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擂台的人
圆形的擂台场地立在中间，边缘是高高竖起的高墙，四周是一层层往上的席位。
此刻这里人头攒动，有欢呼声，有叫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他们俯视着擂台上的比赛，一人还完好地站在台上，另一人已躺在地上许久没有起身，直到判官宣判那人已没了气息，场上又是一阵激烈的欢呼。
另一人从底下一边的小门中进入，他看起来有些强壮，至少是比刚刚台上站着那人强壮许多，头发剃光只余顶上的一小撮扎起来一个小辫子。
待到他在台上站定，两厢衬托，直显得刚刚赢的那人细小不少。
场上观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是瘦胳膊小腿的白脸小公子，一个是人高马大，胸肌饱满的大壮汉，这一看就知道要下那边的注。
“我就押那个大高个，瞧瞧那一身的肌肉，怕是要把这小子一拳砸死……”
有在这看了许多场的人道：“那小子赔率低得很，我在这看他那么多场就没见他输过……”
“那你押的谁？”
“那赔率低得令人发指的小子……”
下面已经打了起来，即使体型相差特殊，但年轻一些的那个小公子依然如之前一般没有给人留有余地，招招都是致命的打法。
他没有任何的武器，再一次用拳头砸向那大高个的脸。
大高个被砸出去之时有鲜血喷涌而出，那小公子有些嫌弃似的避开了那些溅上来到鲜血。
场上又是一阵欢呼，在为他欢呼着。
在四周传来的欢呼声中，小公子又追上前抓住那大高个的脖子，随后狠狠地把他往墙上掼。
大高个被这么撞了几下脑袋，等他被放开时，他没有了支撑的身体就沿着墙往下滑，最后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墙上一摊血迹也顺着墙滑了下来，在墙上画着色彩。
场上爆发的欢呼比之前更甚，没有人在意死去的人，只为站着的人喝彩着。
可刚刚又赢了一场比赛的人却没什么表情，只静静回到原地等待着下一个人。
“这小子果然够劲，我喜欢……”
“没什么意思，叫些厉害的上去，老子看不爽这个小子那副样子……”
有人来把那人抬了下去，对面赢了的人只低头静静看着手上沾上的血迹，沉默片刻，拿出一方手帕慢慢擦着，眼神无波无澜。
千霁只站在一处角落中，她双手扶在栏杆上，面上看着是在关注这下面的比赛，实际上却已经失神很久了。
有人自后拍了一下她的左肩，她回神向后看去之时，慕九站在了她右边。
她又扭头看去，慕九却也在看着下面的场景。
慕九道：“怎么？找药材找到这来？”
千霁也答道：“可你也找到这来了呀。”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找到这的？”
慕九没理会她，神色淡淡地看着下面的比试。
依然是没有悬念的，那小公子又是极快地结束了这一场。
旁边有人在讨论着，以慕九的耳力也能将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这人谁啊？还挺厉害。”
“以我久经江湖的见识来看，他实力不止如此，只是没遇到能让他出全力的人……”
“得了吧，你还久经江湖，你那分明是在江湖上看热闹的……”
“深藏不露？这是哪家派来立威的吧，之前不是也有人如此做过吗？”
“不像，这般不要命，应当是缺钱，拿命搏钱……”
“哈哈哈哈……打一场可不少钱吧。”
“他的命哪里值这么多钱……”
“你小子，若是你觉得他不值，便上去打，在这说什么……”
“你这小姑娘我见多了，无非就是觉得人家好看……”
慕九听了这些并没有什么情绪，她看了下面那人一眼，是挺厉害的，但就算如此，打了这么多人，再厉害的人也会吃不消。
那人明显已经有些疲倦了，只是被隐藏得很好，挺得越久，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体力不支倒下。
这样的赛制一点意思也没有，慕九想着。
却见旁边千霁扶着栏杆的手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道：“他怎么回事啊……”
慕九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是小女侠又控制不住那无处不在的侠义心肠，没想到是认识的人。
“你认识？”她问道。
千霁闷闷摇头，“认识，但不熟，按理说他们家的人避世以来从未在外人面前出现过了。”
认识下面的这位还是因为小时候跟姑姑偷偷潜入进他们家才偶然见过几次。
又是一阵激烈欢呼自四周响起，慕九将注意力放到场中。
这一次的人或许是厉害些，又或许是那个人已经体力到了极限了，他仰面躺倒了在场地中，脸上血迹已经糊了一个眼睛，身上多处被砍伤。
对手在他上方已抬起手中刀，落下之时他就会被砍死。
明明他还能翻身躲过，明明这一下对手露出破绽，他完全可以改变眼下局势，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现在突然什么也不想做了，内力一下被卸去，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千霁一下睁大了眼睛，她已经动作迅速地翻过栏杆，正准备跳下去。
但比她更快的是不知从哪飞来的暗器，一下就到了场中那提刀之人的脑门上。
那暗器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提刀之人已经倒下，面门上一个血窟窿。
席上安静一息，接着是更热烈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找死吗？竟然敢在这里搅事……”
“嘿嘿，是哪路神人敢惹这里背后的主人？”
又飞来几枚暗器，场内的灯尽数灭了去，就算现在还是白日，但室内没有窗，光透不进来。
这灯一灭，现在场内也变得昏暗起来。
喧闹声不绝于耳，场中的侍从马上疾奔着，就算看不见也能很快准确摸索到烛台处，很快场内又亮了起来。
慕九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只剩一个没了气息的人，手中即便是死了还紧紧握着刀。
就算刚才一片漆黑，但慕九还是看到了，有人截走了那个人。
千霁起初也是怔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什么，慢慢从栏杆下跳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想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慕九在她身后幽幽道：“药呢？小女侠？”
某个小女侠身形僵了一下，打着哈哈转过身，“我刚才好像要去哪里找来着，哎呀，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她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就给忘了呢。”
说着装模作样地慢慢跑走了，越跑越快，转眼就没了身影。
而场中很快就恢复了秩序，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刚才突然出现的状况，他们很快就被场中重新开始的比赛吸引去注意力。
慕九看着刚才截走人时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灯灭之前，慕九与刚才被劫走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即使是那么远的距离，慕九还是觉得仿佛被看穿了一样。
很奇怪的感觉，那一瞬间慕九仿佛他看得不是这副身体，而是在看真正的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