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都城内暗涌袭
“近日我得了壶好酒,若侍御史赏脸,还请移步至寒舍···”李老僧觉得郑子聃应该不会拒绝他再次的盛情相邀。
“尚书令还有闲情逸致饮酒,”郑子聃回答地不着边际,“听闻圣主想纳贵妃侄女入大庆府,这会儿皇后和大元妃怕是已经茶饭不思了。”未等李老僧作答,郑子聃便离开了。
李老僧怔在原地,收起了笑脸,他知道前几日圣主接了重节入大庆府,却不知还有更深的打算。虽说圣主已立太子,可皇后与大元妃已不得宠,阿丽来与重节二人联手,若是再有子嗣,太子之位岂不岌岌可危?
完颜亮脚一踏进蓬莱阁,就看见了阿丽来低低地呜咽,拿着丝绢拭泪。他就是见不得阿丽来这副娇弱可人,我见犹怜的样儿。
“圣主,大元妃要把重节谴出大庆府,说她染了疫症。”阿丽来一见完颜亮,就哭诉起来,“御医也诊断过,重节只是在途中受了风寒。”
完颜亮搂着阿丽来的肩膀,哄道:“如今疫情严重,平阳郡和雁门郡犹甚,大元妃也是为了整个大庆府着想。”
“可妾身跟重节久未相见,如今又要分开,心中难免···”阿丽来撒娇可谓是信手拈来,“而且皇后还不许我探视她。”
“皇后所为也不无道理。”守颜亮叹口气,又道:“你就在殿外跟她好好道个别吧!明日就得把她送出大庆府了。”
阿丽来点点头,不顾脸上的泪痕,朝着完颜亮嫣然一笑。
由疫情带来的颓靡气氛充斥着整个中都城,进出关口巡检较往日更加严格。是夜,侍御史府上郑子聃正在书房内练字,忽听得窗外有声响。但他依旧坐在案台前执笔写字,未有任何起身之意。
窗外的声响在响了两声后就再无动静,郑子聃把笔挂在笔架上,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伫立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这种会友方式,你不觉得有些骇人吗?”郑子聃光从背影就知道来者是何人。
“是你叫人传话,别突袭,倒还责怪起我来了。”那人一跃,侧身翻进窗户,来到案台前,撇着眼看着郑子聃练的字。
“不知该说你是勇气可嘉,还是胆大包天,这个时候还敢来中都?”郑子聃不着痕迹拿起一大叠宣纸覆在他练的字上面。那些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同样的两个字:宛之。
“致谢不得当面来才算有诚意。”完颜雍不客气地坐在案台旁的椅子上。
“为何要帮那女人?”郑子聃问。
“互惠而已。”完颜雍扯起嘴角一笑。
“莫非你还指望靠她吹吹枕旁风,好脱离东京,到中都?”郑子聃把茶壶放在炉上,烧水,然后倒上两杯茶,放在桌案上。
“有些事然命中注定,该我的就是我的···”完颜雍端起茶,喝掉,起身,又道:“景纯,当年之事我定会查个一清二楚。中都!迟早有一日,我会来!”话落,完颜雍走到窗台前。
郑子聃轻笑一声,“那我等你!”
完颜雍像来时一样,跃过窗户离开了,郑子聃走过去,关上窗户,反锁。然后又回到书案前,拿着笔,继续写着他的字。不知在写了多少张后,郑子聃又折好这些写满名字的纸,放到烛火上,烧掉。“他真的只为报仇吗?”
大庆府北苑,贵哥在前面掌着灯,阿丽来裹着厚厚的毛绒披风跟在她后面。“娘娘,还是别进寝殿了吧!这要万一真是疫症···”
阿丽来脚步没有停下,“无妨,我要亲眼看看她才放心!”
贵哥遣走了殿内的两名宫婢,然后燃起了淡淡的烛火,退出去,寝殿内只剩下阿丽来和重节二人。
重节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厉害,连脸颊上的肉也陷了下去。阿丽来坐在床沿,伸手去轻抚着重节那瘦削的小脸,今夜她还特意把手上及身上的饰品都摘除了。
重节可能是因为生病,所以瞌睡较浅,阿丽来抚着她脸颊,让她有些不适。阿丽来缩回手,理了理袖口。重节缓缓睁开眼睛,一见阿丽来,赶紧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就露出两只眼睛。“舅母,您离重节远点,莫染上疫症。”
“傻孩子。”阿丽来扯下重节捂住口鼻的被子,“重节只是染了风寒,怎会是疫症?休得听那些宫婢嚼舌根。”
“可是舅母,她们都说我快死了!”重节只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孩,听得疫症、死亡之类的话语,自然是惊恐不已。
“别怕,重节!”阿丽来把被子压好,免得风从缝隙中灌进去。“舅母不会让你有事的。”
重节乖巧地点点头,缩了缩脖子,又往被窝内挪了挪。阿丽来拿出早已收拾好的珠宝玉石,还有交钞。“重节,明日出了大庆府,自有人接应。万事要小心,钱财不可外露,永远也别回这中都,别再踏入大庆府。”
“那重节岂不无法再见舅母?”
“你要记住:若是心意相通,不论是身处何方,分隔再远,皆如在身侧一般亲密。”阿丽来把珠宝交钞装好,塞到重节的被窝里。
重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舅母,这世上除了您,重节再无亲人,还能去哪?”
“天下之大,有山川湖泊、有荒漠水乡、还有飞鸟游鱼,这些大好景致,重节不想看看吗?”阿丽来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剑,那是乌带的遗物。“这是你舅舅生前随身携带的短剑,你拿着防身吧!”
重节伸出手,接过短剑,压在枕头下。
“睡吧!舅母走了!”阿丽来起身,收紧了披风。“舅母!”听得重节唤道,阿丽来停在殿门口,却没有回头,半晌后,声音冷冷道:“重节,往后为自己而活。”也不管重节有没有听懂这话,毫无留恋地迈出殿门。
贵哥看见阿丽来出了殿门,赶紧迎上去,把温盘放入她手中。却见得阿丽来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贵妃若是舍不得,又何苦要送走,留在中都,尚且能时常见着。”
“待在这种地方,连死都不如!时常见着更是徒增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