
近几日，修真界因为这个消息炸开了锅。
万年前，魔界中一个叫琮夜的人横空出世。
琮夜修为极高，为人嚣张，肆意妄为，手中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从一个无名小卒到成为魔尊，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统一了魔界。
魔尊琮夜喜杀伐，对正道的人有极深的怨恨，为此，魔尊甚至不惜得罪所有修仙者，肆意妄为斩断了成仙之路。
他断了所有修道者的成仙道，一时间犯了众怒，惹得人人喊打。
于是，正道各门派联合攻打魔界，大战持续了一年，打的生灵涂炭。
最后还是胜了，只不过是惨胜，正道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都陨落了，同时，魔尊也在围剿中陨落。
那一战尤为惨烈，各门各派撰写史书时，将其称为诸神之战，载入史册。
万万没想到，才过了3000年不到，魔尊却又重新出世了。
各门派严阵以待，生怕魔尊领着魔界中人打上门来。
但刚出世的魔尊显然并没有举刀霍霍向修真界的打算，而是向天下人宣布了要大办婚宴的消息。
魔尊琮夜要与季遥成婚。
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的人都在唾骂季，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而对众人的谩骂，魔界并没有丝毫表示，而是大举筹办着婚礼。
“挡我者，死。”
魔界中，一个白衣少年只身闯入。
白衣少年直奔魔尊所在的宫殿而去，一人一剑，一路上人神挡杀神，神魔挡杀魔，一身白衣尽数染成了红色。
整个人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罗刹。
少年很快就杀到了魔宫门口，少年举剑，直指面对面前的魔尊，“我要见我姐姐。”
少年正是季轻舟。
刚出思过崖没几天，季轻舟就听说了魔尊要娶她姐姐的消息，于是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魔界。
魔尊琮夜看着眼前的人，表情温和，“你就是遥遥的弟弟吧，遥遥在里面等你，你们两个许久不见，你去和她说说话吧，”
季轻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可以见到姐姐了，他怀疑魔尊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还是进了魔宫。
就算有阴谋又怎么样，姐姐在里面，就算是地府，今天他也照闯不误。
季轻舟很快就见到了季遥。
婚房中，女子一身红色婚服，美得天地都为之失色。
“阿姐。”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姐姐，季轻舟罕见的退缩了。
他来的太晚了。
姐姐被污蔑时他没在她身边。
姐姐被追杀时他也没在她身边。
明明他答应过要好好保护姐姐的，最后却没做到。
他无颜面对阿姐。
刚才还是个杀神的季轻舟此刻却仿佛失去了之前的魄力，在门口踌躇着，迟迟不敢进去。
最后还是季遥听到了弟弟的声音，亲自到门口把人拉了进来，“阿舟。”
季遥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温柔柔的，但季轻舟知道，到底是不一样了。
阿姐的眼里没有光了，就像灼灼其华的桃花染上了晦色，沧海的明珠蒙上了烟尘。
季轻舟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她被污蔑的真相，和魔尊的婚礼是怎么回事……
他有太多太多想问的了，最后那些问题却一件也不敢问。
他害怕伤到阿姐的心。
“阿姐，你爱他吗？”
沉默良久，季轻舟只问出了这一句。
季遥呆愣了一瞬，低下眸子，“我爱他。”
“你在骗人。”季轻舟太了解季遥了，阿姐说谎时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阿姐，你说你爱她，那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季遥眼底闪过一丝难过，再抬眼时，眼中却是一片憧憬与幸福情感，“我很爱他，不是在骗你，我不敢看你只是因为害羞。”
季轻舟不通情爱，但他能看懂季遥眼里的情绪，那确实是即将要嫁给心爱之人的喜悦，“那阿姐，我祝你幸福。”
修真界已经容不下阿姐了，既然阿姐是真心喜欢魔尊，那留在魔界也行，起码不会再被追杀，修真界的污言秽语也传不到阿姐耳朵里。
一时季轻舟觉得这居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不知道，有些情感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可惜他未经情爱，也参不透人的情感之复杂，轻易地就信了季遥的话。
“阿舟，明日我要成婚，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不和你多叙旧了，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姐弟在慢慢聊。”季遥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季轻舟冷静了许多，也知道自己一直呆在这儿不妥，“那阿姐我先在魔界住下，明日参加你的婚礼。”
“好。”
季轻舟离开了房间，而此时，屋内响起一道声音，“攻略魔尊任务已完成，终极任务——灭杀魔尊，保天下太平。”
……
魔尊大婚当日，修真界正道门派联合起来攻打魔界。
血战三日，整个魔界都染上了血色。
魔尊由于刚现世，实力并未恢复，被几大掌门联手斩杀，失了魔尊，魔界众人犹如一盘散沙，很快就被一网打尽。
大战胜利，普天同庆。
唯独季轻舟红着眼，跪在一个棺材前。
棺材里装的是季遥，一身嫁衣，像睡着了一般躺在棺中，脸上还带着笑。
只有季轻舟自己知道，那个会叫他阿舟的姐姐永远回不来了。
季轻舟在棺材前跪了半个月，滴水未进，也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他在魔界等着第二日姐姐大婚，却被下了药，藏在了一个秘境里。
等他醒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只来得及抢回了姐姐的尸体。
人人都道是魔尊实力未恢复才被众门派围剿斩杀，但只有季轻舟知道，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那样。
是他姐姐，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给魔尊下了毒，众门派才能杀了魔尊。
但那些一个个自诩名门正派，平日里满嘴天下苍生的伪君子，却没有一个人提到他姐姐半分功劳，反而任由众人唾骂他姐姐，任由一堆人说他姐姐死的好，活该。
季轻舟恨呀，恨不得把全部人都杀光。
但他不能，他在姐姐临死前答应过姐姐不报仇，自己好好活着的。
他的阿姐太温柔了。
温柔到哪怕知道可能不会有任何人念着她的恩，甚至都不会知道她所做出的贡献，却依旧毅然决然的牺牲了自己。
温柔到死前不是想着自己，而是挂念着他，怕他去报仇，怕他因为她的死亡而毁了一生，所以撑着一口气都要告诉他不要为她报仇，好好活着。
温柔到为了天下苍生，她亲手杀死了那个心心念念想回家的自己。
——阿姐，他们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给魔尊下毒？你难道就不恨他们吗？如果不是他们是非不分……
——阿舟，没什么好恨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我是剧本里的女配，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我也抗争过，但我太弱了，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那个系统的原因是吧？阿姐，你别怕，我现在帮你把那个东西取出来，取出来你就没事了。
——没用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它离开了，其实我并不后悔帮他们，因为我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那些无辜的人，虽然正道门派道貌岸然，但那些普通人是无辜的，我不能因为一些人的过错而迁怒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不好过，这样是不对的。
——迁怒他人不对，那你牺牲自己就对吗？天下那么多人可以救那些普通人，为什么要你来牺牲？
——阿舟，你不懂，有些事注定是有些人的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我人生答卷的最好的答案。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你自己的答案，那时你就会明白了。你要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报仇，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因为我毁了。
季轻舟把人带回来时，还剩一口气，他倾尽了修为，也只是让季遥多说了几句话。
他答应保护阿姐，没做到。
他想救活阿姐，也没做到。
季轻舟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自己，废物一个，连唯一的亲人也护不住。
从今以后，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那个会疼爱他的阿姐，这次是真的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