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枪国篇（二十一）再见了 我至爱的人
“夜魂绽放”术式是“夜神觉醒”状态下的“魂力绽放”术式的强化版。与“魂力绽放”不同的是“夜魂绽放”的伤害大大增强且没有距离衰减，除此之外还能控制术式范围精确厘米。
这一次御国千夜将“夜魂绽放”的范围控制在了方圆一千米。这一招不像“魂力绽放”那般轰轰烈烈，如果说“魂力绽放”是一枚巨型炸弹爆炸，那“夜魂绽放”更像是……
吞噬，湮灭，消散。
术式展开的一瞬之间，以御国千夜为中心膨胀起一颗半径一公里的黑色球体，下一个瞬间球体消失……
只剩下御国千夜一人在高空之中，方圆一公里空无一物。城墙、实验军、树木、土地……
仿佛从未存在过，风也止息，万籁俱寂。
“夜魂绽放”侵噬了大量的土地，致使一个圆形巨坑出现在千夜脚下，其直径近两千米，深近千米。
这个盆地，自此以后成为永久性地貌。
没有了城墙的支撑，千夜即将开始下坠，他闭上眼睛单手结印，默念术式名……
“夜杀流·夜瞬。”术式展开，御国千夜消失在半空之中，瞬身到东三城内部，盆地的边缘。
“夜瞬”术式是千夜的瞬身移动术，只能在夜里使用，距离较短，但在“夜神觉醒”状态下距离则大大增加，最远可达一公里。
千夜回头望了望这个巨坑，不由得冷汗直冒，差一点“夜瞬”的距离就不够了！虽然自己就算掉进去也问题不大，但奈何太高了，容易被吓到……
看来不管多强大，还是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千夜擦了擦冷汗，继续前行。还剩下三道围墙就打到逐野枪国的首都塞尔苏斯了，东二城、东一城以及塞尔苏斯本身的城墙。
时间本来绰绰有余，但瑶朵儿那边似乎有危险，自己得加快点速度了！
……
此时此刻，正如瑶朵儿交流水晶里说的，燕佐这边正陷入一场激战，形势不容乐观……
时间稍稍往前……
爱唯月舞与燕佐、帕梨娜、瑶朵儿、天诺秋水相遇。燕佐为月舞疗伤，她也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月舞并不知道燕佐的计划，燕佐也把一切缘由托盘而出，月舞这才知道燕佐早把一切都想到了……
“摩佶玄看穿了我最初的计划，派巫迷霏把你掳走，威胁我‘屠神’。但他没想到我会伪造‘屠神’的证据，更没想到我会与‘夜杀神’联手！”燕佐说着话情绪愈加焦虑，他点燃一根烟，“你没必要回来，也不用想着救我，我自己的命我心里有数，月舞。”
“燕佐先生……”爱唯月舞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就算我知道计划，我也会来找您的。”
“为什么？”燕佐诧异。
&34;因为……您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明，我爱您胜过我的生命。&34;爱唯月舞抬头望着燕佐不假思索道，她眼睛闪烁着今夜没有的星光。
燕佐心中最柔软的心田被触动了，但他深吸一口烟用冷漠掩盖那份柔情，&34;……月舞，我是个冷血动物，杀人不眨眼。我当年救你，培养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天赋异禀能为我所用罢了。&34;
燕佐狠下心来说出这番话，他深知，不管这件事以什么结局收场，爱唯月舞都不能再跟随自己。她的天赋在于杀戮，如果继续走这条路，那她身上的罪孽会越来越深，迟早有一天她会被“命债”压垮……
月舞笑了笑，“您可能一直觉得，您摆出一副冷面孔说起谎来就不会被人发现……”月舞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仿佛带着魔力似的敲击着燕佐的内心深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您当时用‘天赋’的借口收留我，就是在骗我。后来我发现了我唯一的天赋就是杀人。论魂力我只是比一般人强点，至于术式，我并没有什么天赋。您一直都说我有天赋，却又不让我杀人，您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燕佐愣在原地沉默不语，这些事他一生都没打算说出来，殊不知月舞早就看穿了。
&34;您不是冷血动物……您是我见过最伟大、最正直、最有魅力、最帅气、最温柔、最善良的男人。&34;月舞望着燕佐的眼睛深情道，“燕佐先生，咳……”
月舞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无力，随着一声咳嗽，一小口鲜血喷出……
她轻轻倒在燕佐怀中。
“月舞……月舞！”燕佐意识到月舞的伤远比他想象的重，他喊着她的名字近乎声嘶力竭。
……
一段回忆闪过爱唯月舞的脑海。
大陆历97年，那年自己十六岁，那时候燕佐风头正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名叫摩佶玄的男人还没有出现。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四月二十七日，下午练习完毕她照旧前往燕佐办公室汇报练习进度。
前段时间燕佐先生一直忙着外围城市的建设问题，不过那天似乎料理的差不多了，他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已经没几份了……
月舞汇报自己的练习进度，燕佐一边批阅最后几份文件一边听月舞汇报。随着最后一份文件的批完，月舞也汇报完毕……
燕佐点燃一根烟，长出一口气，这阵子把他忙坏了。刚才月舞汇报的情况，他也听了进去，算是比较正常，但也只是如此。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燕佐先生没有征兆地问了这么一句，这让爱唯月舞不知所措。
“我……我……燕佐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燕佐摇摇头，“没什么事情……现在国内情况不错，人们的生活也好多了。前几天我去东九城视察，有一户人家正在给自己的孩子过生日。”
“……真是太好了，这说明您的努力有了回报！那几年别说生日了，连节日都没人庆祝……”月舞说到这流下喜悦的泪水，“人们生活的太苦了。”
“会越来越好的。”燕佐不假思索道。
月舞愣了下，拭去泪水，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还没回答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燕佐的语气总是很严肃，像是在发号施令那样。
“是！报告燕佐先生，我……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月舞立正道。
燕佐愣了下，嘴角有点微微翘起。月舞十分惊喜，她已经好久没见燕佐先生笑了……
“燕佐先生，您……”
“我没事……你没必要那么认真，我只是随便问问。”燕佐语气缓和了些，“走吧……陪我出去逛逛。”
“是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什么任务都没有。”燕佐掐灭香烟，“今天我难得有时间，出去随便走走而已，还有……”燕佐稍作停顿，他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那就把今天当做你的生日吧。”
“今天……我的生日……”月舞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就当是今天。陪我出去逛逛，我打算给你买件礼物。你这段时间训练挺辛苦的，女孩子不能总穿军装，适当要出去走走……”燕佐打量着月舞，她总是穿着一条军裤和一件黑色短袖的紧身衣，那个名叫贝贝的老鼠偶尔会从她的裤子口袋里探出头来张望……
“现在塞尔苏斯的女士都开始注重打扮了。”燕佐似有所指道。其实这个时候，燕佐已经开始不想再让月舞走魂术师这条路了，他没跟月舞讲清楚，不过月舞心知肚明，但也没讲什么……
“你一会有事吗？”燕佐问，月舞还在发愣。
“吱吱……吱吱！”贝贝叫了两声把月舞拉回现实。
“啊！没……没事！我一会没事，燕佐先生。”月舞紧张道，她从没收到过这种邀请，而且对方还是燕佐先生。
“那就走吧，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二人乔装一番，片刻后来到塞尔苏斯最繁华的中央大道。
此时的中央大道跟那些年完全不一样了，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萧条之感荡然无存。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装潢讲究，生意兴旺。到处都是热闹、繁荣景象，让人不由得精神为之振奋起来。
月舞下意识的望向大道当中的一个巷口……
那两个垃圾桶还在那儿摆着，只不过周边的环境变干净了。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里遇见的贝贝，后来又在这里遇见的燕佐先生。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月舞不禁鼻子一酸……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今天燕佐先生陪自己出来逛街，自己要表现的开心些。
这时候两个打着伞的浅粉头发女孩子与燕佐二人擦肩而过，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美好的场景，也不禁露出羡慕之色：&34;这里真漂亮&34;
&34;是啊，比咱们国家发展的不差！&34;另一个女孩子说。
“燕佐先生，刚才过去那两位……”月舞十分好奇。
“外国人，看发色是夜之国血族的人。”燕佐道，“咱们两国已经建交了，有那边的人过来很正常。夜之国有一个族的人惧怕阳光，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夕阳也不行，所以她们撑伞。”
“哦哦，原来如此……”
此时的月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被一个名叫摩佶玄的人用燕佐和贝贝的性命逼迫，最终抹杀整个血族。
“这件衣服怎么样？”燕佐道，二人正好路过一个玻璃橱窗。橱窗之中的假人模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这件连衣裙制作十分考究，远远看去闪闪发光，走近一看上边镶嵌满了各种细小的宝石。
衣服旁边还专门有个介绍牌，上边说这衣服是品牌名为“菲拉慕”，进口于夜之国，全世界限量十件，逐野枪国仅此一件……
“好贵！”看到底下的价格月舞差点跳起来，“燕佐先生，这价格标错了吧？十三枚金币！”
月舞的声音太大，引来几个路人的目光。
“小点声，不要这么高调。”燕佐低声说着，抬手压了压帽檐。他今天微服出访，戴了一顶黑色绅士帽。
“对不起，燕佐先生。话说这个价格……”
“这个价格没错，这个品牌是奢侈品，价位就是这样。”燕佐平静道。
“奢侈品……”月舞并不知道奢侈品是什么意思，她追随燕佐先生后尽管手头富裕，但一直舍不得花钱，生活很简朴，“我平时穿的衣服大概五十枚铜币，一百枚铜币是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是一枚金币，十三枚金币是多少铜币……”月舞嘀咕着数手指，她有点算不过来了。
“这件衣服怎么样，可以的话我买给你。”燕佐点燃一根烟道。
“不……我不要！”月舞果断道，“我……我根本就不喜欢裙子！”
“是么……”燕佐道，“那你喜欢什么？”
月舞正在花季，怎么会不喜欢裙子呢？这件裙子简直美到她的心缝里，但她不能要。一是因为太贵，二是因为自己还要为燕佐先生效力，自己的工作穿不着裙子。
“我喜欢……那家店！”月舞环视四周，发现了一家武器店，“咱们去那家店转转吧，燕佐先生！”
燕佐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
“我想要件武器！”月舞欢快道。
“好吧。”
两人奔向武器店……
次年，摩佶玄推翻凯恩政权，燕佐地位因此大打折扣，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月舞的生日也就再也没庆祝过。
所以那件生日礼物她人生中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
那是一把新月形状的弯刀……
……
时间回到现在。
月舞倒在燕佐先生的怀中，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的从燕佐的指缝间流走
“启源流·甘霖！”燕佐瞬间崩溃，急忙展开术式治疗月舞，然而无济于事……
月舞再逃离战车的时候就已然身中数枪，虽然她当时也给自己施展了“甘霖”术式，但奈何伤势太重……
后来她又前往了塞尔苏斯城区，最后来到这个郊野教堂，她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凭借心中的意志，那份对燕佐先生的执念！
“启源流·甘霖！”燕佐歇斯底里的呐喊，近乎疯狂，他这副样子和平时的镇静截然相反，“……你们有什么办法吗？快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帕梨娜赶紧上前，她对月舞的恨已经转移到了摩佶玄身上，所以她此时是真心想救月舞！
她打算让月舞喝下自己的血，只要月舞成为自己的眷属，那她就不会死！
可帕梨娜刚来到近前抬起手，月舞像是本能反应一样抓住了帕梨娜的手臂！月舞这一抓的力道出奇的大，把帕梨娜吓了一跳……
这是月舞赎罪的方式，是她最后的忏悔。
“是我……对不起你，别……别恨燕佐先生，血族人……”月舞声音微弱道，她离众人很近，但她的声音似乎已经飘到那个世界。
“吾辈不恨燕佐，也不恨你了！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吾辈，那你就活过来，然后跟吾辈们一起灭了摩佶玄！”帕梨娜喊道，但月舞的手依旧死死的握住帕梨娜的腕关节没有松开……
“燕……燕佐先生……”月舞眼神迷离，精神恍惚，“别哭，我想您笑……”
这句话说完月舞又咳出一口鲜血……
“月舞……”燕佐咬着嘴唇抱紧月舞。眼泪从燕佐的脸颊滑落，至少二十年，他没落过一滴眼泪。
燕佐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已然走到尽头，万劫不复了。
他强挤出一个微笑……
月舞的睫毛颤抖，她竭尽全力睁开眼睛望了燕佐最后一眼。
她欣慰地留下她生命里最后一个微笑，轻轻地合上双眼。
“……燕佐先生。我……我改变主意啦……”月舞的声音轻柔，像是在说梦话，这些话如同一根羽毛滑过燕佐的心。
“……什么？”燕佐贴近她的面庞，倾听她言语……
“我不要武器了……我还是……想要那件裙子。”这句话用尽了月舞最后的气力，她的手很自然的垂落，身体的余温逐渐消散，她再也无法温暖燕佐的世界……
再见了，燕佐先生。
再见了，我至爱的人。