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走后门的交易
东海之上，波涛汹涌。
天气是海边渔民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恶劣。
黑压压的云带来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海上多次卷起一人高的海浪，咆哮着猛击海面。
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却有一艘破旧的小船在海面上。
小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几次被浪涛波及，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海浪吞没，卷入海底四分五裂，尸骸无存。
小船上坐着一个人，阖着眼好似睡着了，任由浪涛如何席卷，他都岿然不动，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俨然没将那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危险处境放在眼里。
过了好一会儿，季轻舟睁开眼，看向黑云蔽日的天空，嗤笑一声，“倒是和我被围攻那日的天气有异曲同工之处。”
为了寻找炼制武器的材料，季轻舟不惜耗费大半精力卜卦，算出了南海或东海必有所得。
南海他已经去过了，并无所得，想必他要找到东西是在东海无疑了。
所以季轻舟马不停蹄地赶到东海，没料到却是赴了一场鸿门宴。
在李莲花身边修炼时，季轻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他自诩是修道天才，但他也从未见过哪个人十几天就能从练气期修炼到金丹期，哪怕这个修炼速度放在他自己身上，也是极为不正常的。
并且修仙本是逆天之举，突破金丹期本应该有劫雷，却也没有。
所以他不像是从练气期修炼到了金丹期，更像是从练气期恢复到了金丹期。
一词之差，却有千差万别。
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从练气期恢复到了金丹期，证明他修为并没有折损，只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封印起来了。
而且这股力量和气运之子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他在李莲花身边修炼解封的速度才会比他自己一个人努力来得快的多。
季轻舟之前就隐约有所察觉，但当时一心修炼的他并没有在意，直到这赴了鸿门宴才想起被自己抛至九霄云外的疑犊。
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试图吞噬挑衅它威严的小船，可惜船上季轻舟施了法术贴了符，连劫雷都能抵挡下一道，区区几道海浪又能奈何。
天空中的黑云越积越厚，好像在蓄势般。
季轻舟没有什么动静，劫雷他也不是第一次渡了，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一个多时辰过去，劫雷都没有降下，倒是那黑压压的云有了消散的迹象。
在搞什么？
季轻舟很是疑惑，连看向天空的眼神中的冷意都被疑惑冲淡了几分。
在季轻舟注意力集中在天空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明显感觉那黑云消散的速度都变快了。
不到一柱香功夫，方才的黑云便消散地彻底，海面也恢复了平静，阳光重新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季轻舟还在思考为什么劫雷会突然消散，下一秒就被船边的动静吸引了。
那是一条很大的锦鲤，锦鲤撞击着船身，待季轻舟将目光投过去时，锦鲤越出水面，“砰。”
几件东西从锦鲤口中吐出来，恰到好处地落在船里，接着锦鲤落入海中，一个摆尾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季轻舟：……
这算是什么？天道走后门给他送礼。
季轻舟眉头皱得都快可以夹死蚊子了。
落到船里的东西恰好是他炼器需要的材料，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可不认为这材料是那么好拿的。
季轻舟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龟甲和铜钱，又点了三炷香插在船头，这和六爻卦有相像之处，但这个在修仙界一般称做问天卦。
顾名思义就是以卦询问上天，借助外力来达到与天道对话的目的。
问天卦是因果一脉修仙者的基础，修为不同，问到的答案也不同，修为越高当然问到的越好。
虽然他不是修的因果，但他那对不称职父母是，卜卦的手段他也是遗传了些的，比如可以看到一些人的因果线。
“有什么企图，直接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季轻舟说完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龟甲。
龟甲中的铜钱落下。
——以此材料换君相助。
这是天道给季轻舟的回复。
“助你什么？”
季轻舟接着问，接着把铜钱装进龟甲再次摇晃。
——助我成为真正的天道。
季轻舟瞳孔放大，呼吸都窒了一瞬。
他没想到天道所求的事这么大，这是多看得起他，让他一个金丹期的助天道，哪怕是他修为巅峰的时候也不敢大言不惭到这个地步。
天道是什么？
世间万物，无论生死，都逃不过天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之生起于道，那道便是天道。
“无力相助。”
想都没想，季轻舟直接就拒绝了，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有命拿也得有命消受啊。
但凡是沾染天道的事，最好是离得远远的，不然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他可没兴趣沾这麻烦。
思及此，季轻舟卦也不问了。
灭了香，收了龟甲和铜钱，又把锦鲤送来的东西扔回了海里，然后季轻舟以法力驱使着船靠岸，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什么叫避之唯恐不及。
还没靠岸，船就被一个波浪冲回了原地，这次无论季轻舟往船里施加多少灵力，船都不再动了。
之前的锦鲤又来了，把他扔回海里的东西又送了回来，而后消失不见，好像对方存在的价值只是给他送个东西。
季轻舟心情很复杂。
他好像找个材料把自己搭进去了。
走不了，季轻舟没办法，只能再次摆出问天卦。
“你是打算强买强卖？”季轻舟话语中带了几分冷意。
——不急，你先看看再决定。
随着问天卦得到的回答，季轻舟脑海里一瞬间涌入了许多画面和声音。
——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吗天下第一怎么会死。
——以多欺少，不公，以有武欺无武，不义，这不公不义之事，我们百川院的人自然是遇一件管一件啊。
——人在江湖走，都得靠朋友。我不入江湖也不交朋友。
——这个做人呢不能总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或许这个李相夷未曾对你有过这么大的期许。
——我不入局，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瞒着所有人去死，真不明白你这可悲又莫名的固执。
——你伤心的不是嫁给了紫衿，是你没有后悔嫁给紫衿。
——既是故人，就让他留在故事里。
——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
——少年时呢意气最盛，总想着庇佑天下的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上，而且总觉得呢能保护身边所有的人，可事实上呢，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得这么简单，又并不是我们都能掌握的。
——这个江湖熙来攘往，总会有新的传奇。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
——李莲花已经过了十年的逍遥日子，该结束了。
——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