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谁都算计
看到王玉海和胡根走后，顾云飞一只手拉着侯宁的手，一只手摸上了手背说道：“不怪胡根说，这屋是真特么冷啊！走，到上屋去，咱们边喝边聊。”
除去开会的特定时段，顾云生的日子，应该说过的很惬意。
把侯宁拉上了炕，热乎乎的小火炕，立马把温暖和舒适传导到了身上，坐在上面都有些烙屁股，侯宁优雅地把炕上放着的两个棉垫子摸到手里，塞给顾云生一个，又把另一个垫在自己的身下。
炕上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四个菜，分别是猪头肉、花生米、酸菜炖血肠、小鸡炖蘑菇，分明就是喝酒人的最爱，也是隆冬时节，东北人的硬菜。
一把小酒壶坐在盛满热水的大海碗里，边上还有两盏五钱的小酒盅。大冬天里，讲究些的人，都要把酒烫得温热，这样喝起来也得劲。
顾云生拿起已经烫手的酒壶，分别在两个人的酒盅里满上了酒。
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大冷天的，喝口热酒，舒服。说完，用另一只手抓起一大片猪头肉扔在嘴里，不管不顾地大嚼起来。
看着坐在旁边沉默的侯宁，他又说道：“愣着干什么？吃呀！”
侯宁这才拿起了筷子，挑了一块瘦肉，夹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嚼完了嘴里的猪头肉，顾云生端起了面前的酒盅，看着侯宁。
侯宁知道他是要和自己碰杯，默契地举起了另一只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
“为了此次任务圆满成功，干杯。”
“干杯！”侯宁没有他那么热情洋溢，只是附和着说了一声。
顾云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显出了享受的样子。
侯宁却只是在嘴上稍微沾了一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啥意思？糊弄鬼呢？”顾云生不高兴地指了指侯宁面前的酒盅。此刻，依旧是满的。
“哎呀，特派员，女人的酒量能和你们男人比吗？”侯宁撒娇的说道，一边又拿起大汤勺，向顾云生的碗里盛酸菜。
“哦，算了算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面对眼前娇滴滴的女人，顾云生还真不好意思强行劝酒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为了转移话题，侯宁问道：“特派员有一个事，我没弄明白。”
“啥事？”顾云生一边啃着块鸡大腿，一边问。
“袭击了机场，不管炸没炸到飞机，都是露脸的事。您为什么要让王玉海给南京发报请功，而不是自己发呢？”
“你没干过特工，不了解情况。”
“那您说说，我好学学，也长长见识。”
顾云生听了侯宁的话，心里很是受用。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共党现在今非昔比，我听说公安局里已经有了对电台的监听设备，发报就会被侦听到，次数多了容易暴露自己。
“噢，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不能发报，让王玉海去发，如果被破译了，抓到的只能是王玉海，我这里还是安全的。”顾云生说这话时，眼神如同此时窗户上的冰花一样寒冷，全无一丝愧疚之意。
“即使是他发到南京，也知道这事情是我指挥干的，主要的功劳记不到他的头上。”
“特派员高明！”
“万一南京方面查出来我们夸大战果，追查起来，发报的也是王玉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顾云生端起酒盅又是一饮而尽，得意地说：“到时就说是他为了揽功谎报战果，我并不知情。顶多我算是失察之责。”
顾云生说这话时轻描淡写，侯宁却是越听越心惊。自己面前的人，是多么阴险狡诈、自私狠毒而又鲜廉寡耻？利用了别人还不留后路，把尔虞我诈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不禁想：他对我的承诺会是真的吗？她不由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可怜的儿子啊！
为了试探顾云生，她又说道：卜成世在机场使唤的炸弹，是您给的吧？威力好大。”
“没错，是我给的。”
“我记得上次做了好几颗，剩下的，为什么不给王玉海他们？还骗他们说都给了卜成世！”
“这你就不懂了吧？”
顾云生笑着说道：“这里边可都是学问。”一边说，一边又示意侯宁给他倒酒。
“怎么讲？”侯宁笑着，满满给他倒了一盅酒。又摇着空酒壶对外边喊道：“再来一壶酒！”
不大一会儿，从外边推门进来一个男人，还是上次看到的那个精壮汉子。手里拿着一壶白酒，也不说话，把酒放在海碗里就出去了。
顾云生借着酒劲继续侃侃而谈：“炸弹在我手里，怎么用，就是我说了算。炸弹放在哪里，关键时候给谁用，给几颗，炸什么目标，我能随意分配。”
“噢，自己说了算！”
“对啊！如果炸弹放在姓王的手里，万一他被抓了，被共军缴获了，我拿什么干活啊？”
“放在您这儿，就不怕出意外吗？”
顾云生气的拍了她一下，“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再说了，我如果出意外了，别人有没有炸弹还能怎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侯宁心里想：这就是所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连干了两盅酒，顾云生的脸上红润了起来，他一边喝着侯宁盛在碗里的酸菜汤，一边扯了扯侯宁的袖子，说道：“侯宁，跟我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暴露的？”
“我猜，我可能是从陈秋颖那边暴露的。”
“为啥这么说呢？”
“之前开裁缝店，你让我化名陈丽，去接触陈秋影，谁知道中间出现了冯渊这么个事，你非让我去医院探听消息。”
“是没预料到，谁也不是神仙啊！”
“露面了，自然早晚会被人发现。我估计是我假冒陈秋影慰问的事暴露了，人家查到了陈秋影那里，这才发现我是冒名顶替的事。”
“可你不是说，从来都没告诉过她们你开裁缝店，更没有告诉她们地址在哪，公安他们咋就摸到裁缝铺来了呢？”
“这个我也犯嘀咕呢，可是除了这方面有漏洞之外，还哪里能被公安发现？”侯宁说道。
“说说你那天怎么撤离的。”
“我那天上午，从你这里回到裁缝店，一上午什么情况也没有，还给别人做了衣服。下午一点多钟，我还联系主顾来取旗袍。”
“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吗？”
“是啊，都很正常。直到两点半钟左右，我忙活完，正在边上喝水呢，突然电话就打进来了。”
“说的什么？”
“就讲了一句话，都没用上五秒钟。”
“磨叽什么，我问你他说啥？”
“着什么急，不得一点点儿说吗？”侯宁白了顾云生一眼。“当时，那个电话没别的废话，就告诉我：抓紧时间快走，你暴露了！”
“然后呢？”
“我赶紧问你谁啊？可对方根本没回答我，啪一下挂了电话。”
“哎，特派员，这个人是不是我们在公安的内线？”
顾云生不置可否，随后问道：“然后你就走了？”
“刚开始我是想马上走来的，可想一想，不对劲儿，还有件事情没办，我就又回来了。”
“什么事情？”
“原来不是定了吗，明天下午两点，我和霍国庆见面，他来给我送硝酸钾。我如果走了，他傻乎乎的来了，公安局要是下套，他不就被逮着了吗？”
“是啊，那你怎么办的？”
“我赶紧给聚华楼打电话，寻思让那小子通知霍国庆，让他别来了！”
“电话打过去了吗？”
“打过去了，正好是他接的。我就把情况简单说了下，然后告诉了他通知霍国庆，然后就挂了。”
顾云生听她讲到这里，突然变了脸色，不满地说道：“小侯啊，你这么精明的人，这事咋办的这么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