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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死缠烂打,不得欢心,不知羞耻,惨且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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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听见声晌,转过身来,俯身行礼:“贤仪太后。”

    贤仪太后看着李国师,轻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回太后,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贤仪太后点点头,往丹炉走去。

    李国师忍不住喊出声:“太后,您当真”

    贤仪太后停下脚步,转过头用淡漠的眼神看着李国师。

    李国师欲言又止。

    他当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依旧记得他和贤仪太后初次见面时,正值冬日,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他为了找回边重华的魂魄,寻觅到皇宫,却恰巧遇到贤仪太后独身一人站在皇宫一处湖泊旁,她静静地站那,一站数个时辰,以至于肩上全是皑皑白雪。

    李国师显了真身,出现在贤仪太后身旁。

    让他惊诧的是,贤仪太后竟然没有害怕、没有惊奇,甚至情绪都没有什么波澜。

    她只是淡淡地问:“你能治好我第三个孩子的病吗?”

    李国师也曾听闻过人间天家之事,可人的性命太过短暂,改朝换代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可就是那一刻,李国师突然觉得,如今边重华魂魄归人间,或许寻他,也得靠人间的力量。

    而如今,贤仪太后也如同那时,淡淡地看着李国师,然后道:“太子身体痊愈后,会有人将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再放出我因愧自杀的消息,然后太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我已经将有可能叛乱夺权之人全部斩草除根,太子虽然大病初愈便即位,但不会根基不稳。”

    说着贤仪太后突然对李国师俯身行礼。

    李国师愣了愣。

    贤仪太后继续道:“还请国师,确保我儿拥盛世,享白首。”

    李国师无言一会,道:“太后不和太子道个别吗?”

    贤仪太后站直身,摇了摇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说着她一步步走向丹炉,瞧着那丹炉里的一触便能将肌肤灼伤的烈火。

    火焰映入她眼眸,仿佛要融掉那多年来堆积的冰雪。

    贤仪太后忽而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僵硬,仿佛多年不曾笑过,所以已经不知如何笑了一般,她轻声道:“虽然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我终归,是个母亲啊。”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跃入丹炉。

    如同当年她发疯似地冲到大街上去寻找她第一个孩子。

    又如同当年她绝决地用邪术将害死她第二个孩子的嫔妃封在湖底。

    那是她将自己埋葬在红宫墙里仅剩的初心。

    那夜,太子一觉醒来,大病痊愈,与常人无异,太医诊完,惊呼是太子龙体被天护佑。

    而很快,贤仪太后劣迹斑斑的种种事情被抖出,成了众矢之的,传闻羞愧自杀。

    又不过三日,太子继承皇位,很多人都以为他卧病榻多年,不懂朝政,谁知他做事雷厉风行,奸能除,贤敢用,赫然已不是世人眼中的药罐子。

    后来他当真拥了盛世,享了白首。

    不过这已是后话。

    且说太子继承皇位的那天,又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狂风暴雨几乎要将京城数里外驿站旁栽的那棵歪脖柳树折断,驿差生怕窗户被吹坏,连忙去关窗关门,他忽然看见不远处大树下站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浑身被雨淋湿,站在那瑟瑟发抖。

    “欸!快进来避雨啊!”驿差招手喊道。

    可他的出声像是惊吓到了那个女孩,女孩慌忙转身跑进了深林里。

    玉慕瑶不敢去驿站。

    她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通缉她,她惧怕着一切有人的地方。

    如今她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无人的深林处走去。

    而且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失去了阿怜,失去了曾经温暖避风的府邸,她无处可去,她生不如死。

    雨太大,玉慕瑶绊到一块石头,狼狈地摔倒在地,滚得浑身是泥。

    玉慕瑶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哭,可是倾盆大雨把她的眼泪全部冲走,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有没有在哭。她又冷又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若是从前,北安郡王和王妃根本不会让她落下一滴眼泪。

    她的阿怜,会将热腾腾的糕点端给她,还嘱咐她糕点有很多,不要着急,慢慢吃。

    玉慕瑶开始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哭,因为她痛苦地嚎啕了起来,声音甚至盖过了雨声。

    忽然有一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晌起。

    “你想要什么?”

    她……

    她想要什么?

    她想回去啊,想回到那个北安郡王和王妃都在的日子,而她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北安郡主。

    还回得去吗?

    还可能回得去吗?

    “我知道了,睡吧。”

    那声音再次晌起,瓢泼大雨无情地敲打在身上,玉慕瑶却慢慢陷入了梦境。

    这世间最可笑的事,莫过于生死殊荣、世事难料,到最后都只会化成几句唏嘘。

    最后不知何年何月,黄土垄头葬,一如白骨。

    朝廷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那只是天家一件不可随便探讨的事。

    他们依旧该如何讨生活就如何讨生活,他们不关心是谁执政谁当朝,他们只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姻缘父母与孩娃。

    由于祁辞的王爷身份是当初贤仪太后赐予的,如今贤仪太后出了事,祁辞的王爷府从此门可罗雀,只剩几名打杂的婆子和奴仆。

    太子即位后,为了坐稳龙椅,忙得脚不离地,一天忽然想起祁辞这个草芥王爷,于是派人来问候了一下:“吃否?可好?要啥?”

    祁辞回答:“吃了,很好,啥也不要。”

    然后太子便随意赏赐了些东西,也算是问候过了。

    没人烦扰,祁辞乐得自在,有事没事就往暗侍门跑。

    祁辞找边重华的次数多了,难免被人说闲话。

    说什么落魄断袖王爷对鬼煞使死缠烂打,却不得欢心,不知羞耻,又惨又落魄。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

    后来三人成虎,传得越来越真。

    甚至连祁辞这个落魄王爷怎么被拒绝,怎么被关在门外一宿,大晚上还死皮赖脸地在门口拉扯边重华的事都传出来了。

    暗侍门戒律森严,边重华又因无法使用法术,所以几乎不出门,等这事传到他耳朵里时,已是多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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