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道谢
云忆将慕九放下就要离开，慕九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很轻微的力道，但云忆察觉到了，他笑道：“嗯？舍不得我吗？”
慕九抬起眼，银灰色无光的眼睛捕捉到一个点，她看着那个点，很认真地道谢，“谢谢。”
虽说不知他救了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目的，但抛开这些，他是真救了自己的。
凭她当时的情况，就算杀了那个琵琶女子，但还有那么多杀手在那，她根本逃脱不开。
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一声谢还是说得出口的。
云忆抽出腰间的纸扇，手指灵活地转了一圈，静静地看着慕九没有出声。
一身血迹的女子虚弱无力，仿佛轻易就会被杀死。
但她直直地坐起，抬头定定地看着他，面具遮住半脸，没有半分弱势之态。
脸上沾染的血迹不会让人感到害怕，相反更为她添了几分邪气。
云忆暗想，好像还挺适合她的。
他看了许久才回道：“不谢。”
扇骨抵住唇，轻轻笑了笑，随后转身，“走了。”
慕九扯住他的衣袖时本也没用多少力气，所以那节衣袖很轻易就从她手中滑落。
风轻轻带来一句话，“你若还撑得住，就等那小丫头来，可别轻易死了。”
云忆留下了一些药，他原本还以为这人快死了，毕竟伤得那么重，但没想到，她竟出乎意料的顽强。
他不知道，不是慕九顽强，没有人生来生命就是顽强的，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在生死之间挣扎，习惯极致的疼痛，习惯忍着痛苦一次次的死里逃生。
支撑着她的，只是她想要活下去而已。
在她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心底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死，她要活！
慕九靠着树，又仰起头，放空自己，想要麻痹身体上的疼痛，她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但脑海放空，又不禁回想到之前的记忆。
她不觉得那是自己的记忆，但情感上又觉得那些记忆无比的熟悉，熟悉到即便只是回想，都会伤心痛苦。
她脑子很乱，根本无法理清其中的东西，更遑论分析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这很难得，作为一名杀手，她的脑子时刻都要保持清醒，以方便结合得到的信息和周围的环境，分析出对自己最有用的方案。
所以她很少有脑子这么乱的情况，除非是她有意放纵的时候。
所以她不再想之前的记忆，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活着，以后还有时间，她总能弄清这些事情的。
包括慕容祈，还有她口中所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
先这样吧，她安慰着自己。
然后又睡了过去。
睡觉是最能保持体力的，她现在可经不起折腾。
…………
千衡在给千霁包扎完之后，突然抬眼看向一个方向，轻轻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耳坠轻晃，“哎呀，你惹的麻烦可真多。”
说着一挥衣袖，如洒豆子般洒出一片雪白的东西。
千霁看他动作也正要转头看去，谁知千衡把她转了一半的头掰回来，又扯着她就要走。
千霁挣扎，又不敢太用力碰到自己的伤处，“你干嘛？我就看看啊。”
千衡一边拖着她往前走一边道：“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千霁艰难出声，“我们这是去哪啊？”
“回去，难道你是想待在这里？”千衡眯起眼，他就是来抓这小丫头回去的，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
“不是，”千霁哪能就这样被他抓回去呢，指不定回去之后要被怎么罚呢，“我还有事，不能走！”
千衡停下脚步，打量着她，“你确定？我可不保证那些蛊人不会再追来，难道你还指望我再救你一回？”
他摩挲着下巴，“说起来，你是怎么惹到这些人的？”
千霁被他看得紧张，眼神乱瞟，“就，就路见不平，在他们手中救了一个人，他们好像还挺生气的…反正就那些事嘛，说来话长。”
她试图蒙混过关。
千衡看着她那心虚的表情，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是吗？”
“当然！”语气异常坚定，如果忽略掉那副心虚的表情的话。
这小丫头有事瞒着他，千衡敛眸想着。
他一把揽上千霁的肩把人薅走，“不怕，回去之后我慢慢听你说，想来三叔也会有耐心听你讲见义勇为，路见不平的事迹的。”
千霁想到她爹，顿时狂摇头拒绝，还是算了吧，她爹什么脾气她还不知道。
她用脚勾住一棵树，“我真有事，你别带我回去了吧，哥哥。”
她可怜巴巴地叫着哥哥，还要抱着树不撒手。
千衡表情都没变，“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千霁双手双脚都使上劲，“我，我还有个朋友在这里，对，她可能有危险，我怎么能丢下她。”
“朋友？”千衡停下扯她的动作，又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表情，确认她不是在说谎。
随后笑了笑，“好说，你那朋友是个什么模样？”
千霁眨眨眼，“啊？”
她糊里糊涂地描述了一下慕九的样貌。
千衡微微侧了一下头，暗处有树叶沙沙晃动的声音，只一下就没了声响。
他拎起千霁的后脖领，“好了，你朋友有人去找了，你先跟我回去。”
千霁满脸拒绝地被拎走。
她了无生气，一脸颓丧，“我觉得你应该追查一下那些人的身份，而不是抓我回去。”
千衡同意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这两件事都不耽误。”
千霁努力扭着头，“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千衡淡淡道：“说来听听。”
是“这些蛊人的背后之人一定出自我缙云一脉，不然就是跟我们一脉有莫大关系。”
千衡扭头仔细打量她。
“怎，怎么？我说的不对？”
他要是觉得她说的不对，那一定是他眼瞎！
千衡只看了一会儿她就收回了视线，“观察的不错，你果真有长进了。”
语气中满满的欣慰。
千霁怀中装死许久的毛团突然吱了一声。
两人一同被它吸引了注意。
看着探出半个脑袋的毛团子，千衡询问道：“这是？”
千霁才想起来还有这一个小东西的存在，她揉了揉毛团圆滚滚的脑袋，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的小……”
她卡壳了一下，不确定道：“小爱宠？”
好像有点不对。
毛团平时要是听到这个称呼肯定得跟她急眼，不过它今日有点反常，它好像有点急躁。
它一直吱吱地叫着。
千霁知道这小家伙很通灵性，它这种状况只可能是慕九那边出什么事了。
她扭头看向千衡，“哥哥……”
千衡皱眉，“你那个朋友，很重要？”
千霁点点头。
慕九身上有很重要的线索，而且这么久的相处，她真有点把慕九当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