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章 豪华的西郊机场
1948年12月24日,星期五,离元旦还有八天。
一早,在公安局的饭堂里,楚楼风就看到了赵局长,他把昨天晚上案情分析会和支委会上的情况,向赵满仓做了汇报,也把特勤组的分析结论、行动安排,以及支委会上形成的建议,同时报告给了赵满仓。
赵满仓显然对他们的分析和建议都非常重视,告诉他说要在局党组会上汇报,并争取立即实施。
早饭后,楚楼风和陈竹生带着两名警卫班的战士,坐着越野吉普,直奔西郊机场驶去。
经过一天多时间的打扫,市内主要干道的雪,已经被清理到了路的两侧。可是出了城区,通往西郊机场的路面上,却仍然有着厚厚的积雪。
这种地方,没有办法组织人员清除,积雪只会随着天气的变暖,而逐渐融化或风干。
吉普车压在铺满积雪的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四面透风的吉普车里,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凛冽的寒风,在车的通风口和鸣共振,发出各种怪响。
楚楼风不禁裹紧了大衣,转身问正在驾驶汽车的陈竹生:“冷吗?”
陈竹生嘴里吐着白色的呵气,笑着说:“不冷,比晚上出外勤的时候强多了。”
目光转向车后座的两名战士,他们都会意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冷。
这些战士,都是经过各种战斗的考验。在冬北冰天雪地的战场上,有时在战壕里一住就是几天几夜,这一点冷意,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事儿。
楚楼风一边看着前边的路,一边问道:“小陈,你是北方人吗?”
“不是,我是南京人。”
“那是怎么到沈城这边来的?”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我随着家人到云南避祸。42年,我考入了华中大学,在云南大理喜洲镇读了两年大学。
“那又是怎么进入军统的呢?”
“毕业后,正赶上军统在学校招收人员,经党组织安排,让我进入了军统特务训练班。结业后先是分在了重庆总部,45年9月进入了沈城。
“那你的口音变得还挺快,我这纯东北人,都听不出来你是南方人。”
“我在华中大学时,学校里的师生来自全国各地,哪里的话都有人说,我就跟着学了些北方话,”
“进入了军统特训班之后,要求我们不管在哪里工作,就要学会说当地的话。”
后边的一名战士不明就里,插嘴问道:“那是为什么呀?”
“一大群人当中,只有你说话和别人不一样,是不是特别引人注目?”陈竹生解释道:“容易暴露身份,所以来到沈城,我就刻意学说当地话,特别是有特点的方言。”
楚楼风说道:“这个理念倒是非常对。”
“其实,家乡话我也会说,要不我给你说几句?”陈竹生笑着说。
楚楼风连忙摆手:“算了!算了!那我可一句也听不懂了。”
车里的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组长是沈城当地人吗?”
“不是,我是长春人。”
“那您是怎么到沈城警察局的呢?”
楚楼风说道:“我早先读的是新京建国大学,新京就是长春,在日据时叫新京。”
“听说是预科和专科一起上?”
“是的,一共上了六年学。我是第一期学生,43年毕业后,组织上安排我进入奉天的警察官练习所,结业后被分到了沈城警察局。”
“那你对沈城的情况,岂不是了如指掌吗?”
“说不上了如指掌,相对能比较清楚一些吧。”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汽车已经开到了西郊机场的门口。
这个机场坐落在一大片空场地上,四面用铁丝网围着,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估计是守护机场的需要,机场外四边都被清理成一片空旷的场地,机场的北部和西部是一片茂密的杨树林,而南面则是一片大荒甸子。
大门的两边水泥柱上,左边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西郊机场”,而右边则空空如也。
楚楼风猜测,右边应该之前也有牌子,不过是以前国民党军用的。被我们占领之后,就不适合再挂了,所以摘掉后把右边空出来了。
门口设着路障,一个带班的战士站在岗亭里,其他两人挎着波波沙冲锋枪,站在门两侧,路障的后边。
看到吉普车驶近,带班的战士手拿小红旗,旗头指着路障前面的地方,意思是让吉普车停在那里。
陈竹生踩刹车、挂空档,将车停稳。
楚楼风跳下车来,掏出了工作证递给了带班的战士,并说道:“我们是公安局的,到你们这里来协调工作,已经和你们这里通报过了。”
这名带班战士很认真,仔细比对着看了他的证件,又去要陈竹生的证件。
楚楼风连忙说:“他是刚到我们公安局的,证件还没有办好呢。”
带班战士笑着说:“没关系,其实我已经接到通知了,知道你们要来。向他要证件,只是加点小心而已。”
说罢,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片营房说:“我们连长、指导员都在那里,你们直接开过去吧。”
重新上车,他们朝着那片营房开了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里边走出两个人来。肯定是那个带班的战士,用电话把他们到来的消息传了过去。
车停稳、熄了火,楚楼风和陈竹生分别从左右下车,向走出房门的两个人迎了过去。
从屋里出来的,是一前一后两个人。前面的人中等身材,脸型瘦削,脸上的胡子刮的很干净,泛着铁青色,年龄30出头。后面这人长得高高大大,结结实实,黑皮肤方形脸,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年龄二十八、九岁的模样。
走在前面那人,离老远就伸出了双手,紧紧握住楚楼风,说道:“欢迎楚科长来指导工作。”
楚楼风连忙说道:“您好!”眼神询问的看向这个人。
“我叫王宏宇,是二连的指导员!”
“哦,原来是王指导员,打扰了!”
王宏宇指了指后边跟过来的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连长张洪灿。”
张洪灿也热情地握住他的双手,说道:“欢迎!欢迎!”
“打扰!打扰!”
说话间,王宏宇和张洪灿把他们四个请进屋里,让在会议桌前落座。
这是挺大的一间会议室,屋子中间,三张桌子紧靠在一起,上面铺了墨绿色的桌布,桌子上摆着两排仿青花瓷的茶杯。
桌子边上是高大的靠背椅,椅子背上还雕着花,看着就是那么结实和气派。房间四周有六组真皮沙发,中间夹着小茶桌。
墙上一边挂着拼接的沈城市地图和机场平面图,一边挂着草书书写的岳飞“满江红”横幅,尺寸有六尺见方,笔墨纵横、满纸云烟,显然是名家的手笔。
楚楼风看着有点愣神儿,不禁感慨道:“你们这里条件不错呀,比我们公安局都气派!”
“哈!哈!哈!”王宏宇笑了起来,“不光你这么说呀,前几天师长来我们这里视察,也抱怨说,师部也没我们这里讲究,整的我们哥俩都不好意思接话。”
张洪灿一边笑着,一边喊道:“通讯员,倒茶!”
一个小战士就提着热腾腾的大水壶走过来,掀开他们前边的茶杯盖。杯里有茶叶,热水在里面打着旋,逐渐变成了草绿色漫到杯口。茉莉花茶的香味,立刻升腾起来直沁心脾,又慢慢的弥散开来,充盈了整个房间。
楚楼风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两个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