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灰色
田下带着三人终于寻到林中的一处理想之地抛下了田中的尸体——他们曾在这里挖过一个陷阱，以期可以捕到林中的小兽，只是一直都没有收获，如今正好做了田中的埋骨之地。
“死亡不是终结，回归大地是对母亲的回赠”四个人围成一圈，对着已经逐渐僵硬的田中小声念诵几句。田下又找来几根断枝覆在田中尸身之上，便要带头返回聚集地。
“田下，不如我们跑吧。随便找个聚集地也能活下去。那个诚让人害怕”一名叫做山田的忽而站在了原地。四人中剩下的那个正是山田的弟弟，此时也与哥哥站了一道，眼神闪烁的望着田下。
已经随着田下走了两步水生顿时愣在原地，无所适从的来回望着两拨人。
田下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才转过身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们如果要走我不拦着，但是我会回去。先不说那人给我们吃的是什么，你们不信也好，愿意赌一把也好，我都没有意见。”他又伸手指向田中尸体的方向，“我想回去也不是怕死。你们今天也看到田中的下场，我们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天天混日子，结果不会比他好到哪去。到处都有像诚那样我们无法抵抗的人，他们毁灭我们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而我们的生命对于这种人来说，也跟随处可见的污水一样没有区别。”
听到田下所言，其余三人都低下了头。像他们这种家园被毁，只能在各个部落间流窜讨生活的人，确实连泥土都不如，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更别提温饱冷暖。
“虽然我不知道诚的来历，但看他的衣着、功夫，背后肯定有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势力。我要回去，我也想要赌一次，赌为他做事会让现在的生活有所改变。”田下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但望着仍是垂头丧气的三人，他也忽而没了信心，低沉着声音道：“这是我的想法。你们想怎么做都随你们。”说完也不理三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往来时路走去。
水生又来回望了望田下的背影与仍然面面相觑的山田两兄弟，跺了跺脚便朝田下追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就与田下肩并肩。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精彩！精彩！”二人未走得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茅诚施施然的出现在四人中间的位置，饶有兴趣的来回看着分作两边的田下水生与山田两兄弟。他首先转向了山田那边，笑眯眯的冲着两兄弟道：“我刚才给你们吃的是大补丸，对身体绝对没有任何不好的效果。你们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不会阻拦。”
茅诚越是这样说，山田兄弟越是心中发慌，腿上更是如同钉了钉子般半步不敢动。兄弟二人又对视了一眼，忽而福临心至般的一同跪倒在地，大声喊到：“愿意为大人做事。”
解决了山田这边，茅诚哈哈大笑，这才慢慢踱到田下水生身旁，望着田下满是污渍的脸庞，很是认真的道：“你倒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把我想来说服你们的话都说完了。”说着就要去拍田下的肩膀，谁知田下以为茅诚又要像对待田中般忽下狠手，吓得抱着脑袋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
茅诚见状只得尴尬的收回右手，改拍为挥把四人召集在了一起。
望着眼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几人，茅诚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茅诚，你们以后叫我诚哥就行。至于是哪个诚嘛估计你们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慢慢教给你们怎么识字写字的。”望着四人一脸茫然的样子，茅诚不禁扶额，看来他们这种出身最底层的人对于文字还是没有一点认识。
“好吧，先不说这个。先说说你们跟着我做事有什么好处。首先，我能保证你们衣食无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我这里都有最上等的布料。”望着四人堪称衣不蔽体的褴褛横幅，茅诚忍不住又摇了摇头。“第二，我能保证你们不受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们，你们告诉我我会去为你们报仇。当然，前提是我能打的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能给你们尊严。什么是尊严，不用为了一口吃的与人打的头破血流，不用为了一处遮风挡雨的住所愁眉苦脸。别人不会因为你衣衫褴褛而面露鄙视，更不会一言不合就对你们拳脚相加。”茅诚声音渐渐激昂起来，“你们会成为人上之人，会过上海鸣一般的生活，不必再成日偷鸡摸狗，暗天无日的活在别人屋檐之下”
“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今天还没有吃饭。”水生忍不住小声的道，顿时引得山田两兄弟连连点头。
茅诚想好的一番激昂说辞顿时被打断，张着嘴发不出声来，如同一只被掐住脖颈的鸭子。
“还没有做事就要吃的，这荒郊野地的我去哪给你找吃的。”茅诚气的挥手就在水生头上拍了一记。
这水生也不知真老实还是看出茅诚并无恶意，竟没有像田下那般闪躲，任由茅诚不轻不重的拍在了头上。水生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嘟囔：“做事，你又没说做什么事。”
茅诚抬手又是一下，“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水生这一打岔，似乎稍稍拉近了些几人的距离，茅诚也注意到四人的身体不像方才那般紧绷。稍稍后退了两步，茅诚半昂着脑袋又对着四人道：“这个世界有白天夜晚，也有黎明和黄昏。黎明是人们沉睡最深的时候，黄昏则又最让人放松，你们对于一天中这两个如此特殊的时刻有没有什么想法？”茅诚瞪大双眼望向四人，眼中似乎冒着星星。
“早饭和晚饭时间”水生首先道出了自己看法。但看到茅诚忽然变得凶狠的表情，立时住嘴，意识到自己没有说对。
“这时候去偷东西很容易得手。”
茅诚顿时双眼发光的望着田下，“对啊。聪明。黎明黄昏是黑暗与光明交替的时刻，无论人还是野兽往往都最为孱弱。而我们，就是要成为行走在黑白之间，徜徉于灰色地带的无形使者。”茅诚高举双臂如同神棍。
对面的四人你望我我望你，明显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么诚哥你现在到底想叫我们去做什么？”山田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茅诚顿时耷拉下肩膀垂头丧气起来，心知要提高这些本地之民的认知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任他此时踌躇满志雄心万丈，在对面四人看来怕是远不如一块烤肉来的实在。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如今也算迈出坚实的一步了。循序而渐进吧。”茅诚默默鼓励自己。
“现在回去。我先去给你们找些吃的。”
“哦~”水生当先喝彩。
几人轻车熟路的又回到围栏边，望着田下熟练的挪开木桩，茅诚忍不住好奇：“你们怎么发现这里的漏洞的，为何不上报给兵士，说不定可以拿些奖励。”
田下先让水生三人钻进聚集地，才对茅诚道：“就是在逃避兵士的追击时才发现的。上次有两名兵士要抢水生的猎物，我们气不过与他们争吵了两句，他们就叫了一队人打我们。”说完便从不宽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田下刚刚直起身形，已看到茅诚立在壕沟边上。一旁的水生三人站在壕沟里长大嘴巴一副见鬼的神情。田下也不以为意，茅诚一掌劈死田中之时他就知道茅诚必是身怀绝技，区区部落围栏肯定拦不住茅诚这样的人。
默默转身将围栏恢复原样，田下跃下壕沟，又把水生三人一一拉出来，这才与茅诚一道往聚集地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