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事浮沉
“还不是因为她偷拿了主子的东西，连累我们一起受罚。”
林海栋一想朱芳的确做得不对，于是从自己袖口掏出几两碎银子，分发给众人。
“我替她向你们还了，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了。”
几人收了银子，也不多言语，只是离开的时候，打眼瞧了瞧林海栋，颇为不屑。
他蹲下来，破开女子脸上的碎发，发丝上沾着些许泪珠。
“别哭了，我给你带了最爱的云井小吃，尝一尝吧。”
林海栋五尺太监，平常言行做事像个粗汉的风格，如今在这小姑娘面前却是颇为温柔细腻。
“你还来干什么，当日我委身于严禄喜，对你百般凌辱。”
朱芳推开他递来的食盒，脸撇到一边去，十分厌恶。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女人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着火点似的，突然暴跳起来。
“可是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凭你小小的百护卫，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
“而我就不一样了，长得国色天香，在这皇宫里说不定被什么世子，王子看上了，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咸鱼翻身还是一条咸鱼。”
朱芳不愿面对现实，一把抢过食盒，重重摔在了地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要的不是几块甜食，而是荣华富贵，你能给我吗？”
她话说到一半，被地上的光芒晃动了眼。
只见三层云纹食盒的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支金灿灿，荷花样式的金发簪。
朱芳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怯生生地问道：“这是你买的吗？”
林海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发簪捡起。
“你喜欢吗？”
朱芳略带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瞥向发簪。
“你这也是偷的主子的东西吧，凭你每个月几两的俸禄，怎么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海栋终于不再藏着掖着了，把他最近如何升官，如何在朝廷上对付奸臣的事全都说了。
朱芳对最近的风云人物郑公公也有所耳闻，想不到对方正是林海栋的顶头上司。
后宫宫女们一个个都把他吹上了天，说郑公公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最主要身姿伟岸，长得威武异常。
是不少宫女的梦中情郎呢！
朱芳痴痴地傻笑着，捡起地上的食盒，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呀，刚才纯粹是心情不好，瞎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嚼着酥脆松软的杏仁饼，一脸的欢喜。
林海栋见她转变极快，却又神情如常，柔声问了句：“芳儿，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能啊，干嘛不能，你现在是西厂指挥使了，每个月能拿好多银子吧？”
林海栋十分豪气地说：“那是自然，不过也不是什么钱都能拿，保不齐要砍头的。”
朱芳似乎没听见后半句似的，添了一句：“这金簪子嘛，我收下了，不过我不太喜欢太俗气的东西，你下次带一件玉手镯来。”
林海东有些为难地假笑一番，不过看见女人对她主动示好，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芳儿，只要你想的，我都带来给你。”
朱芳撇了撇嘴：“油腔滑调。”
但她还是满心欢喜地抱住了林海栋的身子，如同落水之人紧抓救命的稻草。
“对了，下次带我见见那位郑公公，看看他是不是有那么帅。”
女人秀丽的脸上闪过狡黠的笑容，转瞬即逝。
……
乾安宫内，郑鸿武心满意足地坐了起来，凤床上南宫婉穿着鲜亮的红色的肚兜，方形的丝绸堪堪遮住隆起的春光。
其余部分白皙、红润富有色泽，她此时一脸嗔怪地瞧着郑鸿武，多少年来的寂寞，多少年的相思，被眼前这个男人打破。
原本平淡的生活多了些刺激和惊喜，南宫婉仿佛焕发了第二春般，又回到了十七八的少女春心。
她伸出玉藕般的双臂，环住郑鸿武，猫儿呢喃般在耳边轻声说道：“等朝政稳定了，我就让皇帝把你调来乾安宫，这样我们天天可以在一起。”
“别急，快了。”
郑鸿武尴尬地笑了两声，纵情声色固然是好，但男儿自在四方，怎么能甘当石榴裙下的风流鬼呢！
最主要的是这腰子也吃不消啊！
南宫婉眉眼如丝，玉手不断向下探去，还想来个梅开二度。
一道大嗓门把她吓到了。
“太后娘娘，臣方文山求见。”
南宫婉慌乱推开郑鸿武，尽量用正常的声音命令道：“本宫乏了，你明日再来。”
“太后娘娘，万事不可，臣有要事商议。”
南宫婉急死了，眼下她脸桃红桃红的，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不正常。
一脸坏笑，假意用尖锐的声音传出：“宣，方文山大人。”
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低头迎了进来，长得消瘦，极高，脸上的肉很少。
此人名为方文山，字孔儒，现居翰林院大学士一职，兼修复《永安夏典》一书。
南宫婉此刻躲在纱窗内，用嗔怒的眼神瞪了郑鸿武一眼，口中依旧威严如常。
“本宫近日脸上长了些疹子，不方便见人，有什么话大人就在此处说吧。”
方文山听觉太后娘娘的喘息声有点不太对劲，但没在意太多。
“启禀太后，柳州发大水，赈灾粮迟迟没有下来，百姓们每分每秒在水深火热中啊！”
“为何不去找皇上，本宫只是暂代监管之职。”
方文山头更低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那边我刚去过，他让您拿主意呢！”
郑鸿武静静站在一旁，伪装成一个贴身太监，回想起无名书卷上，记载的柳州府衙一案。
曾经有人弹劾柳州的地方官贪污库银，谎报税田，最后经朝廷派巡抚审视过后，发现查无此事，污蔑之人也被一同下了牢狱。
不过于德海记载的举报人刘氏宁死不画押，结果第二天吊死在了牢里。
郑鸿武明白这后面可能牵连了一桩大案，于是自告奋勇：“太后，本公愿前往调查此事。”
刚才方文山一直没敢抬头，他还以为面前就站了一个小太监。
这时他寻声望去，只见床旁挺身而立者，气度非凡，不像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