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心呼唤与谁说
静望身下伶仃花瓣，天乞儿眼角滑落晶莹，小小身躯半蹲，双手颤巍捡起一片粉瓣，将其捧在手心。
“阿爷～”
“孙儿想回家～～”
啪嗒！啪嗒！
泪水打湿手心，顺着指缝滴落黄土。
与此同时，遥远方向吴家村。
吴老汉静坐村头老柳树下，满头白发不见丝缕黑际，一双眼眸更是没有光彩，整个人看上去暮气沉沉。
突感心中一阵绞痛，似有感应般猛然站起，佝偻身躯向村口挪动几步。
目光从左到右缓慢转动，扫过远方高山与密林，老眸含泪，悲声呼喊。
“娃～儿～”
“你～在哪～～”
“娃～儿～”
“回～家吧～～”
………
老心呼唤与谁说，老泪无眠催蜡干。
自从天乞儿一去不返，吴老汉便每日守在村口呆望，直到三个月后，年迈身躯再也无法承受，彻底病倒在了床榻。
而远在桃林山脉深处的天乞儿，却是浑然不知。
“老头子，你吃点东西吧？”
一间老屋三五人，人人悲面叹声。
兰婶手捧一小碗英子送来的蛋羹，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伴，老泪纵横，话语中满是恳求。
“老头子，你就吃点东西吧，算我老婆子求求你可好？”
“江叔，您……您就吃点吧？”
英子怀抱小儿，边说边抹着眼泪。
对于二人的苦劝，吴老汉充耳不闻，紧闭一双老眸，口中虚弱张合，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娃…儿，阿爷…不…该…退缩……”
“娃…儿，阿爷…不……”
听吴老汉虚弱低语，阿香痛哭着扑向床边，一双小手紧紧抓住那只枯瘦老手。
“呜呜呜～～”
“阿爷～～”
“阿香求您吃点东西吧～～”
“天乞哥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许是被阿香哭声感染，又见老伴似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兰婶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悲痛。
迈动老腿跑出屋门，跪倒在了院子里。
嘭！嘭！嘭！
布满皱纹的额头，连连磕碰地面，沾染一层泥土。
“老天爷啊～～”
“我老婆子求求您，就让我们孙儿回来吧～～”
“我求求您了～～”
“嘭！嘭！嘭！”
接连碰地声，惊吓英子不轻，怀抱娃儿忙进院里拉扯兰婶。
“婶子，您别这样！天乞儿一定会回来的！”
“呜呜呜～～”
“阿奶，您别这样，您快起来呀～～”
阿香跑出屋门，扑进兰婶怀抱，祖孙俩相拥哭作一团。
而山脉深处，天乞儿正一片片捡着纷落桃叶。
瞧那面色，仿佛平静如水。
每片桃叶均是轻拿轻放，不让其生起一丝褶皱，这就是桃仙所说的“满意”！
心如止水，顺其自然，成大自在道法。
以往此时，桃仙总会抚须点头远远观望，今日却是来到天乞儿身边。
听那远来脚步沉重，天乞儿平淡转头。
“老神仙，可是有心事？”
平淡如水的面容，让桃仙心中微痛，他只是想磨练其心性，没成想此子悟性极高，短短三月竟是心如止水。
有时候桃仙会在想，是不是那“灵童”的禅性被激发了？
可他如何也猜测不出，无奈摇头叹声。
“天乞儿，修行虽于修心，可不是让你无情。心如止水在于对事，而不是在于对人，你……可明白？”
“不是很明白！”
见他摇头，桃仙心中微叹，吴老汉之事本不想讲于他听，怕打扰他静修，扰他心神。
可如今，看他似要走入无情冷血之道，桃仙有了丝动摇，同时也有些惊慌。
要知道，天乞儿体内可不止有灵童、仙童，还有那嗜血的魔童、鬼童，以及冷血好杀的妖童，一不小心若是成就一代妖魔，那可是他的罪过。
如今，也只能告诉他吴老汉之事，从而刺激下天乞儿的情感。
“天乞儿，你且放下手中桃叶，老夫有话与你讲说。”
天乞儿点头，将手中每片桃叶，都平整轻放于原本位置。
旋即起身，仰面静望桃仙。
“老神仙，请讲！”
桃仙瞥眼脚下桃叶，摇摇头叹了口气。
“天乞儿，你阿爷……病重！”
轰！
天乞儿大脑轰鸣。
如天塌般，摇晃几下幼小身躯，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小小头颅猛然转向吴家村方向，双拳紧握悲声呐喊。
“阿爷～～”
见他没有真入无情道，桃仙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事可就难办了。
“天乞儿，生死各有天命，老夫推算过，吴老汉的寿元已然走到尽头，就随他去吧。”
听闻此话，天乞儿转头厉声，一对眼眸充血。
“我不～～”
“我要阿爷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天额紫纹若隐若现，似有疯魔之兆。
桃仙暗道不好，抬眸仰望苍穹，见天雷已然感应汇聚。
“天乞儿，速速诵念道经平复心神，否则天雷会置你于死地的！”
“我不怕，我要去找阿爷～～”
桃林狂风大作，天乞儿疯魔嘶吼，额头紫纹已然显露神光，看那紫发獠牙，桃仙心头一颤。
想到前几日卦象所示，他还是硬着头皮阻止道。
“不可，老夫几日前得知此事，便已然为你占卜过，虽没有推算出何事，但有一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此去乃是大凶。”
“我不管，我要去找阿爷～～”
“吼～～”
天乞儿紫发疯魔乱舞，面容扭曲，充满戾气。
不顾桃仙阻拦，猛踏大地，“嘭”的一声向吴家村方向奔射而去。
桃仙惊眸，来不及细想，双手掐诀，口中大喝一声。
“移星换斗！”
嗡！
桃林大地逆转，无论天乞儿如何奔跑，总是会回到原点。
天乞儿双手握拳，仰天怒吼。
“放我出去～～”
“我要见阿爷～～”
“吼～”
嘭！嘭！嘭！
周身桃林大地爆破，炸起层层烟雾。
天乞儿紫发飘扬，疯魔般奔跑桃林。
“我要见阿爷～～”
轰隆隆！
天空雷云感其暴戾之气，沉降天雷轰杀。
轰隆隆！咔嚓！
“吼～”
道道天雷接连劈在其身，天乞儿浑然不顾，依旧四处奔跑寻找出路。
“叽喳！叽喳！（天乞弟弟，别跑了，你跑不出去的！）”
“我要见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