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妈
走进超市门口，打开透明门帘的一瞬间，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一眼望去超市里人山人海，特别是特价区那儿，基本上都是奔着超市搞活动来的大爷大妈们。
而且有的大妈们为了一件东西不惜往日一起来抢购物品的情分直接对着另一个大妈大打出手，嘴里还嘟囔着问候祖宗八辈的话语。
易而安从旁边挤过去的时候朝两位互相问候祖宗的大妈看了一眼，大妈逮住这个空隙一把抢过另一个大妈手里已经被撕扯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对着易而安破口大骂：“看什么看！”
一边问候易而安一边挑拨一群抢东西的大妈：“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努力。”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啃老……”不知道是哪个大妈插了一嘴。
于是抢购特价区的人的嘴里的画风就变的千奇百怪，但是手里也不耽误她们拿东西。
一位大妈指着易而安的背后教育起了他：“趁着年轻，干点什么活挣不到钱呢？别管挣钱挣多少，起码不要啃老啊！”
易而安好像感觉出是在说的他了，转过身对着那个大妈笑了一下，大妈的手是依旧悬在半空，没有放下。
“那阿姨又是干什么的呢？”易而安用着平时的语气，脸上挂着微笑，“花着子女的钱，在这里教育别的年轻人？还是说……您现在有工作，自己的子女啃着您的老呢？”
大妈听着这话老脸顿时通红，手里的东西也不拿了，扔在了台子上，指着易而安，歇斯底里的吼着：“我是干什么的，我自己的孩子肯不肯老用的着你管吗？你是谁啊，你管得着吗？”
“是啊，我管不着。”易而安依旧笑着，平静的语气、儒雅的作为和性格与这群人格格不入，“那您又用着什么身份来管我呢？”
他并不想追究一开始对着他破口大骂的这个大妈，他觉得一两句的说说就说说吧，没有什么人是不会遭人闲话的，死人也是。总会有一个人开头，对自己看不惯的人侃侃而谈。
有的人没教养，也要和那没教养的人争论是非吗？
他没等大妈张口问候他祖宗，紧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您不是觉得我是啃老族吗？”
“那还用觉得吗？”大妈张口就来，对易而安不屑一顾，“你看你穿的这一身，白t加黑短裤，一点也不像有多少钱的样子。”
“是不是您儿子经常这样穿才让您误入歧途啊？”易而安问。
“你！”大妈狠狠地指了指他。
大妈旁边的那些也开始对大妈指手画脚，纷纷议论起大妈的儿子。
四周的人纷纷放下自己手中购物的事情来看戏。以前也不少小伙和大妈们怒骂，至今还是头一个以这种语气和大妈说话讲理的。
“阿姨，那您猜猜我是干什么的？月薪多少？”易而安弯了一下腰，很快直立起来。
“你……是干什么的？”大妈说这句话显然没有了刚才的语气，大妈看向四周，人越来越多，她有些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
“您还不配知道！”易而安冷哼了一声，脸上没有了表情，他扫了一眼众人，转身离去。
后面那位大妈再怎么骂他他也不会扭头理会什么了。
易而安购物时撞上特惠时总是能看到不少大妈和过路的年轻人吵起来，不管是男是女，她们总是会插上嘴。
如果遇到好欺负的大妈就会煽风点火，怂恿一群人攻击对面小伙子或小姑娘。有时候易而安来得有些晚了还能见着被大妈们骂哭的，也是不论男女。
没想到这事居然落到了易而安的头上，不心平气和的怼她们就以为年轻人里没有可应战的了！
只要自己不乱了心态，任她们怎么问候，他都无动于衷，就好比她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买完几个梨和桃子，出了超市门口就见着教育他的那位大妈以及——她的儿子。
确实，她的儿子身着背心和带着条纹的短裤，脚上穿着不合脚而且脏到已经认不出鞋子本身颜色的拖鞋，拖鞋两边已经烂了口子，脚趾半截和脚后跟在外露着，估计这一路走来沾粘了不少泥土。
顶着一头鸡窝头发，大剌剌地对自己的母亲指手画脚。
对话内容大概是去超市这么长时间没有买到自己心怡的物品，或是母亲没买到自己心坎里去。
易而安站在车站牌前等车也能清楚的听到儿子对母亲说的什么。
出租车到了，上车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妈的儿子。
易而安“哼”了一声，心里不屑的想着，不知足的东西！
“师傅，去未来公寓。”易而安坐在车后座，干净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嘞，坐好了小伙子！”师傅热情地笑着，启动了车子。
易而安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按开开关键弹出两条常林发来的信息。
他点点进去一看，常林发来的信息大概意思就是下星期来不了了，让他别白等。如果去的话他会给易而安打电话。
到了家院里，看到白车就来气。
虽说这个空出来的地方是用来放车子的，但那是放自己车子的，是明确自己有重要或紧急的时候用来停车的，不是用来让这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可恶又可耻的夏随专用的停车位！！！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大门的瞬间他就想爆发，对夏随这个顽劣的性子大胆说“不”！
但是，他看到已经准备好午饭的夏随突然瞠目结舌。
这一幕，就像是乖媳妇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下班回来的老公了。
“别站在那里了，快过来吃吧。”夏随把最后一道炸带鱼放在了桌上，“我去拿筷子，你把你买的东西先放在边上，去洗手吃饭。”
“好。”易而安把水果放在了柜子旁，洗了手就上了餐桌。
看着系围裙的夏随，少了许多平常盛气凌人的感觉，以及没事就对着易而安把“不知羞耻”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模样。温柔归温柔，不要脸是真的。
至于盛气凌人是怎么感觉出来的，全凭那次客厅站满一屋子人，沙发中间坐着翘腿的夏随，是笑非笑的表情来的压迫感。
“我……看着你冰箱下层有一些带鱼，就拿出来炸了充当一盘菜了。”夏随笑着夹了一块带鱼给易而安，“你似乎很喜欢吃鱼？”
“对，很喜欢。”易而安拿起了那块带鱼，小心的吃着，“但是那种刺非常非常多的还是算了，吃进嘴里的肉还不如揪出来的鱼刺多。”
“带鱼呢？”夏随问。
“带鱼就很好啊，”易而安笑着，像是在夸赞即将进入肚子里的带鱼肉，“带鱼的刺长得多么规矩匀称，肉也是一条一条的。”
“吃个鱼还挺讲究。”夏随闷头吃进嘴里一口饭。
“当然。”易而安好似很骄傲的说。
吃完饭，到底是夏随去洗了碗。
易而安站在旁边也不帮忙，饶有兴致的问起夏随：“你这大老板当的也忒卑微了啊，我还真没有想到你做饭也是一流的。”
“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呢，”夏随看着他，邪魅的笑了笑，“以后了解的地方和时间多了去了。”
“为什么？”易而安说，“你赖在我家不走了啊？”
“这不叫赖在你家，我们有合同呢，我这叫‘租客’。”夏随边刷碗边说，“在我的房子没装修好以及装修好等待甲醛味道散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你放心吧‘漂亮的房东先生’。”
去你的漂亮的房东先生！
“你还知道有合同啊，”易而安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位‘美丽的租客先生’，您是否看过里面的内容和您要遵守的规则？”
“并没有。”夏随坦承道。
“那就好好看看！”易而安咬牙切齿，脸上也不忘有微笑，“你他妈到底犯了几条！”
“哎呀呀，”夏随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沾满水渍的双手，然后靠在池子旁，笑着看了看易而安，一只手蜷曲着提到胸部以上，低下头来盯住自己的指甲盖说，“人家可是大老板，没有时间看。”
带有磁性的声音说出了此等不要脸的话，说到“人家”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故意夹了一下，略微有些女性声音。越说越得寸进尺，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呵操，”易而安有些绷不住了，“你他妈别这样说话！现在知道自己是大老板了，早他妈干嘛去了！”
“怎么了嘛，”夏随的声音故意黏了一下，后面的声音越发娘炮，就像是古时的小馆，“我是做的哪里不对吗，怎么遭哥哥嫌弃？”
“停！”易而安心态彻底崩溃了，不久前跟那些大妈们问候的时候心态都没这么崩，他大声吼，“停！停！停！夏随你别这样，我害怕！”
易而安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滚了滚喉结，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不！你别叫我哥哥，你比我大一岁应该我叫你哥哥，你叫我哥我……我怕折寿！”
“到此为止好吧！”易而安想方设法想要冷静下来，摸了摸自己胳膊上刚刚起来的鸡皮疙瘩，“我他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夏随！你太恶心了！妈的！”
“身为人民教师，”夏随说，“怎么可以随便骂人呢，也太不给孩子们做榜样了吧？”
“此刻，”易而安猛吸一口气，“我愿意放下我人民教师的身份，骂死你这个下流人！还他妈大老板，我现在都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把公司做大的！”
“好了，”夏随站直了，捏住易而安的下巴，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易而安的嘴角处，“不闹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