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汉州之行
【知县府】
书房中
“瘟疫一过，虽然汉中已经恢复之前的欣荣，但百姓的收成基本上已经用完。税钱可以不收，但就算如此，仍然有百姓连自己家都揭不开锅。”策读向往日一样给亦安汇报。
“昨日那些商户不都是很有钱吗，就从他们里面收缴。”昨日之事，看来亦安还是记恨在心。
暄和笑道，“不可。商户的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他们不是朝廷命官，他们赚钱可不是为了全数交给给百姓。如果大家都将期望寄托在商户家产中，那那些游手好闲之辈不就乐在其中了，既不干活，又有钱财。”
“那暄儿觉得应该如何？”
“商户自然是要捐钱的，根据自家的财产捐赠其的百分之十，用来救助百姓。百姓今年暂不用缴纳税钱，另外，商人的商铺少收六个月的房租，加上朝廷的赈灾款，足够了。”
“就照暄儿姑娘说的去做。”亦安点着头，一个劲称赞，眼神里像是灌了蜜。
策读觉得三殿下看沈婉呤的神情和对她说话语气很不对劲，看起来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但又怕挨板子，所以也不敢问什么。
“等等。”
“知县还有什么吩咐？”
亦安双目定神，“李富贵家得捐家产百分之三十五！他不是很有钱吗。”
通令一下，不到一会儿，李富贵就带着全汉中的商户跑到了县堂闹事。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让我们商户掏家底！”
“李知县要是真有本事就应该向朝廷申请赈灾款。”
“是啊，是啊。”
……
亦安等三人一同出现在县堂之内。
亦安穿着官服正坐于堂，两侧衙役并排相站，李富贵站在大堂中央，整个县堂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暄和与策读躲在背后屏风之后，由于身份特殊，所以不易露面。
“在下李富贵，”李富贵拱手行礼，“见过李知县。”
“你今日所来何事？”
“李知县，关于你所安排的扶贫救济之事，我大大反对。”李富贵半掩面，昨日伤口还隐隐在现，他叹息道，“我初起从商之时被所有读书人所看不起，我受尽白眼，如今好不容易家底丰厚了些，如今说让我捐那么多钱，我凭什么啊！”
“若没了汉中，哪里来的你李富贵，大家本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可凭什么大家只需要捐款百分之十，我却要百分之三十五？”
“李大人乃是汉中第一商户，听闻你李富贵排名第二无人敢排名第一。就算捐出百分之三十五，你也依然是汉中首富，汉中百姓一定会因此感谢你！我今日便下令，若李大人愿意带头表率为大家捐款扶贫，那么我将亲自命人为你雕像，就将你的像放在仁宣堂正堂！”
雕像？李富贵心动了，这可是无限荣耀，哪怕是数尽家产也换不来的荣耀，可是这笔钱也不是小数……
“日后若是还有像李大人这般如此愿意捐款的善人，我们都将替你们画像，那像都会挂在宣和堂的正厅。那以后你的后人，都知道自己祖辈的光明事迹，这可是千金也难买啊。”瞧着李富贵的神情，怕是已经动摇，于是亦安又接着框了几句。
果然他禁不住这样的诱惑，答应得很是爽快，“好！我李富贵不才，家里也只有几个臭钱，若能就此帮助到汉中百姓，我自然愿意！”
——
最后一件事情解决了，也代表亦安苏九烨一行人要启程出发回南宫城了。
亦安与暄和二人送别苏姑娘，临行一别，终会相逢。
“暄儿姑娘，不，应当是沈姑娘，”苏九烨抬眸浅浅一笑，“你当真不与我回南宫吗？”
“她与我一同回去便是。”亦安站在暄和身旁，望着她，便是克制不住的笑意，“这样，我才放心。”
“那也好，”苏九烨轻点头，搀扶着贴身丫头上轿。
忽然，一阵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打破了所有平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苏九烨皱眉而望，只见那马背上的身影如此熟悉，“阿弟？”
“阿姐，还好我来得及时，”少年从马背一跃而下，“阿姐，父亲大人快不行了。你现在能不能不去南宫……”
原来这就是汉州县令之子。
书中写到，苏景初是汉州第一才子，学识渊博，不仅精通诗词论坛，还擅长作画，他随笔一幅花鸟图可卖到白两银钱，可惜他似乎更擅长画美人。
只知道他才华横溢，没想到样貌竟也如此出众，那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又坚韧无比。
怪不得能够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父亲大人怎么了？”苏九烨本是淡然的眼底忽然泛起一丝惊慌和担忧，父亲自从上次大病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如今难道又复发了。
“父亲旧疾复发，大夫说，父亲恐怕……恐怕……难以挺过这个月。”
“即刻启程，我们一起回汉州！”平日里冷静的苏九烨，眼里还未出现这般坚毅，“离南宫受封还有一段时日，在此之前我要先回一趟汉州探望父亲。”
“我也要去。”这一句亦安和暄和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去作何？”苏九烨难免内心疑惑。
暄和于亦安相互对视，心中都纳闷不已。
暄和自然也没有想到李慕居然也会去，但来不及顾上那么多了，自己先解释吧，“苏小姐，我自小会一些医术，也希望能够帮上些忙。到时候若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我可以让我的父亲命人从南宫快马加鞭送来。”
自己哪里会什么医术，只不过小说中写道，苏县令卧病在床之时，圣上命令三殿下来汉州探望。若是此次又能与三殿下偶遇，岂不更好。
“苏县令为了汉中百姓也是操了不少心，我作为汉中知县，如今县令重病，我于情于理应前去探望。”亦安敛眸，神情微沉，看起来他很是担忧苏县令，“另外汉中之事，我会交给我的下属阿策打理。”
暄和的目光在亦安身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没想到李慕也如此担心苏县令……
面对二人的恳请，苏景初看他姐姐难以决策，回家又迫在眉睫，便直接答应了，“那李知县与这位姑娘，我们便立即启程吧。”
“是。”
苏景初动作干脆利落，直接跨上了马背，“上来。”于是苏九烨紧跟其后，爬上了马背，紧靠在苏景初后背，“二位可会骑马？”
亦安抬起眼睫，目光转向暄和，等待她的回答。
暄和摇了摇头，犹犹豫豫地答道，“我不会。”
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亦安收回视线，对苏景初说道，“正巧我也不会，那我与沈姑娘坐这辆马车去汉州，苏小姐和苏少爷你们先行一步。”
“也好，那我和姐姐先行一步。”苏景初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驾！”紧接着伴随马蹄下尘烟飞扬，片刻之间就看不清他们离开的背影了。
——
“说谎，你不怕被发现？”亦安微闭双目，看起来是在屏息养神。
马车略快，车厢内摇摇曳曳，两人相对而坐，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丝丝洒落，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流动。
面对亦安的疑问，暄和小心试探，却又有些结巴，“什么、什么谎？”
“你说你会医术……”
暄和像是被戳穿了一样的尴尬，只能用傻乎乎的笑来缓解，“要不然我没有理由去汉州探望苏县令啊。”
“你为何想去探望苏县令。”
“早就听闻苏县令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我平日里就仰慕已久，如今他病重，我自然想去探望。”
“最好是这样……”
再问下去自己怕是也圆不了这个谎了，暄和见状不妙，干脆立马转移话题，“那你嘞，堂堂李知县李大人，竟然不会骑马。”
亦安意味深长地轻抿启薄唇，“我一介书生，怎么可能会骑马。”
“那苏家公子，平日里不也是只擅长写诗作画嘛，可是今日瞧见他骑起马来，一点也不输那些士兵。”
“你不仅了解三殿下，还这么了解苏家公子……”
暄和弯起嘴角，语气温和，“早就听闻，千金难买苏公子一幅画。他名气这么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完，便低着头浅浅地笑着，嘴里喃喃自语，“若是能求苏公子替我画一幅，那就更好了。”
亦安微微睁开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了了一样，满脸嫌弃。紧接着，暄和便得到了对方阴阳怪气，“你都知道他一幅画千金难买，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人家为何帮你画。”反倒是你身边就有一个师承世间第一画家的人，你却不珍惜。
“你大可不必如此说我，我只是单纯欣赏苏公子而已，长得仪表堂堂又能文善武，满满少年感～”暄和话音刚落，就瞧见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眼神不可捉摸，明显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