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辛弃疾一把抓起凌妙的左手,绕过自己后颈,然后半蹲下来,用力一扯,把凌妙背起来。“喂!”凌妙小声惊呼,“你如此这般,若是被人瞧见···”
“那我便负责到底!”辛弃疾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凌妙趴在他背上,头小心翼翼地,试着轻轻地搁到他的肩窝处,双手缓缓地环住,搭在他胸前。
辛弃疾垂着眼皮,悄悄望着环在他胸前的那双手,嘴边无意识地向上扬起来。“住哪?”
“会仙楼!”凌妙侧过头,在他耳边小声回道。
夜幕悄然落下,辛弃疾背着凌妙沿汴河往会仙楼走着。或许是因刚到开封,尔后又急匆匆地跟了辛弃疾一下午,凌妙有些疲惫,现今有个踏实温暖的后背垫底,她竟放松下身体,渐渐睡过去。
辛弃疾感觉到凌妙全身的力量都搭在了自己背上,呼出的气息均匀地洒在他的颈窝处,有些微痒、酥麻。辛弃疾放慢了步伐,怕走得快太颠簸,把背上的人惊醒,原本到会仙楼的距离不远,结果他生生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到了会仙楼,辛弃疾侧过头,余光瞧了瞧背上的人,凌妙感觉到一丝动静,醒了。她直接从辛弃疾背上跳下来,一副精力十足之样。
“我到了,你快回吧!”凌妙紧紧了衣袖,开封的夜晚还是颇有凉意。辛弃疾怕凌妙着凉,催促着让她快回房。
凌妙回了房,取下簪子,打散头发,尔后在妆台前擦手拭脸。忽然,她感觉到房外好像有人,凌妙住在会仙楼二楼最右那间房,两侧都是走廊。
“咚咚。”敲窗户框的声音响了两声,凌妙拿起剑,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推开窗户,一张熟悉的脸杵在她跟前。
“你忘了它。”辛弃疾拿出在玉颜坊买的胭脂,递给凌妙。
凌妙接过胭脂,连同剑一起放到桌案上,双手托脸,手肘撑在窗台上,说道:“快些回去吧!”
辛弃疾伸手抚起凌妙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手却停在她的后颈处,轻轻地揉搓着她的发丝。
凌妙身子僵直着,不敢动,耳朵渐渐染上红晕,慢慢延伸至脸颊。“夜深天凉,快回吧!”
“嗯!”随着一个低沉的应声,辛弃疾低头,凑近凌妙,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记吻。凌妙颅内猛地一震,幸好双手撑住头,才保持着稳定,但脸却着实发烫。良久,辛弃疾才收回手,移开唇,眼中柔情快要溢出来了。
“安睡!好梦!”几个字像是直接从辛弃疾喉咙里冒出来的,略带丝丝沙哑,蛊惑着人心。凌妙点头,手掌撑在窗沿上,踮起脚,仰起头,在辛弃疾下巴上轻啄一下,又快速缩回来,眨巴着她的眼睛,“路上小心!”趁自己还未晕厥,把窗户关上,东倒西歪地爬上床铺,扯过被子蒙住头,双脚不停地划来划去,也不知到底是害羞还是兴奋。
辛弃疾被窗户“哐”地一声震回思绪,像个小娘子般伸手捂住自己的下巴,嘴角与眼角微微上扬,如同吃了桂花糕一般清甜。
离卯时还有一刻钟,辛弃疾从前厅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院,生怕惊动了其他人。正当他行至走廊时,听得一个声音喊到,“六哥!”
辛弃疾四下张望,确定只有辛绩一人,便直起腰板,理理衣袖道:“十二哥如此勤勉,天未见亮就要练剑?”
辛绩环手抱胸,慢慢地转悠到辛弃疾跟前,“六哥,此刻还未到卯时,若你要出门,为时尚早。若你刚回来,不觉太迟?”
“卯时将至,该练剑了。”辛弃疾回道。
“哦?”辛绩转着辛弃疾转了一圈,笑了笑,“那你的剑呢?”未等辛弃疾作答,辛绩又发问:“昨日你也是这身衣衫?六哥彻夜未归?莫非是夜宿撷芳居?”
辛弃疾不回答,忽略身旁的人,径直回房,辛绩也紧跟而上。“六哥,你昨夜到底去哪?见谁去了?”
辛弃疾冷冷地盯着辛绩,语气不善,“我见了谁你当真不知?挑唆离间这门功夫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我挑唆谁了?”辛绩气势没刚刚那么嚣张了,音量也降低,“我只是陈述所见事实而已,你若是无愧,还怕她知晓?”
“十二哥。”辛弃疾拉过辛绩,把他推到门外,然后反锁房门,“你该去练剑了。”
“诶?”辛绩在房外又拍门又喊叫,还四下打望,怕引来祖父和婶娘。
辛弃疾褪去外衣,坐在床沿边,裹住被单。昨日辛绩才到开封,想必凌妙也是如此,一个姑娘初到开封,又独身住客栈,他哪里放得下心。故昨夜他未归,是在会仙楼二楼的走廊站了一夜。快有两刻钟到卯时,才悄然离开。回府时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料到撞见了辛绩。
辛弃疾倒在床上,开封的秋夜还真是寒凉,趁未天明小憩一下,否则整日都会毫无精神。
夏荞前瞻后顾,蹑手蹑脚地正要穿过前厅,想要出府。“桐书!”身后有人叫住了他。夏荞的脸扭曲得快变形了,赶忙直起身,换上一副笑脸,“大嫂,有事吗?”
王绮云遣开身后的婢子,上前道:“你又要出门呀?若是父亲回来发现你不在,少不得又要挨训。”
“大嫂,我是去找辛府二位公子,有些诗书想请教请教!”夏荞如今撒谎是手到擒来。
“我听说,你时常带着那二位公子去风花雪月,不像是讨教诗书。”王绮云坐在椅子上,伸手抚平裙摆。
“你同大哥一直在卫州,极少回开封,可别听外人闲言碎语。”夏荞立马反驳道,这开封的人还真是喜欢以讹传讹,他三人去了几次撷芳居,倒变成说书人手中的脚本。
“桐书,我同你大哥此次回开封,除了看望父亲之外,其次张罗你的亲事。”王绮云说道。
“哈?”夏荞又一次惊呆,“大嫂,你有所不知,在开封,女子见了我皆是绕道,到哪去找冤大头!”夏荞心想:哪家长辈会这么坑害自己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