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志明要砍柿子树
李志明和吴红玫正式离婚后的第二天早上，吴红玫没有像离婚前那样回家来给儿子小军煮早饭了。李志明想，吴红玫现在有了新家她要照顾她那个儿子，看来吴红玫说的要管儿子小军的事可能也就是一句空话，小军的事以后就得靠自己一人承担了。
李志明想到这里立即起床，他刚把小军的早饭煮好，吴红玫就开门进来了。
李志明看了一眼吴红玫，说：“你现在有新家了，就不要跑来了！”李志明一边说一边往桌上摆碗筷。
吴红玫歉意的说：“志明，我说了的，我每天来给小军煮早饭的。今天是有事耽搁了就来晚了一步。”
吴红玫说着就要往儿子小军的房间走，她要去叫小军起床。
李志明知道吴红玫是去叫儿子起床就轻轻的说:“你别去叫了，他晓得起床。儿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成熟得多也懂事得多。”
吴红玫听李志明这样一说，立即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李志明。
李志明白了吴红玫一眼，轻轻的说:“你坐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吴红玫看着李志明默默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两眼痴痴的望着李志明。她在心里想，李志明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
李志明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坐在饭桌边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把玩起来。
吴红玫一惊，连忙问道:“志明，你开始抽烟了？”
“唉！”李志明叹息一声，不无忧愁的说：“香烟真是个好东西啊！它可以麻醉神经，使人忘掉一切啊！可惜我现在才知道香烟的好处。”
“志明，你不能这样啊！”吴红玫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志明。
“唉！我不能这样又能怎么样？人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李志明说着就要点烟。
吴红玫上去一把将李志明手中的香烟拿掉:“志明，我吴红玫是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呀？你这样作践自己就像是在用刀戳我的心一样难受啊！”
“哦！”李志明惊愕的看着吴红玫，不无讽刺的说:“我抽烟就是用刀在戳你，你和志春的事就没有戳我的心吗？”
“我……”吴红玫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李志明。
“红玫，说老实话，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没有在我的身上，但我总认为我能够改变你的，可我根本没有想到我俩后来会这样的一种结果。”李志明说着紧紧的盯着吴红玫的脸，李志明仿佛要从吴红玫的脸上找出答案一样。
吴红玫坐回沙发上紧张不安的看着李志明，她不知道李志明后面还要说些什么？
吴红玫当初的心的确没有在李志明的身上。吴红玫和李志明虽然是同班同学，她的成绩也没有李志明好，尽管李志明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吴红玫总觉得李志明不是自己想要的人，他不是自己的菜。所以，当五嫂吴红英第一次给吴红玫介绍李志明时，吴红玫只是轻轻的笑一笑并没有表态回答。
那时候，吴红玫一心想着要跳出农村。当时，各个大学停止招生，吴红玫要想跳出农村只有嫁给一个城镇人口的人。吴红玫高中毕业后，连续多次订婚都没有成功，都是因为那些人不能满足她跳出农村的要求而告吹。
当吴红玫的堂姐吴红英给她介绍李志明时，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答应堂姐。吴红玫本想对堂姐吴红英说:“李志明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对他非常了解，他的确是不错一个人，可他是农村人，不能是自己跳出农村。”
吴红玫的这些话没有给堂姐说。堂姐吴红英不清楚吴红玫的这些想法，始终认为是吴红玫觉得自己漂亮就看不起李志明。
堂姐吴红英也曾委婉的问过吴红玫:“妹妹，像李志明这样的小伙子，是要人材有人材，要文化有文化。这样的人你都不同意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
吴红玫不好给堂姐吴红英明说自己的想法，就对堂姐吴红英说:“姐姐，你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吴红英知道这是吴红玫的推口话，她就没有再说了。
李志明当兵走后，吴红英回娘家的时候也曾给吴红玫说:“我们李家那边的李志明这次当兵走了，我根据他的为人处世来看，他只要走出大山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吴红玫轻轻的笑了笑，说:“姐姐，你就不要说的那么绝对了。我们这附近不是有很多去当兵的人吗？他们不是当了几年兵就回来了吗？”
吴红英却很认真的说:“妹妹，我们这附近那些当兵回来的人不是都在城里安排了工作吗？他们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接的很漂亮的女人？”
“姐姐，那些人只是他一个人在城里工作，可他们的女人不是照样在农村劳动吗？”
吴红英好像明白了，她笑着说:“妹妹，你是不是想找一个也能把你带出去的人？”
“姐姐，我就是这样想的。”
“哦！”吴红英彻底明白了。她在心里想，我们家志明兄弟将来肯定就是这样的人，他肯定能把自己的女儿带出去的。吴红英想到这样就对吴红玫说:“妹妹，李志明说不定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觉得你现在就和他联系起来，这样……”
吴红玫不等堂姐吴红英说完就一下打断道:“姐姐，等他有希望的时候你再说吧！”
“妹妹，那时候李志明被别人抢去了，你可别后悔呀！”
一年后，李志明上了军校。吴红英想，志明九弟上了军校，毕业后就是军官了，军官的家属是要随军的。
吴红英回娘家时对吴红玫说:“妹妹，我原来跟你说李志明不是一般的人，你还不相信。现在他在部队上军校了。”
“啊！”吴红玫非常吃惊的说:“李志明真的上军校了？”
“这我未必骗你？”
“那他上了军校就是军官了，军官结婚后家属是可以随军的……”
“你呀你！我原来跟你说你还不相信，现在后悔了吧？”吴红英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姐姐，李志明订婚没有？”
吴红英清楚李志明没有订婚，她要故意逗逗吴红玫，就没有跟她说实话，而是说:“这我这就不太清楚了。”
吴红英说后很认真的观察起吴红玫来。
吴红玫显得非常着急的样子说:“姐姐，你回去问问嘛！”
吴红英笑了笑，说:“原来跟你说你不相信，现在着急了？你呀你！放着那么好的同学不找偏要去找别人，你的眼光看人不行！”
从这以后，吴红玫才开始和李志明建立了联系。
但吴红玫却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李志明身上，她虽然和李志明在通信联系，但她还在找更加中意的人。当吴红玫后来在廖书记的帮助下，在耿石公社农具厂谋得一份差事后，她对李志明的态度又变了。
从吴红玫的这些表现就可以看出，吴红玫并不是真心喜欢李志明的，她的这些心态为后来的一切埋下了伏笔。
所以，当李志明说她从一开始她的心就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时，吴红玫不但没有申辩也没有反驳。
李志明觉得吴红玫是默认了自己的话，重重的叹息一声:“唉！我对你再好，就是结婚的时候我发现了你不是一个完整的身子我都原谅你了，从没有问过你更没有说过你指责过你，可你却这样对我，你这不是在剜我的心吗？”
“我……”吴红玫正要说下去，儿子小军已经出来了，她连忙停住，轻轻的说:“小军，快洗脸刷牙，爸爸已经把饭煮好了。”
李小军并没有走开，而是原地看着吴红玫，很认真的说:“妈妈，你以后就不要来了！你把我们家的钥匙交出来吧！我和爸爸会生活得很好的！”
“小军，你！”吴红玫的眼泪一下滚了下来。她这是高兴的眼泪还是伤心的眼泪，只有她自己知道。
吴红玫没有想到儿子小军对自己竟然是这个态度。她惊愕的看着李小军，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她不停的抹眼泪。
李志明鄙夷的看着吴红玫说:“红玫，你也不要埋怨儿子这样对你，你知道你对儿子伤害有多深吗？”
吴红玫抹了一把眼泪后愣愣的看着李志明。
“红玫，我……”李志明看了一眼李小军:“小军，你快吃饭吧！小军，我今天要回一趟老家，晚上我如果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对付一顿吧！我尽量争取赶回来。”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李小军一边吃一边说:“爸爸，你还是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能没有爸爸。”
李小军说后放下碗就走了出去。
李志明望着李小军的背影说:“吴红玫，你看看吧！你对儿子的伤害有多深？”
“我……我……”吴红玫没有办法回答李志明，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
李小军洗漱完毕走出来站到吴红玫的面前:“妈妈，把家里的钥匙交出来吧！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李小军说后伸手要拿钥匙。
“小军，你？”吴红玫摸索着要去掏钥匙，她一边掏一边看向李志明，她想李志明帮她劝劝儿子李小军。李志明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吴红玫只好流着泪把钥匙交给李小军。李小军接过钥匙往自己衣兜里一装说:“妈妈，你以后最好离我们远点！”
“小军，我虽然和你爸爸离婚了，但我还是你的妈妈呀！”
“你不要说那些话了！我的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她就已经和其他的人走了！……”
李志明担心吴红玫更加难受就说道:“小军，不说了！你快去上学吧！”
李小军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望着李志明说:“爸爸，你回去好好的散散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志明强忍着愤怒的心情说:“吴红玫，你好好的想一想吧！你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啊？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被你这样毁了！”
“我……”
李志明始终想不明白吴红玫为什么要这样去做，他轻轻的说:“红玫，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做，是我李志明对不起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志明，是我真的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吴红玫一脸歉疚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就走到这一地步了……”
“红玫，你说句心里话，我李志明对你怎么样？”
“志明，你是一个好人，可我……”
“红玫，说老实话，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我读书的成绩虽然比你好，但是你吴红玫是看不起我的。五嫂第一次给我介绍你的时候我就给她说了，我们走不到一起。可五嫂非要说和我们两个走到一起，结果才是这样的一种情况。红玫，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对你的事情有所怀疑了，可我相信你是被迫的。……”
“志明，那时候真的是被迫的。”
“那时候你是被迫的，可后来你就是自愿的了？”李志明说后紧紧的盯着吴红玫。
吴红玫把头低下了，她不敢看李志明了。
“红玫，是不是我李志明对不起你？”
“志明，是我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我！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
李志明愣愣的看着吴红玫:“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可不可以给我说说？”
“志明，就是那年回家来参加兄弟婚礼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了。”
李志明紧紧的盯着吴红玫:“你们做了那些事情后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唉！”吴红玫叹息一声说:“志明，我真的对不起你，可我现在放不下小春和小兵啊！”
“所以，你就要抛弃我和小军了？”
“我……”吴红玫欲言又止。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今天回老家去一趟……”
吴红玫惊愕的看着李志明:“志明，你回老家去干什么？”
李志明威严的看着吴红玫，说:“我回老家去把我们当初结婚时栽种的那棵柿子树砍了……”
“什么？志明你要把柿子树砍了？”吴红玫不解的看着李志明。
“对！我们俩当年结婚的时候不是亲手栽种了一棵柿子树吗？当时是我们俩爱情的象征，如今我们已经各奔东西了，那棵柿子树还留下干什么呢？”
“志明，我对不起你呀！你别砍那棵柿子树了，我虽然和你分开了，但我还是你们李家屋里的人啊！”吴红玫说后趴在桌子上哭了。吴红玫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是那样的悲切。她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悔恨而哭，还是对李志明要砍柿子树不舍难过而哭，恐怕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要是以往，李志明见到吴红玫难过的样子，他总要上去搂着她安慰她，可今天李志明只是远远的看着。李志明心想，吴红玫哭够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的。
吴红玫哭了一阵后抬起头来望着李志明说:“志明，我们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要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是你痛苦，小春痛苦，我也痛苦。为了我们……”
“为了你们的幸福就让我和小军痛苦，是不是？”
“我……”
“吴红玫，我原来以为你只是背叛了我，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们居然还有了一个小孩子……”李志明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说:“吴红玫，你走吧！我要回李家坪去！”
吴红玫站起来悻悻的看着李志明。
李志明转身拿着自己的挎包就将门关好，意味深长的看了吴红玫一眼就快步走下了楼。
李志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红玫早就背叛了自己，并且还生了一个小孩。更让李志明想不明白的是父母亲竟然知道吴红玫的事，可父母亲不但不制止反而不告诉自己，并且一块隐瞒了十多年。父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我不是他们生的吗？
李志明想起这事心里就痛，他要找父母亲问个明白。
当天上午十点多钟，李志明回到老家擂鼓坪，当时李德光正在院子里编织背篓，母亲喻永芬正在屋后喂鸡。
李德光见李志明突然回家甚是震惊，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计问道:“老大，这又不是星期天又不是节假日，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呢？”
“我离婚了！”李志明铁青着脸说。
“啊！你离婚了？”这时候李德光才看出李志明的脸色不对。
“爸爸，我离婚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唉！”李德光叹息道:“老大，这是我们家门不幸啊！你不要怪我……”
“爸爸，妈妈，我问你们一句话，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李德光把手里的蔑刀一甩，气呼呼的说:“亏你还是读过大学的人，还是一个县团级干部，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爸爸，你搞清楚没有？该发火生气的是我！”
“你有什么生气的地方？”李德光愣愣的看着李志明。
“爸爸，我一个快上五十岁的人了，突然一下家都没有了，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李德光一下把头低下去了，他不敢看李志明那像火一样的眼睛。
李志明的母亲喻永芬听到李志明和李德光的说话声，连忙从屋后走前来问道:“老大，你怎么一回家来就和你爸爸吵起来了？你们这是……”
“妈，我现在离婚了，你们心满意足了？”李志明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直往下掉。
喻永芬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情况，惊诧的问道:“老大，你为什么离婚啊？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妈，我像是外面有人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突然离婚呢？我们这个家是怎么回事啊？老二屋里才死没有多久，你这老大就离婚了，这是……”
“老二屋里不死的话我可能还不离婚呢！这中间的事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呢？妈，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老大，什么事情瞒你多久？”喻永芬狐疑的看着李志明。
“妈，我是不是你生的？”
“你这个娃娃都快上五十岁的人了，你竟然说出这样没有孝道的话来，你是不是活糊涂了？”喻永芬说后非常生气的看着李志明。
“妈，到现在你都还要瞒着我呀？”
“老大，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了？”喻永芬说着转向李德光:“你这个当爹的，你说说看，我们儿子是不是中什么邪了？”
李德光头也不抬一下，低着头一边编织背篓一边轻轻的说:“老大，你不要问你妈了，你妈她不晓得！”
“啊！”李志明和母亲喻永芬互相看了一眼后都非常惊诧的看着李德光。
喻永芬走到李德光身边气恼的说:“老背死的是什么事情啊？我都不知道！”
“唉！”李德光叹息一声，说:“老大，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进屋去说！”
李志明和母亲喻永芬跟着李德光走进屋里，李德光示意喻永芬将房门关上，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老大，爸爸对不起你！”
李志明没想到父亲李德光会这样做，上前一把拉起李德光:“爸爸，你硬是想要我的命啊？你那些事情已经把我害得不浅了，你又这样来折煞我？难道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
李志明边说边掉泪。
李德光一把抱住李志明，哭着说:“老大，你这话是在挖我的心啊！爸爸对不起你！可我也是不得不像那样做啊！手臂手心都是肉，你叫我怎么割舍得下呀？我当时没有办法才同意他们的……”
喻永芬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惊愕的看着父子俩:“你们父子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明白？”
“妈妈，你难道不知道？”
“老大，我知道什么呀？”喻永芬惊愕的看着李志明。
李德光抹了一把眼泪对李志明说:“老大，你别怪你妈妈，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啊！”李志明不相信的看着李德光:“爸爸，你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戏啊？”
“李德光！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喻永芬气呼呼的看着李德光。像这样直呼李德光的名字是第一次。
李德光歉意的看了一眼喻永芬，一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副非常决断的样子说:“好！老太婆，你坐下，老大，你也坐下。今天我们就关起门来把这十多年前的事情说清楚，你们看看我当时到底有多难！”
李德光觉得他当时非常难，但他就没有考虑他大儿子李志明受到的伤害有多深了。人们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从李志明这件事情来看，当时李德光的确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