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该咋办？
破邪双手握住剑柄试了几次也没能将剑抽出，那女妖见状竟咧着大嘴发出一种刺耳的笑声，气得道长吹胡子瞪眼几欲吐血。
女妖正自得意之际，忽然只见道长将两手松开，不再管那柄被牢牢束缚住的宝剑，随即抬掌又施出一记掌心雷!
这次距离实在太近，没等女妖回过神来，掌心雷已然结结实实打在她身上。
女妖口中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惨叫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随后坠落在地。
刚刚被她用衣袖裹住的宝剑也被甩得腾空而起，道长纵身一跃，稳稳地将宝剑抓在手中。
正要提剑上前结果了那女妖性命，只觉举起宝剑的手臂被人从身后拉住。
“大师，为何要拦我？”破邪扭头不解地问道。
无念大师面含微笑，放开拉住破邪的手掌，双手合十口尊佛号。
阿弥陀佛——！
“小友，老僧若不将你拉住，只怕你又要大开杀戒了！”无念和尚缓缓道。
“可……可她分明是个害人的妖怪啊！”破邪心中气不过，指着那倒地喘息的女妖，与无念争辩道。
无念和尚呵呵笑了几声，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迈步上前，来到女妖身前不远处盘膝而坐，随后将手中念珠向女妖甩去。
只见那脱手而出的念珠并未坠落，反而生出一团金光，凭空悬浮在女妖上方兀自转动不息。
无念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口中法咒响起，那串悬在女妖头顶的念珠之中逐渐生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卍”字，金光愈发鼎盛，自上而下，直到将女妖整个身形笼罩其中。
破邪愕然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佛门术法，心中对这高僧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
佛光普照下的女妖此时身体缩作一团，不住地颤抖，仿佛正在接受一场庄严的洗礼。
破邪将剑收起，目光在无念和尚和那女妖身上来回跳跃。
片刻之后，只见女妖的身体似乎渐渐起了变化——
先前长长的獠牙逐渐缩小，披散零乱的头发变得如丝绸般柔顺，青灰色的脸面也渐渐白晰，犹如枯木一般的四肢开始变得愈发地饱满光滑。
最后，随着最后一缕佛光如尘烟般散去，念珠之中的“卍”字也随之消失。
无念抬手将念珠召回，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已然变作一个美丽少妇的女妖，欣慰地点了点头。
破邪见和尚这一通操作完事了，忙上前将他扶起，疑惑地问道：“大师，你——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无念和尚眉头一皱，看向破邪，脸色颇为不悦。
道长这才发觉自己这话不太合适，忙又改口道：“不是不是，我意思是说，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无念和尚这才长出一口气，向他解释道：“方才我用佛家真法，暂时化去了此妖身上的妖气，如今这副模样才是她的真正本体！”
“哦……”破邪看向此时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状的女妖，“还挺俊俏……”
无念大师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摇着头一声叹息，似是真的拿这小道长没有办法。
“喂，你这妖怪，老实说来，你为何在人家府上兴风作浪？”破邪道长义正辞严地喝道。
那女妖用手支起身子，怯生生地看着面前两位高人，轻声回道：“请二位饶命，奴家也是个苦命之人……呜呜……呜呜呜呜……”
说完，便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破邪心里顿时如撒了一把滚烫的热盐一般，既觉得有些心疼，又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你且将事情原委尽数讲给这位道长来听，相信道长他——自有公断！”无念和尚一边说着，一边颇具深意地朝破邪看了一眼。
女妖这才止住悲泣之声，用衣袖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奴家本是本镇庄户赵家之女，后来这府上李老爷去我家收租时见我颇有姿色，便令家仆登门强逼着家父立据画押，以我来抵扣所欠租钱，之后便派人将我强行抓来做了他的第三房小妾，这间庭院便是我当年所居住用的。”
“后来我身染重病，花了府上不少银两，但是身子却始终未见好转。拖得久了，那李老爷便开始嫌弃我，说我是个花钱的药罐子，后来更是直接停了我的汤药，连家仆也尽数撤走，锁闭院门，由我在此自生自灭……”
说到伤心处，女妖忍不住又是一阵悲痛涌上心头，抽泣起来。
过了许久，待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她又接着说道。
“临死之际，我发下重誓，死后哪怕化身厉鬼也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谁知那李老爷竟然令人将我尸首暗中炼化封于坛中，还请高人画符贴在坛口，藏在这宅中角落。”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李老爷又娶来一位小妾。府中的家仆整修这座宅院时无意中将装有我尸骨的坛子打破，奴家灵魄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只因我怨气太盛，被复仇之心蒙蔽了心智，这才凭着这股执念化身为妖，成了祸害！”
破邪听罢女妖所言，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扭头看向无念，却只见这老和尚正一脸慈祥地盯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小友，此妖眼下已被制伏，依你看来，她——该如何处置啊？”
“这……”
破邪顿感语塞，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但心中却仿佛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同时呼喊——
杀！
不杀！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纠结的情况。
在此之前，他向来是逢妖必除，绝不会心慈手软。
回想自小到大在师门中所接受的教导，也全都是正邪不两立这等说辞。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犹豫了……
无念不动声色地看着破邪，只见这年轻道士时而眉头紧皱满脸杀气，时而长吁短叹面露难色，显然此刻他的心中正在苦苦纠结。
过了许久，只见破邪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反手将宝剑拔出提在手中，一双凌厉地目光盯着那瑟瑟发抖的女妖，踏步上前！
“非我同类，其心必异！”
破邪口中喃喃而语，脚下的步伐却仿佛一步比一步更加沉重。
女妖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的道长，自知在劫难逃，于是昂首闭目，任凭天意安排。
破邪重重地喘息着，迈步来到女妖跟前，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手中宝剑高高扬起——
噌——！
剑锋划过，一缕青丝飘然落下，陈旧的房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