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疑惑？
舒适的包间内，傅广元继续开口：“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保持缄默，将发生的一切都忘掉，这瓶兽血药剂就当是我的礼物。”
尹小一的表情显然出现了动容，40万云罗币一瓶的兽血药剂就这样摆在了眼前，它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委托任务的报酬本身。
“为什么？”尹小一不解地发问。
她怀中的叶念幽忍不住咋舌一句，“还是太年轻了啊，尹小一同学，这就被诈出来了。”
不过叶念幽并没有出声干预，作为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古董，他也算是识人无数。
通过傅广元的一言一行认定他对尹小一没有恶意，因此想看看这位时日无多的老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见到尹小一的反应，傅广元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他双手交握，眼神变得黯淡。
“也许是同为持有‘d—36驯养’的武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吧，而且这瓶药剂我已经没有机会使用。事到如今，也并不需要钱，因此给予一个很不错的后辈算是我的一点善意。”
“我希望你不要来插手这件事，也不要暴露任何关于树海大雪山的情报。我活不了多久，你只需要等待，等待我死去。那时万事通联盟的委托会自动完成，这样对你而言最有利……”
“不行！”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我能感觉得到，他们肯定还做了其他的恶毒之事。践踏了法律之人，不可能还会有底线。”
不等叶念幽开口，尹小一直接拒绝了傅广元的请求，她想要知道为何这个老人会帮助树海大雪山的工作人员，那里面又牵扯了什么更深的隐秘。
“尹小一看起来性格意外的犟啊，也可以说是直率和真性情。”
叶念幽慨着这位冰山少女的执拗，同时一脸欢喜地看着老人手中的兽血药剂，想着立刻吞入。
叶念幽见到场面进入僵局，拿出了他的触摸屏，开始写道：“帮助他们做事是为了已经过世的妻子吗？”
傅广元苦笑一声，包含了很多的无奈，辛酸和苦涩。
“曾经是，二十五岁的我风光无限，在幽王朝开放武血基因药剂后，我成了第一批接种的军人。”
“那时的我有着天赋和未来，还有一个我最深爱的人，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十分幸福。”
傅广元的神情变得温柔和仁慈，随后却逐渐黯淡。
“可一场车祸将这一切美好粉碎，我的妻子意外瘫痪，因此我离开了军队，开始日复一日的照顾她。”
“我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出门买菜，六点半回家，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她清理身上的污秽，将一切收拾好做饭，替她喂饭。上午和下午的空闲时间就用轮椅带她四处走走，陪她讲讲话，医生说这有可能帮助她恢复。”
“晚上回家后给她捏一捏腿，按摩身体各处，一切弄完了之后开始做晚饭。吃完晚饭，我开始打理家里的卫生，收拾干净后清洗衣服。在帮助她最后一次上完厕所后，我看着她慢慢闭眼，慢慢入睡，慢慢呼吸……”
“这就是我的日常，每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经历，是现实也是人生，但我过得很充实。”
傅广元再次露出和蔼的笑容，他的嗓音却慢慢带有悲伤和啜泣。
“我的生活逐渐过得拮据，20年前，过去军队中的朋友找上了我，他让我利用天赋帮忙看管动物。”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是一位中年人的模样，不但如此还当上了陆军上校。而我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说来可笑，在过去我和他一同被誉为军队的双子星……”
听到这里，尹小一有些理解傅广元为何帮助那些人，既是缺钱，也是受制于尊严和感情。
“我曾经是天赋过人的武者，可是却因此停顿在炼血境50年，虽说人是会后悔的，可是我并不后悔离开军队追求爱情。但在不久前，我下定决心亲手杀了她。”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尹小一露出诧异的神色，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老人最后的话并没有逻辑。
傅广元麻木地看着少女，开始说出了他与妻子最后的别离。
“那一天晚上，我将她放在浴缸中，看着热水逐渐将她掩盖，而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到最后她都没能开口，我们俩也都没有说话，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她死了之后，我又哭又笑。我累了，真的很累，50年来，累的不得了。”
说完最后一句，傅广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少女，终于将做过的事吐露而出。
内心轻松了一些却又沮丧了一些。
尹小一看着这位老人，往日的冷清表情消失不见，她竟一时失语，不知如何继续搭话。
在尹小一看来，傅广元尽到了丈夫的职责，但不该因为疲惫就杀害自己的妻子。
可不经他人苦，如何劝人善。
尹小一沉默了，她在思考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警察，让法律来裁判这件事。
“同为‘d—36驯养’天赋之人，我希望你能看见我不曾看见的风景，这瓶兽血药剂是我的一点心意，至于刚刚的话，希望谨记。”
“不要去贸然挑战大雪山背后的势力，这是一位年岁长者的告诫。至于我的罪责，报警与否，全然在你，但我还是希望能等到下周再报警。”
“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我老了啊……”
“老了总是想多说一些心里话……”
傅广元看到仍在纠结的尹小一，安静地起身离开，在桌上留下了兽血药剂。
尹小一惆怅地看着这一切，内心陷入迷茫，有些自馁，她轻声问道：“小幽，你说我该怎么做。”
叶念幽眯了眯眼，之前傅广元已经说得很明确，树海大雪山背后的集团神秘强大，能调动一位陆军上校参与，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而这时，叶念幽仔细想了想傅广元的说辞。
他说的都是真话，但也只是部分的真相。
“傅广元的寿命为何还剩下几天，这与他炼血境圆满的实力可不符合……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是因为自身时日无多，不能再照顾她吗……”
“那为什么又要在十年前通过万事通联盟颁布委托……是为了警示还是留下什么呢？”
叶念幽思索一阵，这一切都值得探索，令他产生了好奇的情绪。
但最终还是要看尹小一的意见，叶念幽想知道这位少女会如何决定。
兽血药剂近在眼前，他反倒没有那么急迫。叶念幽需要最后确定一次尹小一的性格是否符合他的胃口，不至于在之后的岁月里落到分道扬镳的结局。
叶念幽在触摸屏上写道：“遵从你的本心。”
看到这几句话，尹小一嘴角微翘，赞叹道：“我就知道，小幽，你是最懂我的。”
“我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接取了委托，有权利做到最后，但先不针对树海大雪山，而是针对傅广元这个人。”
“她这是笑了吗……”
叶念幽的一只鸡爪抓起兽血药剂，瞅见尹小一那短暂的笑颜，略感奇异。
“果然，笑容是最美的装饰和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