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期而会重欢宴
“如山,这菜是不合胃口吗?”孙氏疑惑极了,范如山到了开封几日,饭量渐少,看着还消瘦了些。
“不不,婶娘。饭菜很好很好。”范如山急忙辩解,“我不太饿···”
辛弃疾与辛绩听了这话,二人相视一眼,又各自埋头吃着饭,想笑又不敢发作。范如山这几日,着实被辛家兄弟“欺负”得很惨。辛弃疾一如既往地捣弄着糕点,而且逼着范如山尝试,若是不从,辛绩就在旁边打趣:小娇妻亲手为你做羹,岂能拒绝?
范如山脸皮薄,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去那些东西。他俩兄弟还时常跟范如山切磋,说是切磋,却总是他兄弟二人合伙起来对付他一人。
饭后,趁着众人都在,范如山鼓足劲问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回新息?”
范邦彥道:“还得再过几日,你想回家了?”范如山点点头。“小时候你可是天天念叨要来找阿疾的。”不出所料,这话又引得范如山耳根脖子一片发红。
孙氏见状,上前逮着辛弃疾和辛绩,“我让你兄弟二人带着如山去逛逛,你们就是如此待客?”
“婶娘。”
“娘。”
“明日我们就带如山兄去开封市集!”辛弃疾向孙氏承诺道,然后使个眼色,辛绩就推搡着范如山跟着辛弃疾逃离家长的魔爪。
次日,辛弃疾同辛绩果然遵照约定,带着范如山去逛开封市集。经过一天的游玩,范如山才了解,开封的糕点真好吃,玩意儿也挺多,再不出来透口气,恐怕不是闷死就是被那兄弟二人毒死。
三人从酒肆内出来,范如山见暮色渐浓,便提出赶紧回去。辛弃疾抬起下巴盯着范如山,“如山兄,开封的醉人风姿,要天黑才得以见识。”
辛绩咬着嘴唇,眼中透着算计,把范如山连拖带拽地拉着往前走。
穿过太平楼,往前再走一段路,三人停了下来。范如山抬头一看,撷芳居!放眼望去,轻纱罗绮,摇曳生姿,颇有些令人迷离沉醉。
范如山立刻转身,就像偷糖果被发现的小孩一般。辛弃疾同辛绩早就料到他要逃,二人左右死死架住他,让他不得挣脱。
“如山兄,你长我兄弟二人好几岁,怎还如此迂腐古板?”辛绩取笑道。
“君子当洁身自好,怎可来这勾栏瓦肆这地?”范如山急得眼睛都红了,无奈被二人钳制住,没法动弹。
“如山兄,这撷芳居可不比那污秽的烟花柳巷之地。”辛绩说道:“听闻里面有两大行首,其一擅乐,名唤抱琴,另一擅舞,唤作翠袖。多少风流雅士,世家公子皆倾往之,欲一睹芳容。”
“如山兄,别磨蹭了。”辛弃疾劝范如山,“君子不也爱风流!”
就这样,在范如山半推半就之下,三人进了撷芳居。撷芳居不愧是开封各大公子竞相追逐之地,整体布局装饰跟太平楼不相上下,却无一丝庸俗媚态之意。
撷芳居内的女子无论是穿着还是妆面,瞧着倒有些矜贵之气。
三人登上二楼,紧临着栏杆坐了下来。今夜撷芳居可是热闹喧嚣,人流涌动。范如山咂舌于这灯红柳绿的景象,仿佛窥见了多年前汴京的风貌。
“十二哥,你才到开封多久,就对此地了如指掌。”辛弃疾打趣道。
“我可是听夏公子说的。”辛绩连忙撇清。辛绩口中的夏公子乃开封少尹夏元汶的儿子,是个纵情诗酒倒也不惹是生非的公子哥。
“那我们是来这,是看她们歌舞?”范如山像是松了口气。
“啧啧,如山兄!”辛绩轻叹两声,“那你还想干什么?没想到你表面一副君子作派,私底下却是风流不羁呢!”
“我···”范如山又被辛绩堵得面红耳赤,说话也不利索,“我并无此意···”说完看向辛弃疾。
“你看我作何?”辛弃疾嫌弃的神态一览无余。
周遭突然嘈杂起来,众人伸长脖子看着从楼梯款款而下的二位女子。一位抱着琵琶,纤细秀丽,轻踮脚步,如清风拂柳一般。另一位身着翠绿的衣裙,体形稍微高挑丰腴,眉眼间更具风情。
抱琴坐定后,稍稍垂下头,手指轻轻捻着弦,朱唇微启,唱起词。“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柳永的秋夜月。”范如山说道。
翠袖则随着抱琴的曲调开始起舞,她身姿英气,四肢纤长,不同于一般女子舞蹈的娇弱柔媚,偏偏多了几分飒爽,惹得全场的公子哥讶异侧目。
“听闻,翠袖姑娘是刚来这撷芳居的?”不远处几个男子在闲谈着。
“这撷芳居两大行首本是抱琴姑娘和流莺姑娘,只不过半年前流莺姑娘觅得良人,脱离奴籍。”旁边的男子像是撷芳居的常客,对这里的事一清二楚。
“那翠袖姑娘呢?”
“这倒不是很清楚,我哪知晓这么多,你们要打听,找秦妈妈呀!”
辛绩喝着茶水,转头打量范如山,却见他一直盯着抱琴。辛绩嘴角一扯,心道:还真会装,盯着人家姑娘眼睛都没眨一下。
“茂嘉可知那抱琴姑娘的真名?”范如山收回眼神,转而看着辛绩。
辛弃疾的一口茶没喷出来,呛得他喉咙发痒。“如山兄藏得挺深呐!”
“抱琴姑娘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范如山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或许是我眼花吧!”
“啧啧。”辛绩放下杯子,“如山兄真是人不可貌相!是谁刚刚在门外拽都拽不进来,这会儿又遇故人了。”
范如山哑然,又被辛绩怼得无话可说。
抱琴和翠袖歌舞完毕,便沿着阶梯回三楼,楼梯是回旋式,辛弃疾三人离转接处较近。待抱琴和翠袖走近时,辛绩伸长脖子望过去,待他看清那二人长相时,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洒出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