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把动静再弄大一点儿!
几乎在楚楼风他们开会的同一时间,敌特也没闲着。
此时,沈城一家杂货铺的仓库内,顾云生主持的会议,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两盏汽灯挂在墙壁上,随风当啷!当啷地摇晃着,发出有气无力的暗淡萤光。
参加会议的几个人不停地咒骂着,也不知是抱怨寒冷的天气,还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顾云生坐在一张破旧的四方桌前,看着会场里垂头丧气的三个人,不由暗自唏嘘。
时过境迁,角色互换。如今那边的人坐在高楼大厦里,而自己却躲到了灯火昏黄的暗室当中,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成天里担惊受怕。
这趟任务,他打心眼里不想来,成功了,不过是给自己争点面子,不见得会得到什么。可如果失败,兴许自己就撂在这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不过是上面的一颗棋子,哪有反抗的余地?让你做啥就得做啥,否则也许直接就出局了。
好在毛局长还给了自己一点希望。临行时,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这次成功了,就是为党国立了大功。从今之后,再也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不管是真是假,闯过这一关再说吧!
想到这里,顾云生提高了声调说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老是被一时的失利吓倒。下面,先来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和行动准备的有关事宜。”
环顾了一下三人,说道:“老王,你先说吧!”
这个老王,正是保密局特务王玉海。国民党败退沈城后,他成为了其中一个潜伏小组的组长。
这次顾云生潜入沈城,立即启动了和他的联络,保密局责令他,保障顾云生的一切需求,包括物资和人员。
王玉海长的白白胖胖,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仔细看,还以为睡着了。
此时,他听到顾云生点将,不紧不慢的说道:“特派员这次进沈城,兄弟自当全力配合。可是我们这点人马刀枪,想要完成特派员指派的工作,恐怕难度不小啊。当初我们保密局在沈城潜伏的可不止我们这一组,是不是把其他组也唤醒啊?”
顾云生觉察出他想推卸责任,而且还有畏战心理,有心敲打一下,说道:“王老弟,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上峰交代的任务谁敢不完成?沈城有没有其他潜伏组我不清楚,但上峰指定你来配合这次行动。如果不能完成好,恐怕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吧?保密局的纪律,你也不是不懂!记得长春张元朝吗?那下场可是老惨了!”
王玉海听了他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长春张元朝也是被安排潜伏下来的,结果找理由想回到关内,最后直接被保密局执行纪律处理了。
如今顾云生说出张元朝的事,不就是威胁他吗?如果被顾云生向保密局参他一本,还真的容易摊事。
想到这,王玉海解释道:“特派员,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沈城,可不是您走之前的沈城,如今可是人家的天下。自从潜伏以来,我们这个组搞了几次行动,几乎没有顺利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损兵折将。连冯渊到酒楼接头都被人家探听到了,共党无孔不入啊!”
嘴里这样说着,抬头瞟下其他两个参加会议的人,意思是你们两个,帮我说句话呀。
这两个人心照不宣,齐声附和道:“是啊!是啊!确实不容易!”
有了这两人的援手,王玉海胆气稍微壮了壮:“就说今天上午的行动,若非是侯大妹子及时通知,恐怕这三组也要折在里边了。如今的共产党可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会议桌旁的一个女人,听了这话立马微笑了起来,点头称是。
王玉海话头一转又说道:“此次特派员来到沈城,负有特殊使命,我王玉海当然会全力配合,再苦再难,也要完成好特派员交代的事情。只不过,完成任务之后…”
王玉海停住了话头,看向了顾云生。
顾云生黑白两道都混过,绝对的老江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老弟!我已经和局里汇报了情况。毛局长说了:只要这次任务顺利完成,第一批安排你,不!是在座的三位离开沈城。不仅如此,还得加官进爵、表彰奖赏。”
听到这话,王玉海露出了笑容,“我不是想要挟长官,实乃心里有难言之隐。但是特派员如此体恤下属,我王玉海肝脑涂地,也要配合特派员,干成这个惊天大事。”
说罢,问顾云生拱了拱手。
“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其实都是老生常谈,也向特派员汇报过多次了。一是人手短缺,要完成特派员所说的那么大的行动,恐怕力所不及,我们不怕为党国尽忠,只怕耽误了特派员的大计呀!二是经费不足。自从国军撤出沈城,我们潜伏人员,过的是一日不如一日,莫说维持以前的生活,连眼下恐怕只剩下吃糠咽菜了。还请特派员体恤我部,能给予解决为盼。”
听了王玉海的话,顾云生笑了笑,说道:“你提的困难,我正在想办法解决,除了申请上边拨款之外,也在想其他的办法,不信你问问胡老弟。”
顾云生朝紧挨着王玉海的人努了努嘴,然后说道:“下面请胡老弟说一说。”
所谓的胡老弟,正是靠山屯的惯匪胡根。
这是一个40来岁的精干汉子,皮肤黝黑,一道伤疤从右嘴角连到了腮帮子,人送外号“胡一刀”。
听到顾云生的话,胡根张口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按照特派员的吩咐,我们组织了六个组,专门在凌晨的火车上实施抢劫。倒是抢到了一点东西,不过数量有限,不解渴呀!”
“胡一刀”哭丧着脸说道:“还有,由于共军加强了防范,这几天先后有两组,折在了火车上。搞得我们集结地点一变再变,都快没有地方待了。依我看,再干下去得不偿失,到最后恐怕都被抓没了,还怎么完成特派员最后的行动任务啊?”
“草上飞”顾云生本以为,他能说点振奋军心的话,堵上王玉海的嘴。没想到,这小子连话音也听不明。心里不禁暗骂道,土匪就是土匪,真是马尾穿豆腐,提不到台面上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他亲自出来打圆场。
“艰难时刻,弟兄们确实辛苦了。可火车上的行动,是我们老早就计划好的,是大行动的一部分,目的是为了声东击西。有一点损失是正常的,凡事哪有一帆风顺,一点小喽啰,牺牲就牺牲呗!可老弟你不一样,你想老呆在沈城吗?”
话说到这里,胡根就是再笨,也知道顾云生的盘算了。
作为土匪头子,他当然关心部下的命运,可他更关心自己今后的命运。如果这次行动成功,自己就能离开沈城,那些手底下的小喽罗,不过都是些炮灰,牺牲多少又能如何呢?
于是,他一脸谄媚地笑着说:“特派员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卑职一定配合行动,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按特派员的吩咐,继续在火车上造声势。”
听了他的表态,“草上飞”顾云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光要造声势,而且要把动静弄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